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乌黑的长发滑落,披散如瀑,在洁白的月光之下,闪烁着犹如璎珞的色泽。
长发披肩,她终于是毫不掩饰了自己女儿家的身份,至此,那娇媚与迷人, 真真切切的呈现在了叶枫眠面前。
柳眉俏,眼儿笑,脸泛红潮,娇中带媚。
现如今的她,哪怕是着着一身儒衫,也依旧美的夺目, 美的动人。
“叶兄。”
“请指教!”
东方白嫣然一笑, 抱拳。
手握布条, 轻舒云手,步步生莲,在月光之下,她如同踏云而来的仙子,眉若墨画,神如秋水,在这星夜之下更显夺靓丽,俏脸含笑,更添了一抹说不出的动人。
她手中轻薄的布条鼓荡着真气,凝聚清辉,更像是一条玉带。
但,就是这飘逸若仙,轻柔似云的飘带,随着她手中的动作,朝着天际斩出了一道又一道锋锐的青芒。
一阵清风徐来。
吹起了少年额前的碎发。
他不知何时,已然盘膝正坐,俊秀的面庞之上带着笑意,目光始终停留在眼前如蝴蝶一般轻舞的玉人身上。
“簌——”
清风令茵草与山花参差披拂,也让她的身影愈加缥缈。
“咻——”
她手中的剑舞越快, 分明身姿朦胧缥缈,姿态温婉若灵,但那如玉的素手流连之间,却是使手中的粗布施展出了璀璨又夺魄的凌厉剑招。
“”
风,缓缓停了。
舞,缓缓停了。
叶枫眠抱着酒坛子,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东方白,好半晌,才从后者那刺眼的戏谑目光之中回过神来。
坏了,光看舞去了。
剑招那是一点没瞧!
心中有些后悔,当下啧了啧舌。
但!
她真好看!
叶枫眠竖了个大拇指。
“绝代风华!”
一曲舞罢,粉面愈加绯红。
东方白不再遮掩,扭着柳腰,款移莲步,走回叶枫眠身边,浅笑道:“东方白此生还未给男子舞剑。”
“如何?”
“叶兄,方白的剑招你可曾看清了?”
“”
叶枫眠眨着眼。
比着的大拇指僵在了半空。
“好好看?”
笑话, 精妙的剑招哪儿都能瞧,但是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人舞剑的画面, 这还是头一遭。
不看美人, 看剑?
是不是多少有些缺心眼了?
“?”
东方姑娘嘴角一抽。
“叶兄,我可是让你瞧瞧这剑招的——”
大摇大摆的坐回位置上,她玉掌一拍青石,娇艳的俏脸凑到叶枫眠面前,眯了眯眼睛。
媚眼如丝,这副佯怒薄嗔的姿态更是娇态倍增。
叶枫眠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只要是一个正常男性,见到那般景象,想来都会被醉了心神,目眩神迷吧?
哪怕叶枫眠已经算是不太正常了,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又能打,又美丽的姑娘杀伤力的确甚高。
当下,感受到面前女孩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他也只好垂眸,将方才的画面在脑中复现,仔细回忆了一番。
片刻之后——
“剑气冲宵,如梦似幻。”
“的确是一门玄奥精妙的剑法。”
“东方姑娘的身法也是变化万千,如同笔走游龙画丹青。”
叶枫眠一笑。
“若是你用这剑法与人对敌,的确是能令对手感到棘手不已。”
“”
然而,听着叶枫眠口中的评价,东方白却是皱了皱眉,问道:“那假如与叶兄你比试,又如何?”
“不知道。”
叶枫眠摊了摊手,淡淡答道:“或许只有比过了才知道。”
“那”
东方白微笑,刚欲出声。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叶枫眠面色一凝。
“但我不想切磋。”
“没意思。”
“你不要想了”
好快的三连拒绝!
东方白呲了呲牙,琼鼻一皱,杏眸瞪圆,这小子光看人舞剑?
她沉着脸,佯装不悦的道:“叶兄,东方白已然为你舞剑了,你不切磋也就罢了,那是否也该露一手?”
“嗯?”
她歪了歪头,盯着叶枫眠。
托着长长的尾音,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好似撒娇的小姑娘。
然而,叶枫眠心中却一叹气。
你是东方不败,能不能稍微御姐一些
“”
他无奈道:
“我舞剑,也并非不可。”
只不过自己所学的剑招不是玄之又玄,就是大巧不工,更注重实战,就观赏性而言,的确是不出众。
他垂眸,沉思了片刻,目光却不知为何飘到了面前的酒坛子上。
“酒?”
