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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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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贼要拿赃,捉奸要拿双,他李清现在就是给人拿了赃,人站了起来,可手上酒瓶却没放下,现在想不认帐都有些迟了,因为扫一眼就知道小凤身边是何人。

    二十出头的样子,脑顶扎了个髻,但并不是所有的头发都束在里头,余发散垂至腰,身上披着件月白的道袍,上面用银丝勾着线,手上提着个拂尘,雪白的拂尾迎风而动,颜容莹朗,鲜彻如玉。这肯定就是小凤口中的泯月姑娘了。

    “此酒乃青梅酿成,因费的时辰久些,因此并不常拿来待客,喜它爽口清香,若是兑了水,怕是减了九分韵味了。”那泯月微皱着眉说道。

    无话可说了,人家请你来温酒,报酬都已经说好了,自己偷喝不算,还往里面兑水,的确很没有职业道德,李清只能低着头不作声了,打小的经验就这样,做错了事狡辩只会火上添油的,不如乖乖的不做声装可怜,多半**上都挨不着板子,就是挨了也不重。

    却听泯月轻笑了一声,“可叹那班儿才子,不曾有一人品得出来,倒白费我将梅酒拿来宴客了。”

    就是就是,明摆着那些人心思就不在酒上啊,只要是秀色在前,喝凉水怕也是开心的,不过李清并没敢出声,毕竟自己做的事有些不地道了,倒不是怕这丫头怎么怪罪自己,可要是答应的那只鸡不给了,面对空闻和沈道士,多半有些难交差的。

    “需知我这酒也不是人人可喝得的,且你还兑水其中,需如何处置才是?”那泯月又说道。

    小凤在一边帮李清开了腔,“姑娘,他是沈道长新收的一个小道童呢,做事也还伶俐的,瞧着沈道长的面上,饶了这一遭罢。”

    那泯月轻哼了一声。“沈道长新收的道童?骗得谁来,要想饶过也是不难,需答我一个题儿,若是答得好,自是罢休,若是答得不好,便找沈道长说话。”

    李清心里那个郁闷啊,辣块你个妈妈。不就是偷喝两口酒么,兑点水进去无非怕你们喝多了撒酒疯啊,怎么整得跟后世里的学校老师一样啊,找沈道长说话?还要家长签名不!想到这李清拿眼斜翻了一下泯月。

    不过老师要是长得这么养眼倒也算了,只可惜天气冷,这道袍遮着看不出身段来,李清虽然知道泯月的出家人身份也是个幌子而已,不过形象好啊,一瞧之下很有《红楼梦》里妙玉的感觉,只是要找沈道士告状问责这条,李清不高兴。

    “适才林中你面有不屑之状,想必亦是心高的,便拿今儿有感而发的一句问你,就是那句:沽二两梅香下酒。且对出下句来。若是好,这几瓶梅酒你都拿了去如何?”泯月说道。

    叫他李清会文?这不是为难人么!虽然小凤说咱是沈道长新收的道童,可没见咱其实就一副叫化子德性啊,之前和小凤也说过几句话,想来自己的口音泯月也是一问就知,所以李清开口推辞道:“姑娘说笑了,在下一沦落人,未曾读得书,如何会对句?”

    那泯月忽得脸一寒,嗔道:“沦落人兴许是真。未曾读得书却是不然了,莫非真信你是沈道长新收的道童么?且来问你,你头上的束发带从何而来?那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么!”

    这丫头还真厉害,李清一下哑了口,那日半夜爬起来小解的,自然不曾束冠了,平时睡觉李清也就是随便拿根带子把头发扎一下,并且不习惯和女人一般留这么长头发的,再说和若英在一块多半睡不安生。这么长的头发扯起来可疼的紧。

    可当初水云庄不说是家财巨万,也是殷实的很了,就是上好的蜀锦也是不太放在心上的,李清的衣物都是若英亲手缝制,当然是选最好的来,李清带在头上的,能是寻常货色么!李清现在披着沈道士的破袍子,里面穿的什么当然不会让泯月知道,其实脚上的鞋子也不是普通货色,只不过落水而逃时慌不择路,一脚泥一脚水的,早看不出本来面目,而空闻他们只是将鞋烤干了而已,因此泯月只注意到李清头上的束发带了。

    别看小小的一截布条,那是极品的紫缎,不但这缎的成色好,而且这颜色,根本就不是寻常老百姓可以见得着的,你就是跑到苏州府最大的绸缎庄去点名要买紫缎,看看那店主说有没有?就是有,他敢卖给你么?

