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腿姐的视讯电话。
谷雨抹了一把眼泪,伸出手指,但却在食指马上要触碰到接听按键时悬在了那里。
他的手在抖,就好像有两股力量在他的手上较劲。
最终,一方胜利,谷雨颓然的放下了手臂,终究没有接听腿姐的视频电话。
沙漠里。
这里的夜更黑,距离黎明也更遥远。
腿姐看着手机屏幕,连着响了几声之后,腿姐嘴角露出了释然的笑意,她没有等待呼叫结束,而是轻轻的挂断了电话。
她不生气谷雨的选择,面临生死抉择,很少有人能够勇敢。
但,她终究难免有些失望。
“怕什么呢?怕看到我的脸自责?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安全啊!”
外表从来是酷酷的腿姐,力大无穷的腿姐,其实她的心非常柔软,也只有这样一颗柔软的心,才会在别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无比的勇敢。
“这次,恐怕回不去了,妹妹,你该怎么办啊!”
腿姐叹息一声,在手机上打字输入一段信息,然后缩到单人帐篷里沉沉睡去。
沙漠的今夜没有星月,她无法赶路。
极江市,谷雨的卧室内。
腿姐的视讯挂断了,但是不多时谷雨接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时腿姐发来的。
“谷雨,非常抱歉打扰你,但你是我们队伍里,唯一还在极江市的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以后不要去寻找阴墟,哪怕极为清晰的线索,因为那一定是陷阱。
我的财产都转移到了小嫚儿的名下,我会告诉她给你一半,如果我回不来的话,替我把小嫚儿送入香炉山水,谢谢。”
这已经不是一个队长对队员的语气,这里面带着祈求,这种语气让俩人似乎隔着万水千山。
如此遥远的距离感。
谷雨在这一刻,无比怀念腿姐以前对自己说话的语气。
无论多么难的事情,她对谷雨命令时,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好像她知道谷雨一定会答应。
那种信任太难得了。
谷雨抓了抓头皮,长吐一口气,打开台灯,拿起纸笔快速的写着什么。
写完之后,他看了一眼纸张,确定该写的都写了,这才起身,把双手伸向了蜷缩在墙角,满脸恐惧的若木胸前。
c-a,c-a,c-a。
若木的嘶吼声由强到弱,再到嘤嘤嘤,一共持续了两个小时。
然后将若木脱水成根放入自己的背包,又拿出来两样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才拿起手机拨打了俞晓的电话:
“俞晓,半个小时后来我这里一下!”
“好的头儿,我马上起床!”
对于谷雨的命令,俞晓从没有任何犹豫。
那是给了她希望的人。
俞晓掐着时间,谷雨说半个小时,那么她就不会提前一分钟也不会晚到一分钟。
三十分钟后,俞晓进入了谷雨的院落。
让她奇怪的是,谷雨原本挺在院落里,新买的汽车不见了。
冬日的天明来的总是晚一些,这时才是凌晨五点不到,鱼肚白还没吐。
俞晓来到谷雨的卧室,屋子里漆黑一片。
她发现,屋子里照明用的灯不见了,就连那太阳能供电套装的电池,若木,也都不见了。
“这是要搬家?”
俞晓打开手机电筒,把屋子照了一圈,嘴里还低声喊着:
“头儿?谷爷?你在哪?”
然而,屋子里静悄悄的。
随后,她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写满字的纸,俞晓急忙拿起来,看过去。
“俞晓,墙边的几个水桶内都是若木之乳,记得保存好,省着点喝。与香炉山水配套的陶盘和铜镜在桌子上,也归你保存了。
切记,从现在起,不要再去寻找阴墟,不要离开夏国,安心享受余下的生活,到了时间就去香炉山水内混日子度余年吧。
很对不起你,刚给你了你希望没多久,倒是我自己先逃了。
没错,我失去勇气了,因为惊蛰告诉我,现在的阴墟线索,都是某个暗中的势力针对我们的陷阱,他们不要任何东西,而是要我们死。
我不想死。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去享受不多的人生啦,不想再参与任何危险的事情。
不要寻找我,找不到的,隐姓埋名了。
切记保存好陶盘和铜镜,你进去香炉山水后,就把这俩东西给小嫚儿保管,总要留下我的位置不是,毕竟那里也是我最终的归宿”
俞晓看完谷雨留下的纸条,眼泪划过精美的脸颊。
谷雨怕死逃了,俞晓没有瞧不起他,谁不怕呢?
她看着谷雨留下来的陶盘和青铜镜,内心说不出的悲喜交加。
悲的是自己的头儿不要自己了,喜的是她明白谷雨是关心自己的,更是信任和爱惜自己的,否则这两样东西他不会留给自己。
俞晓哭着,赶紧拿起手机拨打谷雨的电话,她心里想着的是,找到谷雨,和他一起走。
然而,当她拨通电话号,谷雨的手机铃声却在床上响了起来。
俞晓知道,谷雨真的走了,走的很彻底,甚至断了所有人的联系。
天明时分。
俞晓哭唧唧的和小嫚儿说着谷雨的事情,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依旧能让坐在二楼阳台的惊蛰听得清楚。
惊蛰看着东方的日出,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逃了吗?厥阴人几千年的挣扎,彻底失败了吗?哎”
与此同时,上京市郊区,一座环绕在青山之中的茅草院落内,摆放着无数的蜂箱。
想来,这是一家养蜂人的临时住所,但是能在距离上京市这么近的地方弄这样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养蜜蜂,成本可是太大了些。
就在简陋的茅草屋内,一个谷雨熟悉的人刚刚来到这里。
“冬至,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说话的人看起来就是个老农,穿着棉麻的黑衫,还带着补丁。
脚下是一双这个年头很难见到的编织草鞋。
他坐在一把黑色的椅子上,前面的桌子也是黑色。
整间屋子,似乎只要可以是黑色的物件,便全是黑色,唯一的白色就是冬至。
这个年轻人永远是一身白衣。
“老师,昨晚有人询问了我一个问题。”
那老农打扮的老人知道能让这个年轻人来询问自己意见的问题,一定不简单,于是好奇问道:
“什么问题?”
冬至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
“说了很多,但是归结起来就是,如果这个世界存在不死药,那么谁会阻止不死药流传于世间。”
老农停下清理蜂巢丝网的手,面色由微笑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