叶枫眠心头一跳。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当下嘴角一勾,“腾”的站起,抱着酒坛子朗声一笑:
“东方姑娘。”
“今日,我舞剑就算了。”
“但是打拳,还是可以给你来两招的。”
东方白一怔。
拳,倒也可以。
她微微颔首,有些期待。
见东方白认真,叶枫眠也哈哈一笑,当下昂首,将酒坛之中的大半美酒一口气尽数灌入腹中。
“咕咚——”
美酒入喉,叶枫眠只觉一股热辣涌上舌咽,紧接着,小腹莫名的热流。
与此同时,周身气血加速流淌,浩瀚真气透体而出,鼓荡汹涌。
砰!
酒坛被捏碎。
他低头酝酿了一番,心念迅速沉下,任由那股朦胧的酒意上冲至脑,放大五感,使自己的心神一片空白。
“额!”
骤然,叶枫眠只觉脑袋晕晕乎乎,看着眼前的景象已有重重虚影。
终于,在有意之下,他将自己放醉了。
脚下步伐有些踉跄,叶枫眠冲着面前的东方白咧了咧嘴,心知时刻已至,他笑道:“看我的”
“《醉梦神拳》。”
“我得了《醉拳》的启发,再将我武当拳术融汇而进,今天也是第一次施展,东方姑娘给我掌掌眼。”
“!”
东方白冷眼望着眼前的叶枫眠,哪怕是见到后者方才一股脑的灌下烈酒,脚步都开始踉跄了,都不曾阻止。
只因他心知,这小子虽是随性潇洒,但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做无谓之事。
当下,听到《醉梦神拳》四字,心头更是猛然一跳。
依稀记得,在金庸所著的小说之中,唯有《书剑恩仇录》里,陈家洛在南少林闯关之时,有提到过《醉拳》的名号。
叶枫眠轻舒一口气,身子一震。
噼里啪啦!
骨骼摩擦的声响自他的身躯之中传出。
“如今,倒是可以借着‘醉八仙’的形式,将我所学的拳意剑气融汇贯通,在依着酒意,肆意的施展而出,此番下来,若真能有所突破,那当真是极好!”
少年轻声呢喃,眸光很快就变得火热了起来
他从前还从未想过,像今天这样施展武学。
最后的威力究竟如何,武学会呈现何等形态,就连他自己都不知晓。
“我来了!”
唰!
他的身形猛地后退,只到一大片空地之上,这儿,足以令他施展开了,当下,他刚来到空地之中,脚下很快就开始跌跌撞撞,而步伐也虚浮而起。
叶枫眠提了一口丹田真气。
“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钧!”
叶枫眠心头暗喝一声,双眸一凝,只见他脚步虚浮,身躯陡然松软而下,仿佛醉汉一般向前一倒。
与此同时,他双手握拳,拳似抵柱,犹如推搡,屈肘一抬,那动作仿佛怀中抱着一个巨大的酒坛一般。
骤然,他的腰猛然反弓,紧接着双臂齐出,朝着前捣出两拳。
“轰!”
拳风暴鸣,远方的一棵古树霎时崩裂。
“铁拐李——旋争膝撞醉还真!”
转身抽腿,看似颠颠倒倒,但肘似雷霆,臂如坚铁,身形一偏,腿影,肘击,臂劲携着浩荡的真气轰出。
轰!
砰!
大片大片的泥土被掀飞,地面之上蔓延出一道裂隙,闪电般朝着远方轰去。
巨大的山石崩裂,而后又碎成了一枚枚不过指节大小的石子。
“汉钟离——醉步抱埕兜心顶!”
“张果佬——醉酒抛杯踢连环!”
“韩湘子——擒腕擎胸醉吹箫!”
“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
“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
“何仙姑——弹腰献酒醉荡步!”
少年的清啸声接连响起,伴着他那如癫似狂,停亦成行的身身影,更显得他潇洒随性。
屈若伏虎,伸比腾龙。
翻猛虎豹,转疾雏鹰。
拳动风啸,风声有如松涛海啸,那拳劲的余波也不断的朝着东方白袭来。
叶枫眠那颠颠倒倒,看似醉酒之后随意而为的拳招却是令得她心中越加震撼,
“力开碑石,倘若伤人”
东方白骇然呢喃道。
“!”
