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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想是石某有何处事不当,以致你我之间倒生分起来?高公爷的田莫非就比我石家的好么?”石小公爷似笑非笑的说道。
被王德显抱到一边来,还以为是这家伙有什么悄悄话说呢,没想到是石小公爷在等着他,李清仓促之间还没想出借口呢,正要说些已经麻烦石府够多的了,再收田有些不好意思的废话,王德显在一旁大大咧咧的说道:“三郎向来是个爽快人儿,想是有些事怕说出来叫石公子为难罢了,今日既已说开,三郎不妨明言就是,有我在此,石公子断不会恼你。”
那天收拾龙卫军的时候怎么不狠狠收拾一下这个多事的家伙呢,早知道应该叫龙卫军的都指挥使先打他几十军棍也好,李清酒喝的不少,不过这时候可不糊涂,略一思索便开口说道:“石公爷休要误会,非为他事,只是李清的内帏之密常泄于他人之口,虽无甚大事,却也是恼人的很。”
没办法,别说以前还承了人家的情,就是现在看着石小公爷脸上的淤伤,李清也不好意思编谎了,石小公爷可是个精细人,编不圆的谎就不如不编了。
王德显一旁哈哈笑道:“三郎你这贪眠一嗜,京城楼馆的姑娘均是津津乐道的,何人不知?怎的为这个恼起旁人来了。”
李清笑笑不做声,石小公爷可不像王德显想的那么简单,他知道肯定还有别的事情,既然牵扯到自己身上,不消说,肯定是自己送的几个丫鬟出问题了,石小公爷沉声问道:“三郎既是有疑虑,何不拿下统统拷问一番,重刑之下,还怕有人不招么?”
重刑?
天地良心。李清的确不曾高尚到以为人人平等、世界大同,就在后世里,那侍侯人的活还少么?有丫鬟侍侯,的确很多事情都方便些,可李清只是把她们看做无需付小费的服务员而已。拷问?似乎有些不大好吧,咱也不是官府啊。
李清摇摇头,迟疑的说道:“重刑怕是不大合适吧。再说这些人可是石公爷你送的,这个,这个李清不大方便拷问的。”
倒还是这句话让石小公爷心里舒坦了些,原来他李清认为这些丫鬟是来自石府,所以要对她们就客气一点,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石小公爷一笑道:“既然是送了与你,自是任由三郎处置,石某岂有见怪的道理?”
李清见石小公爷会错了意,不过这样倒显得还好些,只是笑笑。
石小公爷沉吟一会,又说道:“那些丫鬟平素也不大能出庄的,如何消息便传了出去?三郎所虑也有些道理。怕是我的府上必有人与之勾连,此事也容易,待石某回府后,三两日内必有答复。”
王德显这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手指着李清哈哈大笑道:“适才众人还夸这李三郎如何会治军的,持家却是如此不堪,要不是那日败于你手,说你会治军,我却是不信,为这等事为难做甚!明日我便为你料理了如何?”
石小公爷横了王德显一眼也是笑道:“若是让你这粗鄙人来料理。休说三郎了,我都不依,惜香怜玉之心,德显怕是要下世才有的。”
一群人都在嘻嘻哈哈,不过最开心的要数李清了,疑心石小公爷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这个心结已经在心中郁闷好久,以至和杨家兄弟面对面都有些不自然,在大宋才认识几个人啊?况且石小公爷还一直都很照顾他李清。李清现在都有些感到惭愧了,咱算什么人?值得人家国公爷派人来注意你么?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太阳落了山,李清摇摇晃晃的进了垂花门,那些公子哥如何安置自然不需要他来操心,再说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安置人家。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与石小公爷尽释前嫌,让李清心里很是愉快,哼着小曲便进了房,一进门就叫道:“若英,吃了饭没?倒杯茶来醒酒好不?你家相公今儿高兴得紧,待会咱们去园子里逛逛,想必月色定好的,我唱‘月亮之上’你听好不?”
若英迎上前来扶着李清,晕红着脸却瞪了李清一眼,李清这才发现施二娘也在房内的,眼睛还是红肿着的,若英也像刚哭过的样子,不消说刚才肯定是陪着施二娘一起伤心来着,见李清进来,施二娘忙起身行了一礼,听了李清的胡言乱语,脸上也带了笑容。
嘴上问着你们吃饭过没,李清一**歪到椅子上了,若英赶紧提壶倒茶,施二娘也乖巧的站到李清身后,一只手轻轻的为李清挠背,另一只手拿起个小团扇为李清扇风,李清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不好开口推辞。
以前也不是没和施二娘相处过,只是从没像今天这么殷勤,想是为了李清把她的身契文书还给她的缘故,可李清还是觉得有些不好,坐直了身子,就着若英手上喝了半盏茶,方回过头来问施二娘道:“刘公子现下如何,在楚云馆可有请郎中看过?”
