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眼前不是满目创痍、一片焦土,李清都有些不记得李圆昊是谁了,人都是有些健忘的,特别是对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不好的事情,这是一种选择性遗忘,就象没发生过一样,人不能老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啊,也因此咱中国才会有一个成语,叫触景生情。
尽管时节已是春光明媚,但清风寨外风景却与春光大相径庭,被烧的一片荒芜的土地有些新绿吐着芳华,只是那场大火烧的彻底,这新绿却象癞痢头一样,东一块、西一块的,看叫人着实扎眼。
李清这会又想起那个李圆昊有多可恶了,攻城就攻城,你扒了我的那些分寨就算了,咱的草和树招你惹你了?这全烧光了以后要抓小兔子哪找去呢?看来只弄掉他的小是太便宜他了,这样的坏蛋压根就不该生出来,应该弄掉他老子的小才对!
听见李清一路漫无边际的乱骂,石圆孙是又气又好笑,不就烧了些草砍了些树么,这个李三郎,还真是个生!他哪知道李清只能骂李圆昊这些,这可不是他分不出轻重,而是有些事不能提,提起来他不但想要李圆昊的人头,还得先扇自己一顿耳光。
要不是他无聊的想去抓小兔子,杨家兄弟能死于非命么!
当然李清不是故意给自己找别扭要来触景生情的,只是妙玄和安小哥弄的东西和慕容一祯、孙五弄的不一样,清风寨可经不住一天到晚轰轰轰的,所以妙玄只能在寨外选一个僻静一点的地方。
远远的李清就看见安小哥奋力甩出一个黑乎乎的玩意,瞧摸样应该是手雷了,可不知怎么着,那手雷落在草地滚了几滚,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等李清打马到了近前,也没听到爆炸声,李清也没在意。以为是试验拉火呢,一偏腿下了马,扬声笑道:“小哥,道长,连日辛苦二位,今日李清过来道乏来了。”
安小哥一回头见是李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望了望妙玄,又转头看看远处他才扔出去的手雷,低头没做声,李清一看这情形,便知道这手雷拉火的事应该还没弄成功,正想出声和妙玄玩笑两句,妙玄却是连正眼也不瞧李清一眼,撒腿就往那个被扔出去地手雷跑去。
李清知道妙玄对他有气。认为他保守,便解嘲似的对安小哥笑道:“即便弄不成也不打紧的,大不了依旧用火点罢。这几日总也不见你等回寨,今日石将军来了,暂且将息一日,明儿再弄不迟。”
安小哥点点头,正想说话呢,就听见不远处“轰”的一声炸响,虽然声音并不是特别的大,但来的突然,把李清吓地一怔。猛回头望去,只见妙玄跑去的那个方向硝烟弥漫,却失去了妙玄的身影,李清扭身便跑,一迭声的叫道:“道长!道长!”
硝烟仍未散尽,妙玄趴在草地一动不动,李清还差点一脚踩在他身,忙附下身将妙玄翻过来,只见妙玄双目紧闭。额头肿起老大一块,李清在妙玄身一顿乱抄,妙玄的衣裳很多地方被气浪撕成了布条,只是全身也不见血迹,一时根本找不到伤口。
这可真急了。李清双手拽住妙玄地衣襟。情急之下一时还解不开妙玄地衣襟。只在那拉扯。正在这时。妙玄猛地睁开双眼瞪着李清。这么近距离被手雷炸着了还有个好?李清心里都快把妙玄当死人了。这会见这“死人”一下炸了尸。一惊之下手不知哪来那么大地力气。妙玄地衣服本就破烂。哪禁得住李清再用扯。“哧啦”一声被撕成了两半。
“你要做甚!”妙玄一声怒喝。
“公子。装地是花药。用地是陶土。量不大不打紧地。我等都被炸过好多次了。”这会子安小哥和石圆孙也赶到边。安小哥忙出声解释道。
看来不过是妙玄这次离地近了点。可能被一块大土疙瘩砸脑门子了。当然没什么大碍。只是李清自己闹地有些尴尬。扯破男人地衣服总是让人不好解释地。特别是妙玄刚才晕了过去。不清楚发生地事情。自然不能和安小哥、石圆孙一样地理解李清。坐在地。双手掩着衣襟。犹对李清怒目而视。瞪得久了。倒把李清瞪得有些恼羞成怒。臭美了啥啊你?出家人色不就是空么?再说了老子就算要背背。那也应该找宋祁这样地小帅哥去。且嫩很多!