    俗话说满堂朱紫,就是形容富贵者的,更何况宋朝是以紫色为尊,三品以下的官员不允许着,因为李清在京城里曾经混得好过,又和太子关系亲密,也没人在这上面计较他,可就是这样,若英也只敢让李清带个紫色束发带而已,紫袍?想都不要想。

    晕很,李清目前的状况还就怕人寻根问底,现编谎话怕是蒙不过这丫头了,不就是对个句子么!李清抬头和泯月对视了会,见这姑娘似乎问倒了李清有些得意,心里颇有些恼,然后又见小凤侍立在身侧,手上却捧着一管玉笛,便开口说道:“沽二两梅香下酒,借几声笛怨**。”

    看来小凤也曾读过些书,听了李清的话,一声惊呼起来,而泯月似乎是一副早在预料之中的神态,李清越发不爽了,小娘皮,还自以为高人一等了不曾?要放在京城那会,还就是个让我调戏的份!

    “有酒不邀月饮,欠它醉意三分甚好。”泯月又道。

    “无言且看花开,借我痴情一段何如。”李清随口应道。

    兴许答得快了一些,那泯月也有些吃惊,本有心再出上几句,可一见李清歪着脑袋,脸儿扭成个二百五的摸样,她不知道是先前自己的神态惹了李清,还以为李清是自命不凡瞧不起她呢,再说一开口便知深浅,再试有何必要?不免一时感怀身世,颇有些伤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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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果真不是常人,心气既高,自然是看泯月这点微末技艺不上的,只是泯月亦非自愿委身下流。然老天从不遂人愿,倒也怪不得公子不屑了。”泯月低声说道。

    这女人的心还真就是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又楚楚可怜起来了?李清一直都在什么地方混的啊,怎么会对这些因故流落烟花的女子不屑呢?只不过不喜欢被女人压一头罢了,特别是得意洋洋,那可是谢大娘在他目前的专利。

    “姑娘切莫如此说。在下也是一个沦落人罢了,怎会心生嫌隙?如今衣食无着,事事需瞧人眼色,岂能不屑旁人?且姑娘诗酒风流,却不比在下要过的自在畅意的多了。”李清也赶紧换了脸色,抱拳一礼,很诚恳的说道,这话可没错,不才吃了人家一只鸡么,偷酒喝还不算在内的。

    泯月苦笑了一声。“诗酒风流?许是有些不甘心罢了。邀得些人来唱和,亦是排遣,只拿些闲愁。无由月下徘徊,把几行字,碾成百味。”

    李清也是叹了一声说道:“正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世事无常、本就如此,明知要抛开,却偏偏抛不开,只是心中辗转,将一个名,念到三更。”

    李清是感慨自己挂忧若英的处境。他怎知泯月心里亦是放不下那个负心郎呢?李清这句话还正说中她心事了,现在与人诗词唱和不就是在找与那个冤家在一起的感觉么?不由得心中酸楚,口中喃喃念道:“把几行字,碾成百味,将一个名,念到三更。”

    一径自去了。

    难道那些酸人都走了么?怎得我一点没察觉到呢?

