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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的确有些兴奋。
这可是能超越小范老子的事情,范仲淹如今官儿小,俸禄有限,虽说筑堤是个肥缺,奈何这老哥可不是贪墨之人,尽管并不知道范家的内情,也能推断他此时万万拿不出千亩良田来,也就是说范家的义庄现在还是没影的事情,咱先弄了,让他拾咱的牙慧。
并且范氏义庄原则上只是为族人排忧解难,而咱的这个可是替那些为国洒热血的退伍军人谋福利,从大义上,要胜过许多了,日后那些史官要想拍范仲淹马屁时,就不能不提咱李清了,到时候来上一句“三郎之心,日月可昭矣!”岂不妙哉?
最关键的,就是这义庄也能延续上八百年才是正经,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咱后世那么多的经营之道啊,哪能不拿出来卖弄一番?只是对着两个老军汉,颇有些对牛弹琴的感觉,民主集中制?股东?古董这东西大相国寺那边才有的卖,李家庄没有,干脆,公子您便吩咐罢,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办好了。
这要是啥事都听吩咐的,还说什么民主集中制?
兴致高的时候被人打断,当然有些不耐烦了,咱院子里怎么了?大槐树上新筑了个鸟窝咱昨儿已经侦察过了,估计才下了蛋,小鸟还没孵出来呢,顾忌着形象问题才没爬上去掏,就是想看你家三郎爬树,这当口也不合适啊!
只是再不耐烦,对着自己后世打灯笼也难找的淑女媳妇。李清还是没有起高声地坏习惯,一边向张、袁二位做介绍,一边斜着眼睛小声问道:“这不瞧着我正说经济学问呢,外面有甚事值当大呼小叫?”
居然眼前这个素素淡淡装扮的就是三郎娘子,昔日名满京城的状元红?两个老军汉慌忙起身行礼,心里颇有感慨,咱公子委屈可是受得不小,想当初水云庄是何等富贵。如今这般简陋起来?他们哪知道李清就爱这个调调。黑脸的才要拼命涂脂抹粉呢。丽质天然的,费那劲干吗?
若英一边还礼让座,一边小声的和李清说道:“三郎暂且消停下如何?外边站了不少人呢,想必都一、二个时辰了,要不请进来坐坐?”
外面有人?李清瞧瞧这两老爷子,心里也释然,不是说准备为咱劫大牢么。自然带着帮手,还真说上兴头忘了时辰,叫人家在外面站了这么久,确实不合待客之道。
李清对张叔笑道:“外边便是二位带来的兄弟罢?一路劳顿的,何不叫进来坐坐?”
张叔笑道:“行得匆忙,先前想着行事也需些帮手,便叫了些庄内子弟同来,犬子也在里头。公子且休要客套。年轻轻地娃儿,多站些时辰累不着他们。”
哦,居然还带儿子来了。那更要见见。
见李清坚持,张叔提声叫道:“小四,叫哥几个都进屋来,公子要瞧瞧你们。”外面一人高声应道:“是!”
不多会,进来八个精壮汉子,一色地葛衫皂裤,头上扎着武士巾,李清一瞧,嚯,好精神地子弟,来到屋内,八个汉子分成前后两排,整整齐齐一起躬身施礼,“见过公子。”说完,挺身全是标准的立正姿势。
这情形李清可不陌生,军人得不能再军人了,见着李清神情有些疑惑,袁叔笑道:“怕是难入公子眼了,与龙翔军可是没得比,因怕这起子后生年轻不晓事,闲了就会惹事生非,便依公子的法子,寻常也教他们操演,近得一年,风雨不缀。”
怪不得一站在这里就不同凡响呢,李清点头应道:“不错,果是军旅子弟风范,莫非二位老人家想子弟进龙翔军么?这确不难,依我看绰绰有余,待我知会陈全一声,想必这点体面还是有的。”
张叔笑道:“公子说笑了,既然承蒙公子给了田地,生计有着,如何还愿意从军的?只是几十年下来,老汉等亦未曾忘本,因此闲了带子弟们胡闹下。”
李清站起身,转圈打量了一番,训练的不错,也不说在外面站了多久,现在在屋内个个都是纹丝不动,一副受检阅的样子,李清有些感慨,果然是几十年军旅生涯地老军人,和寻常农夫就是不同些,可惜在咱大宋当兵不是光彩事,这么好的素质不能从军,实在有些可惜。
正准备好好夸奖一番呢,门外一阵喧嚣,人还未见,便听得有人高叫着:“三哥,今儿饭食可要多备些,兄弟饿坏了,莫兄弟,一会可不能和我争,如今我可是上官了。”
