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有些唏嘘感慨。
李云霞是个苦情人物,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人渣,上个大学以为能够出人头地,没想到是被大学上了。
命运给她开了个很冷血残酷的玩笑,被叶少阳包养,以为走上人生巅峰,不曾想这个男人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给她留。
虐杀。
多么令人发指的字眼,终其一生,她诠释了凄惨,悲苦,无奈等字眼。
“月儿,你说,李云霞说的,是真是假?勾嵊山,真是第一处复苏之地?”江远开口道。
云月儿微微沉思,而后走到电脑前,竟把所有内容都删除掉,就好像,格式化了一个人的一生。
可终究无法,抹除李云霞悲苦的一生。
“云霞不会骗我。”云月儿道。
“你也说过,她不会是内鬼,结果呢?”江远道。
云月儿眸子之中露出追忆的神色,就好像那些时过境迁的回首,不是浪漫,而是打扰。
如果人生是一场宿醉,那么回忆便是一杯香醇的酒。
“我们在燕京大学的时候,就是室友,我不知道,她那时候,就已经成为叶少阳的情妇,如果知道,我一定拉她出苦海。”
“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我,给了我一个答案。”云月儿突然笑了。
笑颜如花。
江远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又怎么知道,她心底想要的人生?自以为是的施舍,何尝不是自欺欺人的伪善。”
云月儿突然间觉得万箭穿心,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凄凉。
就在此时,她的电话突然响起。
回过神来,拿出电话一看,是云南天,云月儿瞳孔陡然一缩,心中似有某种预感。
“明天搬去西子行宫,执事堂成员由暗转明,上面有消息了,江南市,将现第一处复苏灵地,届时必定风云汇聚,局势不明,我明天下来,亲自坐镇。”电话里,云南天道。
“呵呵,云南天,你长能耐了,听说,特事局十二位参谋,你宰了四个,好大的威风呐。”云月儿冷笑道。
“咳咳,基本操作,几个跳梁小丑,不足挂齿,才死四个,部里又补齐了,我塞进去的人,怎么样,以后参谋见了你,也得叫一声月姐儿,有排面不?”云南天得意的道。
“你当老娘在夸你?云南天,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云月儿突然怒喝一声,情绪失控道:“你不知死活没关系,可是你死了,我怎么办?”
云南天怔住。
云月儿突然流泪满面,声音哽咽,道:“你要真有能耐,老娘苦了,累了,凉了,热了,开心,悲伤,你不会亲自打电话问我啊,非要问薛倩,薛倩是你女儿?”
云南天默默无语。
云月儿擦了把眼泪,意识到自己失态,可是想到那一直默默付出,不懂表达的沉甸甸父爱,又觉得亏欠。
“就这样吧,爸。”云月儿挂断了电话。
江远听着这对父女的通话,有些颠覆三观。
“你…你跟你爸,自称老娘?”江远有些瞠目结舌。
“要你管,滚回去睡觉,明天去西子行宫。”云月儿一脚踢在江远小腿上。
江远狼狈而逃,口中喃喃“神经”,云月儿看着他的背影,笑容灿烂。
京都特事局总部。
云南天一身军装,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笑意,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觉得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特别甜。
他在那里傻乐,旁边贴身护卫则是吓了一跳,局座这是中邪了?
当下唤道:“局座,局座你怎么了?”
“爸…”云南天语出惊人。
护卫大惊失色,心道,局座要是真有心,叫卑职王叔即可。
“她叫我爸,月儿叫我爸了,哈哈。”云南天压根不知道护卫在心里占他便宜,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突然,云南天横眉一挑,大笑道:“王北,提我大刀来。”
护卫又是一惊,忙道:“局座你这是又要干啥?”
“今儿个高兴,我再去部里宰几个跟我对着干的参谋助助兴。”说完,猖狂大笑而走。
护卫一脸无语。
次日清晨。
西子行宫,建在浣纱江和弥罗江的交汇处,面朝双江合并,背靠巍峨大山,极土木之盛。
是江南水乡的典型建筑,格局又与西子故居不同,江远以前给工人送过外卖,还以为又是文旅局的新项目,现在才发现是特事局的新办公地点。
江远站在西子行宫前,思索片刻就解了心中疑惑。
也对,按照文旅局的尿性,要是新项目,这格局入门肯定是西施大剧院,然后是一排江南游步街,各种商铺林立,夸张的西施石苋茶的宣传海报,肯定有竹海,围炉煮茶。
可这西子行宫,门前两座威严的石狮子,如镇魔伏虎。抬头便是银钩铁画,似剑气张狂的潦草行书匾额,上书:西子行宫。
萧遥已经等在了宫门前,一见江远,立刻道:“远哥儿,这里,局座在主殿等你。”
江远快步走过去,只见萧遥今天是一身道袍,颇具一番仙风道骨。
“遥哥儿,她等我干嘛,吃早餐么?”江远调侃道。
萧遥郑重的道:“不是云局座,是云局座。”
江远听得一懵,这是啥意思?
