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道士跟他父亲的心结,得有多少深?
在被和尚当成酒窖的厨房外,阎桑站在门边良久,见得和尚行凶的景象,终没勇气走进去。
回转身子准备回去蒙头大睡,抬头却隐见个清丽的身影,在屋檐上对月独酌,伊人清冷,小心着凉啊!
低下头颅装作没看见,正急步准备离开时,突兀身体微轻,继而腾空而起,落在了那清丽身影之侧。
靠,跑得慢了。
“见着我就跑,怕我又逼你修炼?”
这不明摆着的嘛,还用得着问?
“头儿这是哪里话,只是怕您不喜被打扰,想对月独酌而已。”
阎桑讪笑着坐下,无意间瞥了眼酒缸,好家伙,已快要见底了,没想到这灾异司里酒量最好的,竟反而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呃,我收回刚才的话,这女子一点都不柔弱。
“怎么,昨夜还没喝够?这酒,可比不得。”
呃,怎么这茬还没过去,我告诉你,我的忍耐可是有限的……
“头儿这说的什么话,我最不喜饮酒,只是怕头儿小酌过量,有些担忧而已。”
李希声递过来个白眼,明显写两着个字,不信。
“道士最近买醉,父子心结是诱因,道家心魔是根本。”
李希声玉手轻提酒缸,这豪饮起来,可丝毫不比和尚差。
而且美人月下提缸,另是一番滋味,可比和尚有意思得多。
“修道者,大小心魔无数,若不能坚守道心,便会身死道消。而对道士来说,这父子心结,便会是他修道途上,最大的障碍。”
竟还有心魔之说?
那我无法修道,岂不还是好事?
阎桑看着月下的伊人身影,虽是一身儒家的宽松衣着,却依旧难掩其惊人的实力,待得被警告的目光怒瞪,这才轻咳着收回了眼神,“那我能怎么帮他?”
“既是心魔,自然全凭他自己,旁人如何帮得?”
李希声摇头微叹,白衣飘逸间,便已落到了地上,“我明日还要去寻无头将军,无意外要走开两三日,若有特殊情况,及时传信于我。”
看着李希声逐渐远去的背影,阎桑如蒙大赦般地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还未完全喝完的酒缸,呃,这是何意?
……
睡到自然醒,当阎桑起身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
前庭里找不到和尚道士的身影,料想还未起床,但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人,龙尾县的苦逼县令。
“叶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阎桑打着哈欠道,灾异司从不锁门,因名声响亮,从未有宵小之辈敢光顾,近日除了已去郡里的张捕快,便只有这突然出现的叶县令了。
“出大事了!”
叶县令本浑身颤抖地坐在大堂,见着阎桑出现,便似见着了亲爹似的,连忙几步跑了过来,左右搜索不到想见的人儿,这才惊讶道“阎大人,李大宰呢?”
“出门去了,这两三日不在司里。”
“出门了!”
这消息如睛天霹雳,叶县令连退数步,脸色瞬间煞白,“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了?”
阎桑好奇道,这占功夺嫂的事还没解决,叶县令又摊上事了?
这是自带霉运光环吧。
叶县令几步向前,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阎桑的手臂,用殷切的眼神看着他,“阎大人,可有办法联系得上李大宰?”
你撒手,老子不好龙阳!
阎桑急忙甩开了叶县令的手,又走开了几步才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先与我说说,若是急事,我自会传信头儿。”
“唉!”
叶县令重重地叹了口气,颓然道“守备将军武镇西家里出事了,小武将军武思东被妖物袭击,现昏迷不醒,而武镇西也身负重伤。”
“若是这妖物今夜去而复返,只怕武镇西将军的性命,可就危险了!”
妖物?阎桑皱起了眉头。
这昨天刚出了子告父的闹剧,夜里便遭了妖物,而且状告人武思东昏迷,被状告人武镇西受伤?
这怎么听着不像是遭了妖物,而又是一场父子闹剧,苦肉计?
“叶大人,此事你可查清楚了,是否真为妖物所为?”
阎桑冷笑,这叶县令八成是听得消息,便赶来了灾异司,只想把这锅扔给灾异司,好得脱身之道。
假若真为妖物所为,这‘子告父’的闹剧,也就顺理成章地移交给灾异司,而他正好两不得罪,也算是有了交代。
“阎大人,我自是查清楚了,这事为将军府多人所见,作不得假。”
叶县令苦笑道,“我知你意思,莫不过是武镇西出手,把小武将军打至昏迷,然后又贼喊抓贼,正好可借着妖物之名,道小武将军为妖物所惑,才会做出子告父此等失智之事。”
呀,这叶县令倒不算得低智,最少在平均水准嘛。
“我来灾异司之前,先是过了趟将军府,亲眼见着武思东躺在床上,人事不醒。”
“而武镇西确实受了伤,虽不算重,但也不是自个儿就能整的。而且有关于妖物,昨夜是多人所见,不单是将军府的人,甚至左邻右舍,也俱见得。”
将军府的人存在串供的可能,就算是左邻右舍,也可用钱银收买,不过涉及的人越多,后面越不好收拾,应不至于。
单是这种情况,确实已足够让灾异司出动了,叶县令这次到来,倒也算是流程之内,正好有妖物给他送了个枕头?
“是何妖物?”
“是个会飞的首级!”
叶县令颤抖着嘴唇道,“是个披头撒发,在夜空里胡乱飞奔的首级,只有首级,没有身体!”
“就像是被人砍了下来,切口平整甚至还渗着血,眉目不甚清晰,但料想是被武镇西所砍的贼寇,此次回来复仇了!”
会飞的头颅,落头氏、飞头蛮?
阎桑之前查阅灾异册的时候,便看到了有关这妖物的记载,据说为一种长颈妖怪,在睡觉的时候,脖子会变得极长,当到了极根时,便会与身体分离,在夜幕里四处飞驰,饮活人血,直至天亮才会回来,与身体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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