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素看见他手中的兵器,再想到他叫纪五,不禁失声惊呼道:“灵蛇软剑,你可是千手剑客纪有德?”那中年人不耐地道:“打就打了,啰嗦些什么!”
长剑一抖,寒光罩体,孟素连忙振剑架开,一面施展本门剑法与他相搏,一面心中暗自惊疑。
千手剑客纪有德在武林中地位不低,家传灵蛇软剑上别具精招,也算得一方之豪,怎么会给人家当起随从来了?
中年人的剑法专走险路,攻招十分毒辣,孟素只得采取守势,交手近二十几合,没有回过一招。
朱百杰冷眼旁观,神情颇为悠闲,剑交二十八合之后,他才以平缓的声音招呼道:“纪五!还剩两招了!”中年人剑光更紧了,剑尖幻出千点碎影。
孟素始终沉着应付,直到第三十招上,他长剑平刺,在对方的重重剑影中透了进去,正走武当剑法中的精着“月辉撵云”
中年人急忙后退胸前已为剑风划破了分许衣衫,孟素庄容收剑,轻声道:“纪大侠得罪了!”
口气十分平和,丝毫不含讥嘲之意,那中年人却满脸通红,愧然对朱百杰一抱拳道:“属下愧负公子厚望。”
朱百杰笑着一挥手道:“不怪你!人家是下一代掌门呢,你输在求进心太切,不然也不会叫他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这时另外三个中年人都有要求出手之意。
朱百杰笑笑表示拒绝,慢慢地抽出腰下佩剑道:“人家只还手一招,就将纪五败了下来,我要是不照样给他一下,今天就是夷平了武当山,回去也交不了帐。”
那三人才束手退后了,孟素见朱百杰手中的长剑在目光中发出耀目精辉,心知定是一柄无双利器,再听见他说要在一招之内击败自己,深信此言大为可能,连忙凝神蓄势待敌。
朱百杰潇洒地一笑道:“道长不必紧张,在下手中这柄剑虽能斩金削铁,在下却不愿仗着锋利欺人,少时出手,在下只以剑叶相对。”
孟素庄然道:“公子神器虽利,贫道之剑也系精钢所铸,虽不如公子宝剑之坚,想来也不至于一击即断,公子还是请任意施为吧。”
朱百杰傲然笑道:“用不着!剑道不在器利,在下所以要使用剑叶,就是要在决斗中求其公平,而且在下只发一招,一击不中,我们五人任凭贵派如何处置。”
孟素不再答话,双目紧注对方,心中在默思对付之策。
这时广场周围,已经站满了许多道人,全是武当的弟子。
而且武当掌门司教一心道人,也在几个老年道人的簇拥下观看。
因为他们的战局即将展开,所以没有前来打扰。
朱百杰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轻喝道:“道长注意!”
剑随声出,当胸刺出一剑。
孟素稳立不动,直等剑光离身尺许,他才平剑朝上撩去,谁知朱百杰的剑势忽地改变了,跟着他的上撩的方向将剑一举,随即收剑入鞘。
孟素不禁一怔,不明白他何以就此收手了,连忙叫道:“公子何以不继续赐教?”
朱百杰微笑不语,武当掌门人三两道长已经走过去沉声喝道:“畜生!还不滚下来。”
孟素还待有所言,忽觉胸前微凉,连忙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他胸前的道袍上,已被人交叉地划了一个十字,各长尺许,只是未曾伤及肌肤而已。
三两道长过来后,神容颇为黯淡,向朱百杰身后四人瞟了一眼,缓缓地道:“纪大侠!康大侠!南大侠!卜大侠!四位别来无恙,五年前九华一会,各位倒还是清容依旧。”
孟素满脸愧色地退在一旁,听见师父的话后,心中更为吃惊,除了千手剑客纪有德是方才对过手外,万想不到另外一人也是盛名一时的剑术名家。
洛阳莲花剑客康希文、七煞剑南光、天台清蒲剑卜铮,这些人都是跺脚四海颤的人物。
今天却追随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青公子朱百杰,来到武当山上生事,真不知是何用意?
再者那朱百杰的剑法也真怪,一招就划破了自己的胸衣,连他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楚。
三两道长打过招呼后,那四个人竟然不回答,神情冷漠,如若未闻,三两道长不禁有点愠色道:“贫道依礼问候,四位怎么不理呢?”
朱百杰微微一笑道:“掌门人未得在下允许,就对我的随从问话,本身先已失礼,怎能怪得他们不理睬呢!”
三两道人愕然道:“他们四位会是阁下随从?”朱百杰笑笑道:“纪五!你自己告诉他吧!”
纪有德正色道:“不错!我们四人已经投到主人门中,现在奉命追随公子出来办事,掌门人有话只管对公子说好了!”
三两道人面现惊容道:“公子的令尊是那一位高人!”