说话间嘻嘻哈哈进来五、六个人,小白将军和莫风带着陈彪、张九,后面还跟着杜先生,一进了屋,见着标枪般立着的八个人,笑声嘎然而止,蹭饭吃的来了,李清起身迎上,指着张、袁两人介绍道:“你们来的正好,这二位是我
的故人,却是行老了军伍的,且来亲近亲近。”
才收了几百号人进厢军,这要安排的事情可就多了,因此这几天小白不得空,一等到安排地差不多,就惦记起李清家可口地饭菜来了;许是才从军营里来,都是一身的军伍装扮,只是剿匪的事才上报朝廷,处置还没下来,莫风这号主动投诚地盗魁,先便委屈只做了个都头,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瞧见没,咱这上官指挥还担心我等会和他抢菜吃,都头就都头吧。
陈彪这家伙还因祸得了福,为着给李清**一脚踹进长江的因果,反和李清还亲近起来,这也不算错,要没他这一脚,后面的事情便就发生不了,咱太湖好汉也不能和李清称兄道弟起来,因此他爬了很多弟兄的头,做了个虞侯。不过和莫风一样,做惯了好汉地,等级观念就是不强,比如他就喜欢和张九抬杆,一点没把人家这个都头当回事。
李清平素自己也没正形,和哥几个也玩笑惯了,陈彪和张九都是随意向李清行了个礼,莫风抱个拳。而小白嘴里叫着三哥。自是一副疲赖像了。只有杜先生先和李清见了礼,听得李清介绍,又和张、袁二人见礼。
这两老军汉可不真敢以李清故人自居的,军营中几十年啊,等级服色当然明白的很,一瞧小白将军还是个指挥呢,哪敢托大。两人都是恭敬的行了个礼,“小老儿见过各位大人。”
那八个子弟也是一齐行礼,“见过各位大人。”说完,也不在屋中间站着了,八个人立到房脚处,不过依旧排得整整齐齐。
这般做派可有些显眼了,方才还在和陈彪斗嘴的张九也收了声,小白将军也是惊疑未定的。**在椅子上尚未坐稳。便冲李清问道:“三哥,你这两位故人究竟是何来头,这几个人又是怎回事?我瞧着有些蹊跷呢。”
李清还未答呢。张老汉起身抱拳答道:“小老儿如何敢做公子故人,只是有幸,也曾在公子帐下听令。”
小白一听可兴奋了,“在三哥帐下听令的?可曾是在天宇山见过仗的?说说,那仗究竟如何打地?我却是有些想不周全,五百步卒又是怎生尽歼一千铁骑地,快和我详细说说!”
张老汉使劲摇头,“回这位大人,小地无福,不曾随公子上过天宇山,详情我亦不知,只是此事军中言之锉锉,断不会有假的。”
这个小白将军早就追问过李清了,奈何李清总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有什么好说的,生死一线,豁出命去打就是了;小白以为李清是不愿意卖弄的,其实李清何曾不是个爱卖弄的家伙?只是从血雨中亲历而来,李清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好卖弄的,他几乎不愿意自己想起那些场面和经历罢了。
小白又问道:“我明了,收拾龙卫军肯定便是你等了?怪不得呢,我瞧着怎地器宇不凡。”
张老汉拿眼瞟了李清一眼答道:“回大人地话,与龙卫军见仗,小老儿本是在帐下的,奈何公子瞧我等不上眼,说是年老体衰,因此没福。”
见人家现在还委屈呢,李清忙道:“张叔错怪了,我几曾是看不上眼?因虑着龙翔军当初要做太子亲军,觉着张叔等休要再吃那些苦头,如今不也挺好么?”再看小白将军的神色似乎有些失望,他可不想这些个老军人被人看轻了,又道:“小白你休要小看了,收拾龙卫军只是儿戏罢了,天宇山亦不过小场面,张叔当年守过灵州,打过檀渊,几十万人的大阵仗都见过,何需再与我去胡闹?”
收拾龙卫军是儿戏?不是说龙卫军是上四军之首么?据闻天宇山是以五百厢军尽歼一千党项铁骑,难道人家都是和你假打?小白觉得自己这三哥太牛皮了,也不怕把天捅破?
杜先生一旁接口道:“是极,老人家亦何须与龙卫军操演,瞧这般子弟气势,便知不凡,只是听闻你等已退出军中,何不休憩颐养天年,奈何又这般劳苦做甚?另则这便是三郎练兵之法么?京中听得多时,却未曾一见,今日见了,确是叫人赞叹。”
这话一出,还钩起李清个担忧来,老军汉们不忘本,当然是情有可缘,再说自己的这一套居然有人学样,得意也是有些,可瞧着这些子弟的架势,分明便是狠下了一番苦功夫的,这也有些过了;对了,大名府在河北,不就靠近幽州么,那些契丹人还经常过来打草谷么?
