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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胖看着周御史那把老骨头在马上颠簸而去,李清突然觉得有点不大人道了,周御史才从京城跑到水云庄,一杯水没喝的,马上又赶回京城,来回几十里的,就是李清不叫安小哥甩掉他,估计他到了陈全的帐里之后,怕也是爬不上马了。
因为李清是这样嘱咐安小哥的:速随着周御史赶往陈全的营中,然后叫上慕容一祯带着兄弟着便装到宏毅寺来接应,然后甭管用什么方法,甩掉周御史,不能让他知道我带太子去宏毅寺了。
趁张管家安排大车的功夫,李清叫人端茶递水,然后干果、点心流水价的送出来,有多少好吃的都弄来,反正就是不让太子进庄门,“那个什么兄弟啊,快去里面准备些热水毛巾,让侍卫大哥们抹把汗。”晕,又有些丢面子了,居然自己庄里的人叫不出名字,哪天得让安小哥好好介绍一下才行。
小太子舒服的很,因为李清把自己带搁脚的躺椅搬出来让他坐着了,骑马累了,这脚还就得这样搁着才舒服,李清一边凑趣着说话呢,上次送的夜合欢好看不?你亲手射了几个?不下五十?可不好打诳语的,哦,没打,没打就好,喜欢不?要不下次我弄些更新奇的式样来。
张管家把庄子里最大的马车叫了来,还特地吩咐了里面多铺几层锦锻,颠坏了太子的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眼见李清和太子聊的真欢呢,张管家拎着个装钱的褡裢走到那些班直侍卫面前,毕竟这段时间也见多了达官贵人,张管家现在和人打交道的时候可与以前不一样了,举世气度丝毫不比高门大户的管家差。
“几位军爷,李公子吩咐了的,这些铜钱拿去打几角酒喝,不成敬意,只是太子今日来庄之事。还请各位帮手隐瞒才好,这私自出城若让娘娘知道,怪罪下来,李公子可吃罪不起,千万担待些才好。”
钱倒是不多,分起来每个人也就几贯,可张管家的话让那些班直侍卫们听了没脾气,要说太子私自出城。首先吃挂落的便是他们这些亲随了,可人家说的好像把罪责都揽了过去,又拿出钱来封口,这些侍卫哪有不高兴,一边拱手相谢一边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透露出去。
瞧着太子的乏劲也是过去了,李清便提议这就回城了罢,要晚了那热闹可就赶不上了。
太子还喜欢上了李清的躺椅,这可不能就这么给他带走,一会回宫凭白多了把椅子。万一刘皇后问起来的怎么办?哪来的?李三郎给的。今儿不是去开封府衙么?怎么蹦出李三郎来了,得,这就全露馅了。
要是李清来回答就好办多了。至少可以找上几十种借口,可要这么教未来的天子撒谎,李清可不大敢,瞧这小太子一脸的纯厚像,肯定会让刘皇后察觉的,没准对话就得加几句,谁叫你这么打诳语地?李三郎教的!那李清不如直接上吊的好。
这个可是旧椅子,待我叫人弄把新的给你好不?明天,我明天就叫人送到太子那,好不?
小孩子就这样。瞧着是累了,可一缓过劲来,精神头又是十足,坐在马车上也不安宁,将个小脑袋探出来与骑马陪在边上的李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说的高兴,手扶着窗沿站起来,大半个身子都伸出窗外来了。
别说少傅、太傅了,就是换成翰林院的任何师傅在,早就出声告诫太子要身正,像这样可不成体统,李清哪敢啊,怕太子不小心摔下来,一边叫着老张头将车赶得慢一点,一边将马带过去,左手斜撑了窗沿上,给太子做个保护,口中依旧是与太子说笑。
李清只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而已,这有什么,又不是在马上厮杀跳跃,他可不知道后面跟着的班直侍卫们,互相交换了个诧异的表情。
果然太子就是有鸿福的,路上李清还在担心别赶到宏毅寺前,人家早打得曲终人散了,现在往场上一瞧,正好,人堆里刘胖正在做准备活动呢,也不知道他上哪弄了身短打衣服来,看起来可比平时穿文士衫要显得精神不少,外面还罩着身皮甲,连李清看了也赞叹不已,难怪人家能称雄太学,瞧人家的装备,与别人比起来那可是仙品级的了。
没开打的原因也很简单,如今可不是你约人什么时辰到就能开片的世道了,宏毅寺生意好着呢,要打架得排队!人家打完了你才能上场,话说曾经就有两个人单挑的,还偏偏势均力敌,打了老半个时辰都没分出胜负来,这可犯了众怒了,于是后面等候的英雄好汉们齐齐把他们都给扔到宏毅寺里面去了,让老方丈帮你们评说去吧。
刘胖才子其实一早就来了,只是今儿心里很有些发虚,因为他这边的人数比人家少了许多,至少五比一的比例,张先也烦了他日日挑人上宏毅寺打斗,借口要准备温书待考不愿意来,平日里嚣张的后果现在可显现出来了,现在人家抱成团了。
眼见着对家的人手越来越多,自己这边就这么十几个,掂着脚尖伸着脖子张望了老半天,也没见心中的救星李三郎的身影,不是信上说未时开打么,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了,怕是不会来了,真没义气!