朱百杰笑笑道:“家父朱谛,世居钱塘,在下朱百杰,禀承父命,出外游历,同时也领教一下天下剑术绝艺。”
三两道人惊道:“能得四大剑客追随门下,令尊在剑道上的造诣一定是超凡入圣了。”
朱百杰微微一笑道:“超凡入圣是不敢当的,不过家父对剑术一道略有心得,比起一般欺世盗名之辈,懂得多一点而已。”
“贵派以剑传世,方才领教了一下令高足的造就,觉得贵派剑技似乎与盛名不符,掌门人如果比高足高明得多,在下还想再请益一番,否则就不必费事了。”
三两道人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可是人家方才表现的那一手实在高明。
他在火候上虽然比孟素精深,然而他无法抵挡朱百杰的那一剑,默然片刻后,他才废然一叹道:“公子的确高明,贫道不想自取鞭辱。”
孟素大为着急,大声道:“师父,您不能认输,他们把解剑石与解剑亭都给毁了,还伤了我们的守值弟子。”
三两道人脸浮怒色道:“真的吗?如此说来,公子是存心来折辱武当了。”
朱百杰大笑道:“削石毁匾,是给你们徒负盛名的一个教训。”
三两道人沉声向后面招呼道:“拿剑来!”
朱百杰脸色忽转冷峻道:“在下出外之时,家父曾有指命,若是一招无法取胜,便只有诛绝对方,才算不负使命。”
“掌门人若是接不了在下一招,这一场不打也罢,若是接得下一招,最好是有把握将我们五人一起杀死,否则那后果责任,可要掌门人自负。”
三两道长脸色急变,望见四周弟子们,一个个都现出愤急之容,不禁长叹,将旁边递过的长剑掷在地上道:“三两不能做武当的灭门罪人,只好认输了。”
朱百杰哈哈大笑,举手一招道:“走吧!这儿没有什么事可做了!”
他身后四人一言不发,追随扬长而去,当他们的身形在殿门外消失时。
三两道人的眼中忍不住滚下涔涔热泪。
孟素哭着道:“师父!难道武当的威名就这样砸掉了?”三两道人黯然摇头,他身旁的几个老道人也神色如灰。
这时候,从武当山下走上来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无比,女的绰约多姿,三两道人建立这两人,不由得有些诧异。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莫道和杨亦菲,“道长怎么这副模样,莫不是遭了贼了?”莫道笑着对三两道人说道。
听莫道这么说话,三两道人眉头一皱:“阁下是何人,莫不是也看我武当好欺负?”
“道长此言差矣,我们两个来武当山,自然是参观的,又不是来砸观的,道长就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坐坐?”莫道笑着看向了三两道人。
三两道人犹豫了一下,不过看莫道这样子,也不像是敌人,于是就把莫道两人请了进来。
原来莫道和杨亦菲,拿着那块半月牌子,一路寻找线索,最终来到了武当山,正赶上武当山被人砸观,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三两道长安顿好莫道两人后,就沉声对孟素道:“孩子!跟我来!”
孟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怔怔地跟在三两道人身后,在三个老道人的陪同下,一直朝后山行去。
翻过重重的院落,直到一个山谷口前,孟素诧然道:“师父!这是本门的禁地,您带弟子来做什么?”
三两道人与那几个老道一言不发,朝孟素肃然地跪了下来,孟素急得也跪了下来,急叫道:“师父!各位师叔!您们这是做什么?”
三两道人庄严地说道:“孟素!不许动,请你受我们三拜,武当解剑石能否重立,全在此一举了。”
孟素不敢违拗,糊里糊涂地受了三拜,三两道人肃然起立,将孟素身上的道袍一把撕破,又将他的发髻散开了。
三两道人沉着声音道:“孟素!从此刻起,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弟子,不再是武当的弟子,可是武当的观门永远为你而开。”
孟素大感惶恐,急声道:“师父!弟子并未犯大错,你怎么将弟子逐出门墙呢?”
三两道人指着谷口道:“孟素!你不要急,听完我的解释后,你就会明白了,你知道此地何以被列为禁地吗?”
孟素摇头道:“弟子不知道,只晓得此处百年来从无人进入过,甚至于掌门人也不准进入。”
三两道人点头道:“是的!凡是武当门中之人,一律不准进谷,因此我必须将你逐出门墙,你才具有进入剑谷的资格。”
孟素还是第一次听见剑谷这个名词,不禁大为惊奇。
三两道人叹了口气道:“详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谷中埋着一个武林高手的尸体,这位高人是武当的死仇,那还是我的师祖紫虚真人掌教时所发生的事。”
“那位高人在临死时,前来本门,要求一块葬身之地,而且特别声明他死了之后,他精研的一套紫电剑法,不准武当门人偷学。”
“而学得他剑法之人,必须要替武当做一件事,以偿还他欠武当的人情,百年来,本门在武林中从未遭到挫折,因此没有想到这件事。”
孟素诧然道:“这人既与武当有仇,为什么又肯以后事相托呢?”
三两道人朗然道:“紫虚祖师心胸浩荡,行事正值,所以才能赢得仇人的尊敬,这个秘密,历来也只有掌门人及几个元老得知,所以历来掌门人选,都以心性为要素,也是因为这层秘密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