这打草谷一词,虽见后人多处使用,说的就是游牧民族对汉族进行劫掠,其实这是契丹人地专利,辽国立国初期,军队出征,“人马不给粮草,日遣打草谷骑四出抄掠以供之。”军人自筹给养,掳掠民间粮草财物的方式,被辽人
打草谷”;别的游牧民族虽然也有同样行为,叫法却地,不过辽太宗灭后晋,领兵占了开封,本就有长居中原的意思,只是打草谷这方式叫中原人民不堪忍受,纷起反抗。使辽军在中原难以立足。辽中、后期,对军队后勤保障方面有所重视,在边境地区设置屯戍之兵,种植粮食,供给军饷。以后,在战争中,辽军打草谷的现象虽然没有完全绝迹,但是纵兵大掠地作法已不多见。
只不过李清担忧错了。
“契丹人?打草谷?回公子话。大名府不曾来契丹人。如今边境息兵多年。打草谷已是少听闻的了,我等操练子弟,一则是旧习难改,二则是应付些须蟊贼,别无他意。”张叔答道。
;|贼就不少,连杜先生都沾边了,当然,人家不能算蟊贼,人家是大贼!李清忍着笑问道:“附近蟊贼多么?可曾到庄上袭扰?”
袁叔嘿嘿笑着说:“先前有几个,如今却是不大见了,公子休要担心。”
瞧这老家伙的笑容就知道里面有故事,偏李清问起。人家还越发低调了。只说不过三两贼,自然是讨不了好,咱可是公子操练过的兵呢。收拾几个贼有啥可说的?
恩恩,谦虚是美德,随便拍马匹也很受用,不过咱打小还就爱听打仗故事啊,不说可是不行的,见这两个老爷子不肯细说,李清大声叫道:“小四!”屋角那群人排头一个高声应道:“到!”
不错,身板儿扎实,个头也不矮,要入伍也是进禁军的料,李清一挥手说道:“你便是小四?那好,将这一年与蟊贼交手的经过详细说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既然说是按咱地规矩操练地,那还就得来这一套。
不说不知道,一说还吓一跳,原来李家庄这一年剿地匪,比李清浩浩荡荡游戏太湖还多!
大名府地处河北东路,所辖与契丹接界,几十年前就是与契丹争斗的前线,檀渊之盟后边境已经不见刀兵了,可境内却是不大宁静,边境上么,自来治安都要差些,当然也并没有象《水浒》中的梁山那样的公然扯旗造反的,不过,绿林好汉们,却比别路要多些。
在山吃山,靠水吃水,反正大家都要活,好汉就爱干没本钱的买卖,这也是常情,当年这庄子属于高小公爷名下的时候,虽然官府照应着,可与这些好汉们搞好关系总是要地,反正这庄子当初是赐来的,又不要上缴赋税,因此庄上管事也拿点钱出来打发,以求买个平安罢了。
只是好汉们并不知道这庄子已经换了主人,并且换了主人还算了,关键是这些庄客换了,按照往常的习惯,到了收获季节,便派人来到庄上索要财物,正是这帮老军汉接手李家庄不久,也甭管是因为说话不够客气,好汉么,自然要霸道些,不过就是好汉们改了性,说话客气也没有用,因为这帮老军汉压根不想给。
于是好汉们就很愤怒,习惯养成了,觉得就象收税那么理直气壮,突然人家不给了,总觉得自己吃了亏,这事也没法到官府去说理,好汉们就使出好汉招来,不给,那咱就抢!明晃晃的刀子架脖子上,看你给不给!
老军汉们也干脆,你来抢,咱就打。
其实好汉们经常都是人数占劣势的一方,仗得并不是总体力量多强大,仗得是平常老百姓都怕事,仗得是平常老百姓都自己顾自己,一般一个庄子,少说几百人,大了就是几千,凭什么屡屡得手呢?
这会撞到硬钉子上了,李家庄初初人并不多,只有二、三百号,却是心齐的很,象张叔这样的,人虽五十多岁了,水云庄操练都楞没淘汰下来,岂是寻常老头可比?
首先来犯的十几个好汉就彻底栽了,他们那会还大马金刀地直接进了庄,拿出刀子就唬人玩呢,“给不给?不给咱就砍人了!那可不是玩地。”
玩刀子?这些老军汉见得少了?并且最初来的,都是按李清要求,必须是上战场杀过敌的,好汉们算是遇上行家了,没费多少功夫,全部缚手就擒,一律押到官府大牢去了。
一听说这个才改名地李家庄居然敢不给好汉面子,这还了得,要是庄户都成了这样,咱好汉们吃什么啊,于是第二次来的是河北东路鼎鼎大名的“过天星”潘虎,带着五十几个弟兄过来,还先礼后兵呢,下书到了庄里,言明李家庄需赔礼道歉,并出上多少银钱以弥补上次兄弟的损失,如若不然,杀进庄来,鸡犬不留!
( 声色犬马之风情大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