这他可错了,这个没义气的李三郎不但早来了,现在正居高临下的坐在酒楼栏杆边评点他的装备呢,“不错,真不错,看不出这刘兄穿上劲装竟也有几分气势。”
这酒楼的顶楼已经给李清包下来了,掌柜的一瞧李清就这么十几个,人,居然要包下可以容纳七、八十人的顶楼,哪有不乐意的,顶楼可是高消费区,虽然在宏毅寺开张以来,生意就没差过,可毕竟人家是来看打架而不是来吃美食的,顶楼倒是很少有客满的时候,于是赶紧说好话把现在顶楼唯一的一桌客人请下来,客官行个方便好不?这二楼的风景也是不错的,咱这次分文不收让你们白吃还不行么?
该花的钱可不能省。李清也没去计较了,总不能让人看见太子跑这来看打架吧,反正一会慕容一祯带兄弟们过来,也浪费不了多少。掌柜的也休要多问了,有好的菜肴只管端上来,若无招呼的,休要叫人上来打扰,我等自有人斟酒。
刚才在楼上已经看了一场架了。别说太子看得两眼发直,连那些个,班直侍卫也是大呼过瘾,李清很有些洋洋自得,谁说人轻言微对社会就没贡献了,咱大宋如今豪气冲天可是咱李清的功劳!
来bsp;因为打架的两拨人分明都是文士模样,谁说咱宋人懦弱了?
“直娘贼居然扯头发,这班士子也太下作了些。”一个侍卫感叹道。
另一个侍卫不屑的扫了前面说话的那位一眼,饥笑道:“士子又如何,打将起来怎管得上这许多,不见那人先前便是扯人裤子么?”
就是,李清很赞同。管他什么士子不士子呢,这打起来还分得清那么多,要斯斯文文的何必到这来?“踢啊。你踢啊,蠢,用拳头打有什么用,**得用脚踹的!”李清也忍不住叫道。
虽然有了豪气,可士子们的表现还是非常的不专业,就不懂得乘胜追击么?眼见着打翻了对手几个人,再一股作气的收拾完最后几个,这场便拿下了,可偏偏一见人家翻滚在地,那占了上风的居然收住手。这可好,等人家从地上爬起来,双方又是纠缠在一堆了。
“唉,可惜。”李清和一个侍卫同时叹了一声,又同时用手在栏杆上重重一击,相视一笑的,又一起摇摇头,很有知音的感觉。
小太子先是看看下面打成一堆的人群,再歪着脑袋看看李清他们。忽的出声说道:“三郎何不去帮帮那势弱的一方呢?”
帮?李清诧异的转过头来,却见这小人儿一脸的不忍,看得紧张处还一歪头猛得闭上眼,好像下面那人腮帮子上挨的一拳是揍在他脸上一样。李清笑道:“按规矩我等无关之人却是不好去帮的,太子放心,这也是只论胜负,伤害却是不大。”
每逢节庆时,诸军献戏其实也少不了角斗的,只是给太子和圣上看,多半是带了表演性质,双方也皆是点到为止,一方不敌,马上抱拳认输,哪像下面这些不专业的pk选手打得狼狈,帽子、头巾、衣裳都是扯稀烂,太子哪见过这个?以为打得有多残酷呢,居然不忍心起来,那些文士的伤害力能有多大,至多个鼻青脸肿,这算什么,要斯文就不必上这来了。
李清轻声安慰道:“太子休要担心,你瞧这胜负已经快分出来了,双方就要罢斗了,无人有大碍的。”
没多久下面果然分出了胜负,见着负方似乎也没什么大的伤害,太子长长出了口气,脸上又有了些笑容,李清心道,这太子小小年纪,却有一副好心肠,怪不得登基为帝百年之后,庙号是个仁字,咱中国几千年来帝王无数,盖馆定论能得这个仁字,却是殊无二人。
正想着呢,下面却是新的群殴要登场了,还正轮上刘胖了。
李清笑着对太子说道:“太子,下面这场却是正戏了,那着皮甲的,正是李清旧识,倒要看看胜负如何?”
太子探着脑袋瞧了瞧,好奇的问道:“若是三郎旧识,奈何你不去相助的?”
李清心道助个屁,这刘胖都俨然太学一霸,气焰嚣张的很,连张先都有些看不过眼,正好让人收拾下,没准行事就低调些了,省得以后捅出什么大篓子来,李清笑笑,“这缘由尚且不知,如何好去相助,且先看看,待得真有不妥再相助也不迟的。”
刘胖才子现在站在场边望着自己这边的十来个人,心里很是有些气馁了,其实他之前也送信去王德显小将军府上了,可人家王德显明确说了,不来!瞎扯么,咱将门虎子的,和你帮太学生打架?有意思么!打赢了都丢人!