最后,拳劲如同沉醉的佳酿,酝至其最巅,叶枫眠双臂无比涨红,自身丹田之中,那浩瀚无匹的真气尽数灌注进了拳风之中。
最后一拳,蓄势待发。
这时,叶枫眠心头猛然一颤,自沉浸的酒气之中骤然惊醒。
“我丢!”
他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这招下去,可不得了!
但此刻的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躲!”
他艰难的喝了一声,最后身躯一沉,右臂擎天,从上劈下,拳震山巅。
“轰!!!”
一声惊天巨响,紧接着,就是大地的轰然震颤。
只见周围的乱石瞬间尽数崩毁而去,犹如台风过境一般,古树碎裂纷飞,已然瞧不见任何翠色。
短草黑泥洒向空中。
露出了山石原本的铁青之色。
目光所至,一片狼藉。
当然,最令人触目惊心的还要数叶枫眠所站之处。
那儿,一道足有半丈宽的裂隙横亘于地面之上,缝隙蔓延,竟是一路朝着下山的斜坡绵延而去。
“轰!”
蓦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东方白抱着酒坛子,足尖轻点在一株生于角落、在她保护之下尚未受到影响的古树之巅,惊骇的望着眼前被“斩落”一半的山头。
“好可怕的威力——”
不由得失神叹道。
但很快,东方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一变,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
叶枫眠坐在未“山体滑坡”的另一侧山头,屁股下就是青石,被硌得有些痛。
但他双目隐有火热,望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嘴角勾起,满脸兴奋。
虽然现在脑袋还有些昏,但丝毫不影响他心中的喜意。
这威力,真是不俗啊!
“呼——”
一阵清风徐来。
东方白的娇躯突然出现在身侧。
“东方姑娘,如何?”
叶枫眠咧了咧嘴,一个鲤鱼打挺便翻身站起,一手指着前方的一片狼藉,一手揽过东方白的肩头,大笑几声。
然而,话没说完,他却只觉自己胸口一疼。
“砰!”
东方白举着酒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创了叶枫眠的胸口一下
“敢说?”
“你这冤家还敢说?”
她黑着脸,薄怒嗔道:“若不是你收不住招,此处巨松苍翠,红白山花该有多么美?”
“现在都没了!”
“——”
叶枫眠神情一垮,接着悻悻一笑。
你非让我露两手的。
这属于不可抗力。
老实说,方才的有意入醉,的确令得他出手有些没分寸了。
最后那下,根本难以控制,若是强行收回,反而可能伤及己身。
“唉——”
东方白愣愣的望着他,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在瞧见叶枫眠脸上的那抹不自然之后,也是一挑柳眉,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
她微闭双眸。
话锋一转,道:
“不怪你有如此自信,呵呵,《醉梦神拳》这门武功我是从未听闻过。”
目光轻扫眼前的景象,她复杂一笑:“的确是盖世神功。”
听着身侧人儿的呢喃,叶枫眠也是抿了抿唇,眉眼带笑,心中暗暗也对《醉梦神拳》感到十分满意。
但他却并未言语。
只沉默着。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
许久过去,却是周遭的变化将沉默的二人惊醒。
灿金的暖阳越过远方的山峰,苍天之上,湛蓝无云。
日出了。
不知不觉,竟是过去了一夜时光。
叶枫眠心头微叹。
这时,他只觉脑袋被人一戳。
缓缓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正是东方姑娘那犹如弯成月牙儿一般的眼睛,一颦一笑之间,透着迷人的神光。
“你要走了?”
少年轻笑着松开了东方白的香肩,负手而立,淡笑着问道。
东方白颠了颠酒壶,嫣然一笑。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还有要事,不能在衡阳城多做停留。”
东方白似乎是犹豫了一壶。
接着,她抬起手,伸向了自己的前胸。
“额?”
叶枫眠怪笑一下。
令他大失所望的是,她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旋即朝着叶枫眠一抛。
她没好气的看了这小子一眼。
“拿着,说不定会有用到的时候。”
说罢,她也不多停留,只一转身,便运着轻功,蜻蜓点水般下山去了。
“山水有相逢,咱们改日再见!”
“”
跑的真快!
叶枫眠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莞尔一笑,旋即缓缓低头,目光闪烁之间,停留在了手中的漆黑令牌之上。
咂咂嘴巴,将令牌收好。
他伸了伸懒腰,四下又多望了几眼,将周围的狼藉印在脑中,当下不由得一咧嘴。
“也该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