妙玄当然并没认为李清要对他行不轨。只是甭管谁被砸晕了心里都会不顺气地。总要有个发泄借口。何况眼前这个李三郎地确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还要藏私。这个拉火装置又没弄成功。想和李三郎赌口气也不成。今天这狼狈相又叫他看见了。妙玄当然不高兴。
石圆孙在向安小哥询问这事地前因后果。从神态就看得出他对李清地要求颇有些不以为然。咱大宋朝有几个人不会使用火石、火镰?就是个孩子打起火来也麻溜。费那么大劲折腾干啥?
李清心里并不沮丧,当然尴尬有些难免,因为妙玄还瞪着他呢,要解释他李清对道长的冰肌玉骨并无窥视之意,看来也不是时候,于是他就去研究这拉火装置去了,安小哥手可没有火石、火镰,尽管这手雷炸的有些不合时宜,但炸了就说明拉火装置还是起作用了,最多就是延时没弄好而已。
看来安小哥和妙玄还是用了很多心机的,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地扔了很多报废的小管子,李清蹲在地,拣起一个细瞧,就那么根小陶管,一端半封闭,留着一个小孔,里面伸出一条细绳,另外一端是用些粉末状的东西封闭着,李清凑鼻子前闻闻,是硫磺,于是信手一拉,这绳子带着一个小铁片就被拉了出来,还真能拉出火来。只见陶管的底部冒出一缕青烟,只是这青烟也很轻,若有若无地,半天也没烧到那一头。
不对啊,硫磺这东西应该是极易燃烧才对,怎么会这么慢?李清拣起另外一根。二话不说就用石头砸开,这一砸开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能拉着火,话说这道理原始人好象都明白的,摩擦起火,陶管的底部塞着几块小小的燧石,想必仅靠铁片和燧石摩擦的火花点不着引线,所以妙玄他们又在里面塞了硫磺引火,只是过犹不及,塞得太多太满!
火药之所以能爆炸。那是因为反应的过程不但不需要氧气参与,还能产生大量气体,而硫磺的燃烧就不一样了。没有足够地氧气自然就缓慢了,怪不得半天才能引爆,原来也是在闷骚!
看着李清一个人蹲地哈哈大笑,石圆孙和安小哥纳闷了,倒是一直坐在地满脸怨妇状的妙玄反应最快,手脚并用,三两步便蹿到李清跟前,焦急地问道:“公子可是看出端由?快说来于我解惑!”
这会子不瞪我了?不怀疑我要非礼你了?李清洋洋得意地站起身,瞟都不瞟妙玄一眼。大声叫安小哥过来,赶紧着再弄几个拉火装试试,当然,硫磺就不要塞那么多了,李清深深的吸了口气,春天地气息总是那么叫人陶醉,特别在抱着一肚子得意地时候,至于什么叫氧气,咱还就是不告诉你!
轰。。。”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响起。李清都不得不承认,安小哥的确可称为咱大宋延时引信的专家了,时间控制的恰到好处,不过李清很鄙视石圆孙,一个接一个扔个没完了,还乐得嘴都合不,切,跟狗儿一个德性!不是起床的好日子。只是现在李清在床赖着,毫无香艳可言。而且李清还赖的一肚子委屈,起床就得出门,出门就得碰宋祁,碰宋祁就得讨论武学。
宋祁这家伙现在就是个吃春药的,而武学就是他暗恋的情人,谁真有兴趣老讨论别人地情人?而且是天天!