    当然小凤也跟着自己的姑娘去了,只是临走前,冲李清一笑,还打了个手势。不过李清没整明白啥意思,这小丫头的花花肠子李清哪明白的,只是她们两个一走,李清明白自己今天的工作算完成了,不知道那只鸡还给不给,不过梅酒是有了,而且还是三瓶,李清才不会傻得把酒还给人家,不过空酒瓶是要还的。

    既然是给自己喝的,那么就没必要兑水了,李清将锅里的水倒出来扑灭了余烬,一手抱着三个酒瓶,一手提着铁锅,兴冲冲的跑回破庙里。

    空闻听见脚步响已经坐了起来,而沈道士依旧**撅得高高的在睡觉,李清将铁锅扔到地上,把一个酒瓶塞到空闻的手上,这可是一大早爬起来的劳动所得,虽然这过程中他表现的有些不光彩。

    空闻平日里的表现是绝对要比沈道士端庄的,不过李清却知道这老和尚对酒的兴趣却比沈道士大,他只是不爱说而已,上次小凤送来的酒,空闻比李清和沈道士加起来都喝得多,现在李清给他一人便塞了一瓶,还是传说中泯月姑娘酿的梅酒,乐得老和尚一个劲念阿弥陀佛,吃鸡的时候都没见他念过。

    闻到酒香,沈道士也一骨碌爬了起来,都没要李清递,直接从李清的怀里夺了一瓶去,拧开瓶盖就是一大口,李清劈手想夺都来不及,可不是因为老道没念无量天尊,被夺的那瓶可是李清喝过的。

    由着他罢,看着两个出家人心满意足的样子,李清也很开心,他自己也认为弹琴唱曲的似乎算不上是工作,没法子,后世里受的教育就这样,到了大宋凭劳动所得,今天还是第一次呢。

    两人一边满意的匝着嘴,一边问李清怎么不喝,李清也不好说自己已经偷喝不少了,便推说今天不想喝,其实李清心里也有些发虚,昨天说好的是除了酒之外还要给鸡的,只是他偷喝酒被当场抓住,还被揭穿往酒里兑了水,这可都是塌场面的事情啊,要是鸡没有了,空闻和沈道士问原因,他李清可怎么说才好呢?

    要往常这时候,不是空闻就应该是沈道士去庄里化布施了,可现在有酒喝了,这两人坐在地上就是不动地方,这许家庄可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李清也是之前小凤给了些果子吃撑住呢,要过吃饭的点,还上哪找人要去?总不能咱李清去庄里化啊,人家怕是不给的。

    许是这好酒之人就是不一样的,李清自己不爱喝酒,只觉得这梅酒不过是香一些罢了,带些水果味道,可沈道士和空闻就不一样了,眯缝着眼睛还使劲品呢,瞧着人家陶醉的样子,李清也不好出声打搅。

    “哎!庙里有人么!沈道长,且来帮我一帮!”还有有人要来打搅啊。

    今天过年了!反正对空闻和沈道士来说就是的,不但快手快脚的把六、七个食盒提了进来,差点连小凤也是被他们抬进来,不但有鸡,菜蔬果子、牛羊肉都有不少,李清都插不上手,因为那两人动作太快了。

    小凤站在屋子当中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出家人对她顶礼合什称谢,李清心里也开心,不过倒是清楚,这些东西不过是泯月今天宴客剩下来的罢了,顺水人情,只是顺水人情也要人家肯给你啊,至少小凤也提了这么远呢。

    空闻热情的邀请小凤一块吃点,他以为个个人都象他这么馋鸡的,小凤笑着摇头推辞,却把沈道士扯到一边说话去了,李清蹲下身抓着块牛肉在啃,有些冷了,便拿根棍子戳着架火上去烤烤。

    没一会沈道士面露喜色的跑来,很有些激动的样子,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一般,只是他的话一说完,李清惊异的把牛肉块都扔火堆里了。

    *,不是吧,老杂毛,你为了这点剩菜残酒就把我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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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引用的诗句一般都会说清来由的,本章的一些句子却是我杜撰的,也是平时喜欢酸上几句,却不曾留心,现在文中要用,情急下凑了一些,也不能算完全是我的,近日与人对联而来,自然,这些句子无法与前贤比肩,诸君莫要介意,看完一笑如何?

    ( 声色犬马之风情大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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