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的神识来到了胡老汉的家中,纸鼠被供奉在墙壁壁橱的神龛之内,那胡老头确实按照小雨所说,把这个纸鼠当成神祗祖宗一样的供了起来。
而却在这个时候,家中的四面墙壁,像是投影幕布一样的亮了起来,雪白一片,而小雨.....则像是坐在VIP包厢里看电影的观众,惊悚的听见了四面八方传来了唱戏时敲锣打鼓的前奏音......
此刻他附身纸鼠,紧张的瞪大眼!但见那胡老汉被这吵闹的动静惊醒,身子一哆嗦,神情立刻从紧张恐惧转变成了愤怒,从床底下抽出一把割草的镰刀来,大声骂道:“妖孽!你来呀!你出来呀!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周遭雪白的墙壁只是响“音乐”,却未见到任何的皮影,胡老头歇斯底里的吼着,他已经无所畏惧,生无可恋了!但求和脏东西拼死一搏!
之前上吊自杀,除了悲伤心死以外,更多的是窝囊,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连仇家的面孔都没见到,女儿就被活生生的剥了皮!现在又来找自己了!就算自己命贱,是只蚂蚁,临死前也要咬你妖孽一口!
“出来!”胡老头疯了,那吼声中透着无尽的愤怒和苍凉!
“呛忒忒......呛忒忒......”墙壁上开始出现了青衣女戏子出场前的念白前奏。
但见从胡老头床榻旁的白墙上,缓缓的......像是吊线吊死鬼一样,下来了一个皮影女子,细目柳眉,白净面皮,樱桃小口,窈窕身材,梳妆打扮,完全小家碧玉的行头,手脚四肢,脑袋身躯的动作,机械顿挫,全部都由那几根吊线控制的,当真是皮影傀儡的形态。
“哇呀呀!”疯狂的胡老头,抬起镰刀,猛的向墙壁砍去!这一刀够狠,直接砍破了墙皮,墙面上出现了一道大口子,里面的土灰都露了出来。
然而那皮影儿一动不动,它就是个影子,你砍在墙上犹如水中捞月,镜中摘花,根本伤不了人家。
与此同时,伴随着那墙中女子的动作,墙壁上开始呈现出阡陌良田,小桥流水,鸡鸭鹅狗,农舍农家的背景来。
胡老头才不管你这些,继续挥舞着自己镰刀,疯狂的在墙壁上“涂鸦”着,恨不得把整个墙都给劈碎,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伴随着他的劈砍,那原本已经被划的乱七八糟的墙皮,竟然又自行的复原,重新变成了雪白的墙面。
“爹爹!”女子在墙面上,突然给胡老头跪下了,捂住自己的脸,痛苦流涕道:“爹爹啊,我是巧儿啊!呜呜呜呜!”
胡老头才不管你那些,继续挥舞着镰刀,将重新复原的墙面,再次划开一道道的口子......
“爹爹,我被妖魔所害,撕烂了皮,成了这般的模样,甚是想念爹爹,深夜来看望爹爹,既然爹爹讨厌我,那我现在就走,呜呜呜......”女子伤心的抽泣着站起身。
“你......?你真是巧儿?”胡老汉站在床榻之上,握紧镰刀,浑身颤抖的问。
“是!爹爹,我就是巧儿啊,呜呜呜!”女子泣不成声。
“巧儿,我的孩子!”胡老头站在床上,浑身颤栗,他双眼布满血丝,涌出了老泪。
“爹爹,你要救我,救我啊,我的皮,被妖魔给扒了,没有下葬埋在地里,我.....我没法投胎,只能永远的给妖魔做丫鬟,永世不得超生,呜呜呜!”女子伤心欲绝道。
“你的皮......孩子,你告诉爹爹,你的皮在哪儿?还有,那妖魔藏在哪里?我认识几个高人,可以救你,”胡老汉浑身颤抖道。
皮影擦了擦眼泪,说:“爹爹,我今天来,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城里来了个牛鼻子老道,很是厉害,现在那妖魔大王正在和其他几个妖怪商议,如何对付那个老道,爹爹,你要把我的皮从墙里给弄出来,然后......把我埋进坟里,呜呜呜。”
胡老汉一听大骇,惊颤道:“丫头,把你的皮......从墙里弄出来,这可怎么弄啊?那什么妖魔大王到底是什么东西?”