这会瞧瞧也该轮到自己上场了,对家都陆续进到场中等他们呢,这时刘胖倒显出些豪气来了,冲着自己约来的帮手作了个罗圈揖道:“刘某惭愧了,想是平日价交友不慎的,落得个人穷势孤。今日对家人多势众,各位兄弟就是陪刘某赴场也断讨不了好去,不若由小弟一人下场,以免众位受池鱼之秧。
说完心一横,嘴里大喝一声,转身就那么一个人便对着场中的五、六十人冲了过去,别看冲的很有气势,其实心里一直在骂那个交友不慎、没义气的东西呢。哇呀呀呀呀,下次不给你写诗了!
对面那些太学生们就刘胖一个人冲了过来,都是一愣!现在不是流行群殴么?怎么他一个人冲上来了?咱事先也没说要单挑啊,改规矩了?一时间这五、六十人面面相觑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刘胖可不知道人家正犹豫呢,这会要机灵点,耍光根用言语撩拨人家单挑,人家还真不好意思几十人揍他一人,他哪想那么多啊,以为今天肯定是要被别人胖揍,干脆先下手为强好了。打一个是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地。刘胖已经冲到对方的人群中了,迎面那人还在纳闷呢,他哐的一拳砸人鼻子上了。那人头往后一仰差点没摔趴下,然后双手捂着鼻子跳着脚骂,指缝里渗出的鲜血连李清在楼上就见得真真的。
刘胖也没再痛打落水狗,而是一转身飞出一脚把边上一个还在愣神的学子踢飞,接着一个肘击把另外一个人打得直不起腰,然后飞身双手掐着后面一个人的脖子,头往前一顶,得,又一个鼻子破了!
这几下动作干净利落,直如下山猛虎一般。把个李清在楼上看得目瞪口呆,刘胖吃耗子药了?这么威猛!兴奋剂摇头丸?李清双手扶着栏杆,嘴张得大大半天没合上去,那班侍卫看得也是眼珠子瞪得溜圆,敢情这里还有虎将呢!
耳边响起一声稚嫩的童声:“好啊!”场边众多围观的本来也和李清一样发愣呢,听见太子地这声叫好,也是如梦方醒的齐声叫好起来。
好?好个屁,这也太不识相了,一会看刘胖怎么个死法。
猝不及防的被刘胖打倒四、五个人后。那班对手才醒悟过来,敢情今天是刘胖单挑他们几十个呢,这下可真是气死人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丈二的李三郎啊,打!一起上,不把这刘胖打成刘扁还得了,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啊。
眼见着满眼都是扬起的手臂,刘胖矫健的身影早淹没的看不见了,太子在楼上可急了,转头对李清说道:“快去,快去,李三郎把他救出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小人儿声调都带了些哭腔了。
李清这会也有些担心了,一般文士群殴的,下手都不怎么狠的,可这会就难说了,这么多人一人一拳怕不要出人命了?我说刘兄你也忒冒失了点吧,真个就不怕死了。
李清正想冲下楼呢,忽见人群外冲来一支马队,打头马上端坐的赫然便是慕容一祯,李清心头一喜,扬手大叫道:“一祯,快,把刘兄抢出来。”
慕容一祯听见李清大叫,顺着李清的手势往人群里看,这时候只见一堆人张牙舞爪的背影呢,也不待多想,手往后一招,人从马上腾空而下,脚尖一点地,便朝人群中冲了过去,随行的十余骑正是那班延州兄弟呢,见慕容一祯冲了过去,也是甩镫离鞍跟了过来。
慕容一祯本就是以步下功夫见长的,这群殴的门道更是熟悉,来到人群后双手抓住前面人的肩腰使劲往后一甩,然后自己肩膀往人群中一插,一转身,双手一分一合,扫出个两米见方的空档来,土根他们见前面打开个口子,赶紧跟上堵住两边,把这个口子护住。
慕容一祯冲进人群中心,一瞧还乐了,刘胖这么多的群架还真没白打,敢情以前也被人家这么修理过,只见他趴在地上双手护着头,**翘得高高的,还真没什么大碍。
那些学子还想上前追打呢,土根那班延州弟兄列一横排往前一拦,冷冷的看着那些人,上阵杀过人的气势哪是那些文人们受得了的,这脚步就迟疑了,正好太子的那些班直侍卫也赶到近前,领头的侍卫两眼一瞪,手对人群一指,喝道:“退回去!”
一听安小哥说李清叫他们来护太子的驾呢,陈全哪敢怠慢,他这个新晋龙翔军的副都指挥可是太子的亲军,太子有个好歹,他也甭保住吃饭的家伙了,立马叫慕容一祯带着延州那些弟兄随安小哥先走,然后亲自率领其余的马军随后跟来,而那些步军沿路警戒,整个指挥都派了出来。
这会子也赶到了宏毅寺前,见土根他们和那些学子对恃呢,一招手,其余的马军也是下马拦在学子们前面了。那些学子们可就慌了神,瞧着对方人越来越多,敢情刘胖约了那么多帮手呢,虽然穿的都是寻常衣服,可这块头架势哪是书生们可比的?正好对方也不紧逼动手,君子哪能吃眼前亏啊,咱们跑吧!
( 声色犬马之风情大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