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枫自然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但他的思维确实还没有转过来,毕竟作为一个超级大帝国的官员,他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
可以说,即使是泰西诸国中国力最强大的国家,也不过堪堪到达大夏帝国一半的体量。
这种情况下,刘枫自然习惯了帝国以力破法,常年手撕泰西诸国包围网的暴力手段。
但如今,他们所要面临的,是要以一个行政区域级别能动用的力量去对抗一个独立国家,攻守反转,必不可能以大夏帝国惯用的手法进行破局。也因此,从理智上来说,他本不应该反对姜澜的这种做法。
但是,姜澜把军队的训练让给一个敌国叛逃来的少女,这位少女还并不是非常旗帜鲜明地站在这方。这实在让他接受不能。
他不论理智上有多么明白这不过是实力不济时的通融手段,情绪上也是绝难安抚下来的。
姜澜也不坚持与刘枫说清其中道理,他知道,现在和刘枫辩论这种东西,即使他毫无悬念地获胜,也没有半点用处。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刘枫肩膀,而刘枫也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站在远处观看已经形成了一定组织度的新兵们刺击动作。
韩瑛对于这二人的暗中观察表示极为不满,作为发泄,在对士兵们的命令上,语气也变得富有攻击性起来,虽然指向的目标并不是这些士兵,但他们还是没来由地心中一寒,以至于更加卖力地挥舞起手上的木枪。
“被讨厌了......”察觉到这些的姜澜喃喃地说道。
刘枫也深有同感,两人竟同时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观赏起西云镇傍晚的风景来。
漫无目的地看了一会风景,两人才反应过来:招募士兵的钱是他们出的,保卫的也是他们的领地。他们来视察理所应当,凭什么要心虚?
尴尬地驻足了一会,还是刘枫率先咳嗽了一下开口:“殿下,我们还有重要事务要处理。”
好不容易找到借口的姜澜急切地点了点头,便跟着刘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速度之快让身后的一些士兵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韩瑛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向,不由暗自咋舌,心中莫名的火气也稍微地平复了。
她一扭头,锁定了对姜澜二人的举动做出不当表情的几个士兵,恶狠狠道:“第一排第五列、第三排第八列、第六排第四列,出队,给我绕西云镇跑一圈再回来!”
......
刘枫所说的重要事务,自然便是那理论炼金术士康拉德的事情了。
在第一轮面对拖家带口逃进西云镇的乡野农夫们的第一轮广泛征兵结束后,姜澜便要抽空处理这些琐事。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这位康拉德的麻烦事。
之前邬瑞见了他一面,便直接越级动用权力,把他五花大绑起来关进了姜澜的地下室内,可以说这种堪称肆无忌惮的行为,不管是谁做了出来,都少不得要被姜澜进行一番惩罚,即使是当前姜澜手上唯一的炼金术士。
但是,邬瑞居然会毫不犹豫地使用这种方法把康拉德狠狠镇压,可想而知他对康拉德的态度是怎样的恶劣。
而姜澜知道,把康拉德收入囊中后,如果不调解他们两人的矛盾的话,说不得哪天这个火药桶就会爆炸。
今天,便是姜澜准备让康拉德与邬瑞重新见一面的日子。
他带着一队卫兵来到康拉德如今的居住地,推开了嘎吱作响的木门。
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姜澜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位被叫作弗兰的少年,正满屋子乱跑,他身前正是一只生龙活虎的小老鼠!
他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那只老鼠身上,丝毫未感觉到屋内有人进来,只见他停下脚步,慢慢地踱步到这只老鼠的身前,然后身体奋力一扑。
老鼠极为敏捷,直接躲过了这次抓捕,只见它奋力一跳,直接地跳到了姜澜的脸上。
姜澜哪见过这阵仗,它前世今生最怕老鼠,不由发出一声惨叫,狼狈地后退了几步,才终于稳住身形。
老鼠也受惊,一下跳到了别处,却被以逸待劳的弗兰直接抓获,他满意地捧着不断在他手上挣扎的老鼠,拿出一个大碗直接把它扣在了里面。
终于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弗兰才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刚刚那位被老鼠袭脸的倒霉蛋,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反应了一会,他才终于姗姗意识到,那是把他们从牢狱中捞出来的皇子殿下!
他赶紧匍匐到皇子的地上,声音慌乱地说道:“不知殿下光临寒舍,小的罪该万死!”
姜澜惊魂未定,却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上到刘枫这个级别,下至平民百姓,在与他相处时都是相对随意的。
在大夏帝国,皇子这个身份可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威,明面上的尊敬和距离感都是只有皇帝陛下,以及那些在神都权高位重的大臣们才配拥有的。
也只有那些有一定可能碰触到皇位的殿下们,才有机会得到众人的尊敬和畏惧。
像姜澜这样的冢中枯骨,是没有太多人真的当回事的。
姜澜在穿越后,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后,在失落之余倒还有一丝的欣慰。
但眼前的弗兰却像是把他当成了可以生杀予夺的大人物一般(从原则上来说,在图兰区域他确实有生杀大权),在给他造成了不便后,像是触发了人类的保命本能一般无底线地放低着自己的姿态。
而且这一整套动作流畅无比,看得姜澜甚至有点心疼。
姜澜把匍匐在地不愿起来的弗兰强行地拉起,皱着眉头问道:“弗兰,你康拉德师父呢?”
弗兰听了这话,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我犯的错,不管师父的事情,殿下不要惩罚师父好不好......”
“我没说要惩罚他。”姜澜严肃以对,“只是你康拉德师父在哪里,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