“爹爹,我现在是鬼,不能和你的身体碰触,你就用手里的镰刀,抵住墙面,我拽一头,你拽另一头,然后你使劲,把我从这墙皮里给拽出来,”皮影儿哽咽道。
一听这话,胡老汉一脸惊骇,皱眉思考了一下,把镰刀带刃的一头,抵在了雪白的墙面上......
少时但见,那雪白墙壁中的皮影女子,纤纤细手微微抬起,“握”住了镰刀的一端,它所谓的“握”,实际上就是皮影的斑斓光影,照在了镰刀把儿上。
“握”好后,它对胡老汉说:“爹爹,使劲拽,拽女儿,要是这次不成功,你我父女,永世无法再见了......”
胡老汉一听这话,腮帮子鼓鼓着,咬紧牙,使劲的往后一拽,登时墙面中的皮影女子消失了,这胡老汉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摔了个倒栽葱,从床板上滚落掉地。
他这么大岁数,摔这一跤可不轻,小雨皱眉倒抽一口凉气,感觉从受力上分析,这老汉明明没扯拽什么“顽固之物”啊,完全就像是被忽悠的闪了一下,而且,皮影女子所谓的拽出皮来,没见拽出什么东西啊?那女子就不见了!
不!没有不见!小雨仔细再看时,惊骇的发现,那皮子的光影,现在已然是映照在了老汉的身上,就像是某个调皮的学生,站在投影仪前,老师幻灯片上的图案,全映在了他的脸上一样!
非但如此,小雨细心的还看到,那一根根雪白的丝线,就像是极细的天蚕丝一样,从墙壁里探伸出来,犹如光束,还在一根根的扯拽着那皮影女子的四肢,脑袋和躯干!
“闺女,你在哪儿?你在哪儿?”胡老汉摔了个七荤八素,感觉没拽出啥东西啊?墙面四壁上一片雪白,不再见自己女儿的身影儿。
他刚说完一刹那,立时凄厉的惨叫了起来,但见他的皮肤开始发泡隆起,像是泡澡泡的时间长了一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脱离躯壳,画面好似蛇脱皮......
老汉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然而他越惨叫,皮肤脱离的越快,已然暴露出了猩红的血肉还有雪白的韧带来。而自己的那张皮,在他闺女的光影照映下,被那一根根好似蚕丝光束般的白线,直接拽进了雪白的“荧光屏”墙壁里。
那些白丝,如同橡皮筋一样,弹性极猛,胡老汉的皮肤刚一离体,直接“叭”的一下,弹入进了“荧幕”中。
荧幕颤晃,好像整个屋子都晃动了起来。而那白墙之中,胡老汉已然变成了和他女儿一般的造型,也是一个四肢扯线,动作机械,表情木讷的皮影人儿形象,就像是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动画片里的猪八戒一般,四肢动作协调却生硬,和自己的女儿手拉手,站在那阡陌良田的背景画中。
我擦!这一番骚操作把小雨看懵逼了!整个一张皮子,从“实”到“虚”也就是转瞬之间,这.....这不符合逻辑啊!他怎么就映到墙里的?而且皮子上带血啊,还有各种组织液......
居然...居然......就这么“叭”进去了!
那“荧幕”之中,父女俩站在良田阡陌间,看着自己的新家居舍,一幅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画面,居然.....还唱了起来。
但听那女儿唱道:“饥寒饱暖无人问,爹爹一人好凄凉,且随女儿来美乡,这里有田又有粮,还有鸡鸭和牛羊,风景更是没得说,不是天堂胜天堂,呛忒忒,呛忒忒,呛~忒~忒!”
壁中的老汉也唱道:“平生多牀妻早亡,父女相依苦尽尝,终得天开清平日,女儿接我把福享!”
“爹爹,你且看,那里美不美?那里就是我们的新家!”
“美!美!哈哈哈!”
......
墙壁中的皮影戏和和美美的演绎着,敲锣打鼓声不停,那被剥了皮的胡老汉没有马上死去,浑身血渍拉忽像是血葫芦一样的在地上无力的滚动着,场景触目惊心!
他伤口上粘了大量的土,糊得浑身都是,已经形成了肮脏的“血痂”,没个人样儿了,可怜的老头痛苦的呻吟惨叫着,和墙壁中那对父女的“念唱对白”此起彼伏,再加上锣鼓密集的伴奏,一悲一喜,一笑一哀,演绎出了一幕令人无法想象的扭曲瘆人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