不愿意讨论的原因还有一个是宋祁的构想已经远远超过他地想象,虽然宋祁来找他讨论的时候一脸的诚恳,但李清总怀疑小宋那家伙是找他炫耀,大宋的官制他根本不清楚,这可是咱中国历朝历代最复杂的一个系统,不听不明白,听完更迷糊,李清还非得打断宋祁才行,甭扯什么兼差啊虚职的,不就是忽悠文官进武学又不吃亏么,自己一边玩去!
咱中国人自古便是战略的行家,不要说孙子兵法了,光三十六计已经让人叹为观止,连若风都比李清读的兵多,他姐夫懂啥战略?只每次都嚷嚷着要打李圆昊,党项人算什么?契丹人可比党项人实力大多了!
李清是争不过若风,不仅仅是因为他读的兵少,而是他根本解释不清楚为什么党项人是咱大宋现在最大地敌人,还说李圆昊厉害?那可是个连小都没有的人了,为什么一说打仗总把党项人挂嘴边呢?
战略没得说,战术就更轮不他李清插嘴,别看他还在冷兵器年代经过几次战阵,但具体事项全是别人安排的,他只能算做一个能起点鼓舞士气的小兵,说起来怎么排兵布阵、弓箭手怎么搭配、骑兵怎么使用,不用说刘叔,慕容一祯、孙五比他强哪去了。
现在清风寨现在做的这些火器还没推广到军中,他李清要想有些发言权还得等些时候,毕竟咱大宋现在还就数他看过电影,不过他自忖有发言权的过程肯定也很短,因为自打来了大宋,这规律从来如此,他永远靠边站。
饭桌看见宋祁和刘叔、慕容一祯等讨论的热火朝天,李清一直是横眉冷对来着,反正他也插不嘴,说真的他心里都恨武学了,假如这主意不是他自己出的,那他肯定要投靠到文人士子一边,坚决抵制武学。
既然抵制不了,李清就来个眼不见为净,话说春天不冷不热,正是赖床地好时节,只可惜孤枕难眠,李清在床左翻右滚,这饼子还就贴不熟。
“公子,醒醒,杜先生有事相告。”门外传来徐指挥使的声音。
“老徐,去看看,小宋大人那鬼东西在不在?他在我就不起来。”李清犹自耍赖道。
徐指挥使在外面强忍住笑道:“不在,宋大人一早便随慕容兄弟去了寨外,想是看那轰天雷去了。”
刚好在床赖得很没滋味,李清一骨碌就爬起来,神情还很是兴奋,有事找我商量?真是奇了怪了,谁不知道咱就一吃闲饭的?李清连衣服都没系好就蹿出了房门,还没等杜先生和他打招呼,嗷的一声他又蹿回去了。
这个徐指挥,说话都打埋伏,杜先生身后还站着倩娘呢。
其实这可不能怪徐指挥,人家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倩娘,份同主母呢,但身份又尴尬,怎么称呼都不对头。
看来真是有事发生了,李清还在手忙脚乱的系衣服,她已经进了房,和李清还真不在意这点穷讲究,当初李清受伤人家可是在边服侍了好久,所以李清正嘻皮笑脸准备问礼,倩娘劈头便说道:“三郎,你倒消停,我们的货遭劫了!”
遭劫了?我们的什么货啊?李清一下子还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尽管在清风寨啥事不管,只是现在那些火器大多在试验阶段,把这些东西卖给谁,这么大的事情刘叔不可能不和他说一声的。
“那沙州地字画典籍,三郎究竟是想要还是不想要?”见李清一副不解地样子,倩娘提示了一句。
啊!是敦煌送来的东西被人劫了?李清这才想起当初和那曹叔宝说好地,等曹叔宝一回到沙洲,立马选一批李清感兴趣的文献送来,咱大宋人现在口碑可是好的很,哪用什么文签押,一口唾沫一个钉,人家根本没想过你会赖帐。
王八蛋,一定是那个没小的李圆昊干的好事,这没小的人还就是坏啊,你抢去能有什么用呢?你又不懂啥叫敦煌学!旧仇未报又添新恨,是可忍孰不可忍!坏了我千古流芳的大事,我非得取了他项人头不可!对了,还得加他老子李德明的小!
( 声色犬马之风情大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