萧遥意识到了自己的语病,又开口解释道:“不是江南分局的云局座,是京都总局的云南天云局座,也不知云局座昨晚受了什么刺激,又跑去总部痛揍了一顿几位跟他不对付的参谋,然后连夜乘坐私人飞机,来到了江南。”
江远听得眉头一跳,终于知道云月儿的暴脾气的由来,是遗传没跑了,亲生闺女。
心中也暗暗警惕,这云南天,恐怕不好相与。
当下对萧遥问道:“遥哥儿,这云局座,是不是脾气不好?”
萧遥奇怪的看着他,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云局座统辖特事局各境,最擅长以德服人。”
江远松了一口气,跟萧遥一起进宫。
但见,入门后,竟是一道石梯突兀呈现在眼前,如从九天之上垂下人间,而行人走在上面,竟有步步登天之感。
周遭是一排排建筑,亦有花园苗圃,亭台楼阁,水榭歌台,飞瀑流丹,回廊百转,其间有特事局执事堂由暗转明的成员在山间忙碌,好似真有那么一股仙人府邸的味道。
江远看了一眼身边一身道袍的萧遥,还真有些仙人的相得益彰,只是萧遥手上少了一把高人的拂尘。
他突然想起一个困惑,忙问道:“遥哥儿,我记得,你打架的时候,用一把拂尘,屠夫用一把宣花板斧,就连头儿,都有一把长剑,怎么打完架,东西都不见了,藏哪里去了?”
萧遥疑惑的看着他,道:“登堂以后,有了神识,就能使用储物袋,空间储物,你不知道?”
我上哪里知道?,江远了然,果然信息差很重要。
一路上到山巅,一座气势恢宏的主殿,仿佛耸立在云端。
江远进入主殿,但见那正堂之上,一身唐装的云南天端坐,云月儿站立在左,另一位不认识的中年男人站立在右,想来应该是云南天的侍卫。
再看云南天,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特别是那张脸,有一股俊逸阴柔。
帅,这云南天帅得过分。
“你就是小哑巴那姘头江远?”云南天沉声道。
江远反应过来,立刻拱手行礼道:“卑职江远,见过局座大人。”
云南天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本座茶水没了。”云南天看着江远道。
江远神色一动,立刻走过去,帮云南天把茶水续满,又恭敬的退了下去,只是有些疑惑,这是局座见新人的规矩?
云南天见他那恭敬乖顺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有一种别样的快感,想那小哑巴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指手画脚。可现在她男人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这感觉,爽爆天,一时忘形,癫狂大笑起来。
“哈哈…江远,你很不错,跟着本座混,保你升官发财,你退下吧,本座等几个人。”云南天挥手。
江远退下,云月儿跟随他出了主殿。
江远只觉得这云南天指定有点大病,遂看向跟出来的云月儿,道:“你爸没服用过一种叫做五石散的玩意?”
云月儿听出弦外之音,这是在调侃云南天举止癫狂,遂踹了他一脚,道:“偏殿第二殿,是你的住所,这几天老实修炼,没有通传,不得进入主殿,应该会有客人来访。”
江南市或为灵气复苏第一站的消息,终究是瞒不住了,也不可能瞒得住。
浣纱江水面突然暴涨,江中似有蛟龙之声传来。
五泄湖瀑布上方有一道彩虹横挂天际,有氤氲光华流转,七彩霞光漫布整座天地,比之前洞庭湖奇景尤甚。
有攀爬陶朱山的游客,亲眼看见一只麻雀撞断了一棵手腕粗壮的树干。
奇景,奇事,一桩桩,一件件,令江南市成为全国瞩目的焦点。
而特事局那边,似乎也无意再瞒了,这个世间,终究是要变了。
普通民众一时间还闹不清楚是咋回事,可那些早就知道灵气复苏消息的隐世宗门,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江南市,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第一处灵地,须知灵地复苏,动物返祖倒是其次,但必定有重宝出世。
原本只是猜测,但特事局总局云南天,亲自坐镇江南的消息传出,各大隐世宗门心中的那丝疑虑,彻底消除。
隐世宗门坐不住了。
第一处灵地的复苏,必定会有大机缘,可云南天坐镇江南,态度很明显,要抢机缘,可以,问问特事局答不答应,问问我云南天答不答应。
问问就问问,隐世宗门不可能放过这种机缘,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以九大宗门牵头,由九大宗门掌门亲临江南,跟云南天谈判。
这一日,昆仑山上,有一剑破开云海,有女子御剑而行千里。
其身后是剩下八大宗门掌门。
这一日,九大宗门,齐临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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