施二娘垂首低声答道:“昨儿便请了保安郎来瞧过,说是皮肉尽管不堪,却幸未伤到筋骨,只是胸腹有些内患,需将养些时日才行,今日也是惊惶了一天,适才支撑不住,已经睡了。”
李清呵呵笑道:“刘公子为人却是彪悍得很,连太子都称他为一虎将,如何便会惊惶的。”
施二娘抬头也是一笑,“如此倒要麻烦若英娘子了。”
若英忙道:“施姐姐何必这般客气,依旧叫我若英就好。”
施二娘低眉道:“施二原是不晓事,往日言行颇有些轻狂,还望李公子莫要见怪才好,只是施二尚有些言语。还得请李公子示下。”
李清笑嘻嘻地说道:“施二娘有话直说便是,如今真个生分了,还是叫我李三郎罢,不知二娘有何话要说。”
施二娘恭身给李清行了一礼,李清也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施二娘道:“等刘公子身子好些,施二还想依旧回到楚云馆去,不知李公子可会见怪?”李清还没回答呢。施二娘又道:“另有一事还需李公子费心,刘公子素来便与公子交好,烦请劝劝他,下科还是去参加科举罢,何须为我这么个下贱人废了自家前程。”
李清也不笑了,想了想回答道:“刘兄愿不愿参加科举,李清可不敢应承劝得了的,二娘何不亲自劝劝?至于日后的去留,李清适才已经说了,全凭二娘自行做主。只是李清有些不明。为何仍想回楚云馆去?若是无有去处,水云庄本就是秦时楼的产业,二娘想住多久都成。
也正好帮我搭个手儿教教人。”
施二娘轻声道:“只要李公子不嫌弃,水云庄自是会常来,教些技艺也是应份的,只是虫娘待我不薄,这乍一去,楚云馆怕是要受些牵累。施二自从发送来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原是日日盼着早些跳出去才好,现下真个行了,却发现那歌舞竟有些舍它不得,还望公子莫要以为施二轻贱才好。”
好个嘌唱兼色施二娘。这京城姑娘们哪个不会唱曲?能成为京城不做第二人想,不是真心喜欢能做的到么?果然是“不疯魔不成活”!
李清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明白的。”施二娘也是一笑,李三郎要是不明白,这京城里还有谁会懂?
“施姐姐今日也是惊吓了一天,不若早些去安歇罢,待若英叫上个小丫头服侍,原也是施姐姐教过的,如今这庄上可是大变样了。连若英道都不大熟呢。”若英笑道,将施二娘送了出去。
没想到和施二娘也能这样平心静气的说话,李清不由得想念起谢大娘和云三娘来了,居然是先把施二娘的文书拿到手了,还得想个法子把她们二个的也弄到才行。不过和施二娘说话虽然气氛也挺好,李清总觉得有些别扭,之前想不出是为什么,一见若英大方得体的将施二娘送出去,心里才悟到,怪不得觉得不对呢,原来是若英和施二娘的举止行为掉了个了。
这一悟出来,心下便是一痛,这人啊,不到跌进深谷时还真个不明白什么叫着谦卑,若英虽然已经算是明媒正娶的嫁给了李清,可在谢大娘和云三娘面前,却依旧守着礼分,平素施二娘可不像今天这样和李清说话的,按说现在文书到手了,李清也不算什么有身份的人,为何要这样呢?
人可以经常不懂什么叫仁义,也可以经常的损人利己,却不能不懂得什么叫感恩,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几曾变成一句空话了?李清脸上有些发烧,近来日子过得舒畅些,似乎他就差点忘了那个在运河里被人像捞死狗一样捞起来的李清,怎么就能舒畅起来的了。
“若英,想必今儿也担惊受怕不少罢,来来来,且与你说说今日的热闹,想听李清唱歌不?就是唱他个一宿也不妨的?”一见若英回来,李清嬉皮笑脸的就迎上去了。
当然不可能唱一宿,男人家总是拿豪言壮语来哄妹妹的,不过即便李清想强打精神,若英还舍不得呢。
第二日照旧要赖床的,这可是好传统,要保持的,何况若英还配合得很,两个人腻在床上唧唧歪歪呢,门外丫鬟来报:“王乾元王公子来了,说是有急事要寻公子呢。”
李清这才想起来,昨儿打架好像就缺王乾元了,说是老爷子身体不好,在家尽孝呢,怎么今儿跑过来了?莫非王钦若觉得咱李清这回又鲁莽了一把么?
