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倒立于空中的泼皮,一个个口吐鲜血,然后摔落到地上,扭曲了一下身子,便寂然不动了。
    周天行拼着自己被那道淡蓝色的力场绳索捆住,还是杀死了这些人渣。
    周天行又以力场凝力一冲,强行撞散了那人以绳索方式缠绕过来的力场,定睛看去,果然,来人正是郎进。
    那个曾经为了泄私愤,在琅琊将程家灭门的郎进,而他也正是因为郎进的事和邹阳发生了激烈冲突,进而返回了天机城。
    郎进本来正为来人冲开了他的“绳索”而惊讶,一看是周天行,这才释然。他拱了拱手,似笑非笑地道:“原来是周兄,琅琊一别
    ,想不到竟在此处相逢,周兄一向可好?”
    “我只是路经此地,这几个泼皮,竟说是奉了你们的命令,在这里劫掳民女。”
    周天行冷冷地道:“这就是你们所要的大公天下?”
    朗进微微有些尴尬,道:“这个……朗某还是能洁身自好的,这些无赖泼皮,也不是我招揽的。”
    杜若知道周天行想悄悄会唔秦泽,可现在已经暴露了行踪,他不想让朗进知道二人的来意,就是不想掺和进汝南世家与邹阳之
    间将要发生的战争。
    杜若眼珠一转,故作气愤地道:“照你这么说,秦泽也只是做到了洁身自好,眼不见为净了?他当初不肯跟我们走,非说是我们
    不理解邹先生。好啊,他在不在,喊他出来,我要当面问问他,这是不是就是他在追求的世界!”
    “这个……”
    郎进尴尬一笑,道:“秦泽平素里负责探马斥候方面的事情,不大在山上待着,不可能知道这些乌烟瘴气的事儿,你们却是委屈
    了他。”
    周天行冷声道:“他如今在么?我想见他。”
    郎进犹豫了一下,道:“他今日刚刚回来,我回去告诉他一声。”
    杜若道:“请不要告诉别人,我们……不想再见邹先生。”
    郎进苦笑道:“我自然明白。”
    说罢,朗进便飘然而去。
    桃花林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周天行和杜若两人。
    杜若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些人,自从掌握了异能,肆无忌惮,无法无法,所作所为,与江洋大盗还有什么区别?亏他们还打着
    什么替天行道,求大公世界的旗号。”
    周天行叹道:“是我们错了。身价富贵者不等于品行高贵,贫无立锥者,也不意味着就朴实忠厚。这些游侠儿原本就是些亡命徒
    ,以命搏财,整日花天酒地的主儿,怎么可能指望他们心怀天下?”
    杜若恨恨地道:“都怪阿泽这个蠢货,如果不是他在洛阳城大包大揽地把剧太恒一行人招揽了来,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周天行苦笑道:“算了,也不必怪他。当时,他怎知道剧庆恒和这些所谓游侠的真面目?我们看邹阳,不也一样看错了么?”
    二人正说着,一道人影闪电般走山上掠来,所过之处,劲风激荡,带起一路桃花飘飞。
    呼地一下,秦泽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被他裹挟而来的漫天桃花还在他的身后飞舞,秦泽已经激动地张开了双臂,一把抱住了
    周天行。
    “天行,哈哈,你回来了啦,我真想你啊……”
    周天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也抬起手来,轻轻抱了抱秦泽,这才把他放开。
    秦泽开心地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想通了,要回来?”
    秦泽看看周天行,再看看杜若,瞧二人一脸严肃,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干笑道:“呃……你们若只是路过这里,肯来看我,我
    也是……很开心的。”
    周天行叹了口气,幽幽地道:“阿泽,现在追随邹师的这些人,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知道么?”
    秦泽皱了皱眉,道:“他们怎么了?”
    周天行指指杜若,道:“方才,我们来到林中,便遇到这几个泼皮。那几个泼皮,就是山上以神人自诩的某些异人所招揽,负责
    帮他们强抢民女,供他们狎玩取乐。
    他们看到若儿,就想抢上山去,如果不是我们足以自保,那你说,现在是个什么结果?我会死在这里,而若儿,又会是什么下
    场?”
    秦泽看看扭曲蜷缩着死在地上的几个泼皮,愤怒地道:“是谁?你告诉我,我去宰了他!”
    周天行摇摇头:“阿泽,我找你来,不是想让你帮我们出气。我们是想带你离开。”
    秦泽愕然道:“带我离开?”
