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冼松山颤抖着声音问到。
不待温凉回答,他忙不迭地从窗边端起一个小矮凳,用手掸了掸,放在靠近温凉的地方。
那张凳子是刚才左天明所坐的,现在左天明已经离开了。
这间屋子极其简陋,虽然是两位城主的居所,依然和普通人的住所没有什么两样。
“给我倒被热水来。”温凉说到。
冼松山一个箭步便去桌子边,拿出一只杯子,从旁边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
水倾泻在杯子里发出汩汩的声音。
温凉取下头上的兜帽,伸手将那一杯恰好倒满的水杯给摄了过来,一口饮下,喉咙里发出畅快的呼声。
“温凉,我们还有救吗?”冼松山问到。
“当然!”温凉说到,“相信我!”
冼松山的心松下了一大半。他终于能够体会,为什么那些人每天都要来问他一句,而他的那一句回答“相信我”,究竟带给了那些人怎样的力量和勇气。
但是他还是半信半疑地问到:“外面那场雪是怎么回事?”
温凉叹了口气,说到:“这还需要从天壳的突然崩塌说起了。我们对天壳的运动一无所知,即便是在发现他在崩塌之后,也只是例行观察,并没有其它的手段来应对。可是,我们计算错了天壳崩塌的速度。我们原本以为他是按照每天一公里的速度向内匀速凹陷的,可是这只是一个大概统计。直到我抓住了一个叫做薛夜的人,让他对天壳的崩塌速度进行计算,才发现他的崩塌速度,并不是匀速。我本以为他的崩塌曲线会是一条正弦,却没想到它的崩塌曲线相当复杂。”
温凉随意在地面画出一个二维的坐标,然后在上面画了一条往复回环的曲线。
“这就是薛夜计算出来的东西。我复核了一下,完全是复核实际状况的。”温凉说到。
冼松山看得直皱眉。
从曲线上看,这个速度的变化,还不至于如此剧烈。
“可是,恰好燕喜弄出了一个太阳真火阵,这是我都没有预料到的。”温凉又在旁边画出了一个坐标,一条复杂的曲线,陡然变得笔直,然后消失在坐标之外。
“因为一个因素的变动,导致天壳崩塌失速了。于是它就这么不讲道理的压了下来。”温凉叹了口气。
“薛夜是谁?”冼松山也看不明白,他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一个永生不死的人。”温凉说到:“如果凌云海还在的话,他会记得这个名字的。这不重要,你感兴趣的话,以后可以在青棠城的历史中查到,反正荀子由那里,记录了大量的历史。”
“天壳崩塌的时候,你在哪里?”冼松山问到。到了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温凉的到来,重新燃起了他假装一直存在的斗志。
“我那时在天上。”温凉说到:“那时我已经发现不对了。原本天壳不应该这么快靠近真月山的,可是在我来到地面后不久,大概就是我杀掉司空述的时候,真月山却被天壳给压碎了。于是我去一探究竟,顺便试试看,能不能挡住天崩。”
温凉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我差点就以为我挡住了,没办法,我实在是太强大了。可是,随即太阳真火阵的引力像是一个按钮一样,打开了天壳失速的开关。当时的崩溃速度真的很快,差点引起内爆。幸好,我抵住了它。”
说到这里,温凉忍不住大笑了两声:“哈哈,天壳没我们想的那么坚固,我们可以打破他的!”
冼松山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他的笑容一露即收:“外面的重气压还会持续多久?”
“等这场雪下完,就差不多了。让那支维修小队回来吧,没必要出去冒险了!”
重气压的影响,连温凉都心有余悸。
它并不能一下致人死命,但是它像是毒剂一样,没有人能够免疫。
在温凉持杯饮水的时候,冼松山发现他的手上,也不断有斑斑点点的皮屑脱落,然后又不断地有新的皮肤长了出来。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温凉安慰他到。
如果连温凉都死了,这个世界就彻底的失去希望了。冼松山之所有还能在庇护所里一直坚持,就在于他对于温凉有着比所有人都盲目的相信。
他不如凌云海隐忍,不如司空述多谋善断,不如萧道真长袖善舞……在他带领着修罗城前进的过程中,靠的是不折不弯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他就像一个天赋平庸的普通人,但他比普通人更能咬紧牙关。
在温凉的心中,凌云海最相亲,司空述最聪明,但是冼松山却最得他佩服。
“这一场大雪会持续多久啊?”冼松山问到。
这是他一开始就问,但是温凉还没有回答的问题。
“后来,我终于把天壳的速度稳定了下来!”温凉却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在地上又画了一个坐标。在那一张失速的曲线末端,一条细线陡然降低了下来,最后几乎与坐标的横轴相重合。
“真是幸运,原来我没有对薛夜赶尽杀绝。他研究流数研究了几千年,居然真的让他算出了天壳运动的规律。”温凉一边画线,一边说到。
地面上的第三副坐标明显没有画完,但是温凉已经停止了下来。“再往后,就不是他能计算的了。我们最多还有一百年的时间,在这一百年的时间里,我们必须积蓄起至少三十六层抵天剑阵的力量。”
“唉!”温凉叹了口气。“在天壳运动稳定之后,我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却已经是有些迟了!将固体气化容易,将气体固化却也太难了。”
即便是温凉以九百境的实力,将这个世界的气压从现在降低到原来的程度,也不是几个月就能完成的事情。
从他开始出手到最后这一场大雪落下来,至少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一场针对他的刺杀,差点让他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