王相府内,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药味。
“如今老夫又成了宰执,李三郎便又不愿登门了么,垂垂老矣,灯枯油尽。尚有何攀龙附凤可言?”见李清凑上前,王钦若勉力笑道。
这还是去年那个眼冒精光的王钦若?这还是精于算计馋馅的“五鬼”之首?眼神涣散,面色枯槁,连呼吸都有些吃力,即便李清对医术是个完全的外行,却也能看出这王钦若命不久矣!
“李清实不知王相病情如此之重,竟未能早日探访,还请勿怪。”李清坐到榻前,轻轻握着王钦若已经瘦如鸡爪一样的手,神色黯然的说道。
床上这个人,的确是北宋数得上来的大奸臣,史书记载的也是劣迹斑斑,不过李清却是讨厌不起来,不就是一个病危的老人么?
“李三郎近日却是风头无量,连我这个病卧在床的老朽,想不得闻亦是不能,日日有人在耳边呱嘈,实在烦人得紧。”王钦若嘴角带着笑说道。
李清脸有些红。“李清行事总是孟浪些。昨儿怕是又得罪了曹枢密使,叫王相在病榻上亦不得安宁,实乃不应当的。”
王钦若笑道:“打得好。曹枢密使处无需担心的,自矜其功,轻而妄言,怕是也风光不了多久,何况此事他如何敢声张的?但凡有些许对三郎不利,人人皆知其由,料他必定不敢为难于你的,大可放心。”
这一说到算计啊争斗的,王钦若那眼睛慢慢有神了许多,口齿也利索了。他沉吟一会道:“如今这自辱其名却是恰到好处,得放手且放手,三郎也无需再闹了,况这事也上不得台面,牵累太子不好。”
李清怎么还敢闹?人家可是枢密使!再说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其实曹利用长什么样他都不知道呢,之前只想着让曹讷知难而退不强行索取施二娘就好,如今连文书都到手了,李清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他却是恭谨的应道:“李清敢不遵王相教诲。断不会再闹了,若是王相吩咐李清到曹府陪罪也是必从命的。”
王钦若摇摇头笑道:“三郎于这官场之上却是用心太少,何须赔罪?若当这事从未发生过,只怕曹枢密使更开心些。”
李清乖乖的点头称是,不料王钦若话锋一转,“无心仕途也好,韬光养晦也罢,然丈夫立于世者,必有所为,即便三郎想学乌衣子弟,裙屐风流,亦如芝兰玉树,当欲使其生于阶庭耳,老夫倒不知三郎意欲何为?”
又是问我想干什么!这人就不能什么都不想干么?掉进运河能幸而不死,而且鬼使神差的来到大宋,又还是正逢盛世,李清已经很满足了,并且过的还不错,要那么多**干什么呢?
现在如果有机会再穿越回到后世,李清的回答肯定是斩钉截铁地说一声不,倒不是因为李清有机缘而成了个有钱人,只凭这天也蓝,水也绿,人心也朴实,李清就不想回去。不过这一次李清倒是有点话想说说,不像上次妙玄问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劲躲闪。
这人和人打交道就这么怪,虽然王钦若在历史上是个盖棺定论的坏蛋,李清还就觉得和他可以说真话,即便是面对着享誉千年的一代名臣范仲淹,李清怕是都不会说。
稍微定了定心,李清慢慢地说道:“王相,李清欲想大宋废了这贱籍。”
果然不负李清的期望,王钦若没有吃惊,更没有问他为什么,而是躺在床上两眼望天的若有所思,过得半晌方说道:“如今本朝以仁孝治天下,单这一个仁字,便大有文章可做,难是难矣,却未必不能,且又是皇后掌实权,倘有机缘,兴许可一鼓功成,只是三郎有未想过,这律法可修,人心难变啊!”
李清本来准备一大堆说词呢,什么军无士气了,工无进取心的,谁知道王钦若一句话便点到死眼上了,说的没错啊,你费好大的劲,即便说通在律法里把这个贱籍抹去了,这人心里的鄙视抹得掉么?过了千年的后人不也是乐于欣欣然饥人以贱货,嘲人以贱种,骂人以婊子养的么?
对你施以白眼,吐之以唾沫,冷不丁还扔上俩臭鸡蛋,这与现在有多大区别呢?
有区别没区别又怎么样,李清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管他呢,昨天打了一架不是至少让施二娘不被人抢走么?反正咱就这点能耐,救一个便是一个,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再说咱本来也就小人物,没想着能成什么大事,做不成就做不成罢,只要尽了心就行。
李清笑道:“王相说的是,李清本无大志,唯求尽心而已,先贤有云:莫以善小而不为。此事难则难矣,李清愚纯,虽不能损魁父之丘,然毁之一毛亦慰平生。”
王钦若哈哈笑道:“甚矣,汝之不惠!倒愿三郎不移其志才好,元儿,拿酒来,为三郎的愚钝不惠好好喝上几杯!”
( 声色犬马之风情大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