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聆风堡。
哀弥夜归来之后,王家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一直从傍晚开到现在才结束。
女城主在一众剑士的簇拥下走出了会议厅。
苏然紧随其后,跟吕问秋一起,同其他地位较低的年轻剑士一同走出。
见到苏然,夏令营的学生都很是惊讶,纷纷投去了异样的眼神。
因为除了吕问秋之外,他是唯一一个能参与紧急会议的人类。
能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干了大事,要么犯了大事。
苏然很显然是后者。
“犯下猥亵女王的重罪,居然到现在还活着……”
“估计今天的会议就是给这家伙处刑了吧……”
林科幸冷哼了一声,不屑地低语道。
回到萌新队后,大伙纷纷围上来问苏然的情况。
但他只得苦笑。
这七天里他经历的事情过于传奇了,估计就算说出来,他们也听不进去。
深夜时分。
聆风堡后庭院。
苏然按照指示来到了这里。
而吕问秋已经静候在此处。
“抱歉老师,我来晚了。”苏然道。
“准备好了?”吕问秋拔出两柄轻剑。
明天清晨,他们将面临一场恶战。
所以吕问秋必须连夜给苏然恶补一番功课。
“虽然不太清楚你是如何掌握的落雁式。”
“但你还有很多细节处理得不够到位。”
吕问秋耐心地向苏然比划了起来。
苏然也专注地跟着前者,一招一式地踏实地练习着。
由此看来,哀弥夜所掌握的落雁式也不够标准。
因为苏然的落雁式,便是从她的身上复制而来。
而星河剑歌是建立在落雁式基础上的剑技。
也就是说。
他正尝试着把吕问秋和哀弥夜二者的精髓,悄无声息地结合在了一起。
待夜幕至深的时候。
他成功地做到了。
“虽然施展不出真正的星云剑歌,但我至少能够更加流畅地完成攻击动作了。”苏然心想。
“记得明天的行动么?”
临走之前,吕问秋问道。
苏然点点头,“都记着了。”
“嗯,晚安。”
“老师晚安。”
吕问秋走远了。
苏然默默地收好剑,轻叹了一声。
他微微抬头,就能看到坐在聆风堡最高处的那个人影。
女城主今夜似乎无法入眠。
她出神地凝视着明月,默默不语。
“晚安。”
苏然自言自语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了庭院。
……
……
……
清晨。
王城。
西城门之前。
天幕微微发亮,如同一场初醒的大梦。
浩浩荡荡的亡灵兵团。
大军压境。
若在城墙之上遥望的话,那么所视之内,是整片漫山遍野的黑色。
几十名死灵剑士,推搡着一个带着镣铐的精灵,走到了王城之前。
那个名叫蔷薇的,带着骷髅面具的女剑士,还有黑袍剑士,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们立于城门之前,同时将那名精灵推到了最前方,让城墙上的所有人都能看清他的面容。
“艾森兵长!”
有人立马就认了出来。
一直效忠于王家的,资历最高的女王亲信剑士!
在众人一贯的印象之中,艾森永远是英勇无畏的存在,是所有人都为之而尊敬的存在。
而此时此刻,他却面色枯槁,身缠镣铐,沦为了亡灵军团的战俘。
但那那双苍老脸庞上的眼睛,在晨光的映照下竟炯炯而亮。
“艾森兵长居然被俘了?”
“该死,我还一直在等他凯旋的消息!”
“快!立刻去通知女王!”
精灵剑士们很是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
城墙之上,顿时乱作一团。
“麻烦转告一声哀弥夜女王。”
“按照约定,她要的人,我们已经给她带来了。”
“现在,该让我们看看她的诚意了。”
蔷薇微微仰起头,朝着城墙之上高声道。
“不必转告。”
“我已在此。”
场面混乱之际,一个傲然于天地间的女声,响彻全场。
众人还在惊疑之际,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于聆风堡之巅,跃向空中。
那匹纯白无暇的独角兽便偏偏落地,傲然于城门之前,与蔷薇面对面而立。
“种子呢?”蔷薇出声问道。
“在我手里。”哀弥夜淡然道。
“王!”
艾森急切地吼道,
“切勿冲动!”
“星海树的种子,绝对不能落在这群混蛋的手里!”
“不必为我着想。”
“我自您幼年便伴你左右,生而为你左膀右臂!”
“如今我早已风烛残年,这一世,我还嫌活得太长了!”
蔷薇冷笑一声,抬剑顶在了艾森的下颚上,“你这老不死的,大难临头,话还挺多。”
而哀弥夜却只是冷声道:“放开他。”
她捧起一枚流光溢彩的灵核,在蔷薇与黑袍剑士面前抬起,“星海树的种子在此。”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蔷薇笑出了声来,“不愧是星海树的种子,果真如星海一般漂亮。”
但她没想到,这时,黑袍人发话了。
“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他的声音尖锐而可怖,宛如魔鬼。
“星海树的种子,是一只沐浴了世间最为纯粹的光属性灵气,诞生于树冠之上的精灵。”
“如果没有人唤醒它的话,它可以静静地沉睡一千年。”
“现在你拿着一枚黑鳞龙的灵核在我面前故弄玄乎,是当真以为我是个瞎子么?”
众人的心头,顿时为之一震!
也是直到现在,蔷薇才知道,原来哀弥夜在耍诈!
毕竟在此之前,真正见过星海树种子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就连她也没有想到,这位黑袍剑士,教会的大祭司之一,居然一语便道破了哀弥夜的计谋!
哀弥夜的脸色也是忽而一白。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是她根本始料未及的。
按道理来说,除了王家,苏景轩和苏然之外,应该不会有人亲眼目睹过种子的模样才对!
“难道你……”哀弥夜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瞳孔也在剧烈缩放。
“是啊……”
黑袍男人的声音,依然阴森而可怖。
他伸出了干枯而指甲发黑的手,缓缓地扯下了他的兜帽。
那张无异于死灵的,扭曲而变形的僵硬脸庞上,带着一道斜劈过鼻梁的,深长可怖的剑痕。
他阴沉地笑起了声来,“好久不见,哀弥夜。”
而哀弥夜呆住了。
她的心海之上,如海啸一般汹涌而咆哮。
这张脸,即便是化了灰她都不会忘记。
是尼德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