    杜若道:“阿泽哥哥,邹阳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心追求大道公正的邹先生了。现在的他,更乐衷于做一个
    控制许多异人,为所欲为的狂人。”
    “不是的,邹师从未享用金钱、美人,他……”
    周天行道:“他享受的,是凌驾于豪门世家之上的威风,是对那些他曾经竭力巴结,想做为自己进阶之梯,却把他拒之门外的豪
    门世家的报复。你告诉我,他现在的作为,哪一样是为了要建一个公平天下?”
    秦泽的脸色难看起来:“天行,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一直想……”
    “你们一直做的,是什么?”
    周天行打断了秦泽的话,痛心地道:“你当初那份推翻天下豪门的雄心哪儿去了?你对那些贫苦百姓的怜悯,又去了哪里?秦泽
    ,你还是以前的你么?”
    秦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爆发起来,怒吼道:“我不是以前的我又怎么样?我干嘛还要是以前的我?以前我的对大小姐忠心
    耿耿,我现在还需要对她忠心耿耿么?
    你知道大小姐背叛我们的那一刻,我有多伤心?就算我不想再去建什么公平天下,我就为自己快意地活着,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想要我怎么样?做一个锄强扶弱的大侠?”
    “我不想要你做什么?那你就应该与豺狼为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我从没做过一件恶事!”
    “所以,你的同伴不管做多少恶事,你都心安理得了?”
    秦泽皱了皱眉,道:“这件事,我会禀明邹师,邹师正在整顿军纪,我们会约束他们的。”
    杜若忍不住道:“整顿军纪?你们现在也叫一支军?你们是什么军,意图又是什么?阿泽哥哥,跟我们走吧,你们马上就大祸临
    头了,你还……”
    秦泽突然警觉起来:“什么意思,什么大祸临头?”
    杜若咬了咬唇,没有再说话。
    秦泽又看向周天行:“天行?”
    周天行沉默不语。
    秦泽点点头,道:“好,你们不说就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秦泽就没怕过!”
    秦泽转身要走,周天行忍不住,大声叫道:“阿泽,你以为你们一路往汝南而来,汝南世家毫无觉察?他们已布下天罗地网,等
    你们去。”
    秦泽一扬眉,眉锋如刀:“就这个?我才不怕,任他何等伎俩,又奈我何?”
    周天行道:“你虽快如闪电,可是只要有所针对,未必不能制住你。跟我走吧?”
    秦泽缓缓摇头。
    杜若急道:“汝南世家,也有很多异人,他们的家将更是以兵法练就。他们有墨天机教授剑术,还有剧太恒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你怎么斗得过?”
    秦泽一呆,失笑道:“剧太恒?他早死在泰山绝巅了,你拿一个死人吓唬我?”
    杜若气得跺脚:“你个混蛋!他根本没死!他也得到了异能,他的异能就是不死之身。一个不死的阴险小人,你怎么斗,你说?
    ”
    秦泽愣道:“剧太恒没死?他还投靠了汝南世家?”
    周天行道:“不错!我们去汝南,想劝说墨天机返回天机城,路上就碰到了他。我的力场异能,还有若儿层出不穷的墨门机关术
    ,你是知道的,可是在剧太恒手上也没讨了好处去。若非大小姐及时出手相救,我们就落在剧太恒手中了。”
    秦泽身子一震,脸色难看起来:“大小姐?她回汝南了?”
    周天行默默点了点头。
    杜若道:“大小姐当初背叛我们,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你知道的,她为了实现亡兄的遗愿,可以不惜一切的。现如今,她已经
    重建了臻水袁氏,她跟王翼、袁采昊那些人,不是一路人。”
    秦泽觉默了片刻,放缓了声音道:“天行,若儿,谢谢你们特意跑来告诉我这些消息。我很高兴。你们走吧,我的生死,我会自
    己负责。”
    秦泽转身就要往山上走,周天行怒道:“我们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要一条道走到黑?”
    秦泽的身子站住了,慢慢转过身来,凝视着周天行:“是!天行,我不是你,我放不下,也解不开。我没有斩断一切的决心和勇
    气!我当初既然选择陪邹师走下去,那我就要一直走下去!哪怕是一条道走到黑。”
    他倒退着一步步走去,沉声说道:“我不想去天机城做一个隐士!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天下皆知!我要让大小姐知道,我是最好
    的!放弃我,是她一辈子的遗憾!这是我现在最大的目标!天行,阿若,你们给不了我要的,邹师能给我,所以,我不会走,
    我不能走!”
    秦泽突然转身,化作一缕轻风,向山上奔去。
    林中,桃花飞舞。
    周天行颓然垂下手臂,默默转脸看去,若儿两眼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