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礼,有点重。
赵小白与无尘坐不住了,不由双双起身,扶了皇帝一把。
一个说:“贫僧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是不想惊扰皇帝陛下!”
另一个说:“贫道世外之人,受不得陛下这份大礼,某心中有愧!”
几个皇子,若干王侯公卿,纷纷嚷嚷来见礼,一时间,整个殿内马屁声不断,恭维之语满堂。
叽叽歪歪一阵,各回本座,赵小白却又站起。
先扫了神霄殿大师兄一眼,再看向皇帝,说道:“贫道自乌蒙山而来,身上带着从秘境得到的所谓秘宝。”
“这东西,贫道愚笨,竟是看不出其中所指的是什么地方,也不知所谓何意!”
“我今日受青阳山之托,将此原件留在苍梧皇室,还望妥善保管!并请皇帝陛下着宫廷画师,照原本临摹若干份,分送四大宗与青冥天下几个大国。”
此言一出,满座沸腾,整个大殿内就像一锅烧开了的水。
大师兄一听,顿时急眼,霍然站起,惊叫道:“小赵师弟!此事……”却又马上住口。
他是何等样人?哪能不瞬间就明白,这事实际上已是覆水难收?
望着殿内诸人,一个个眼睛里发出的狼一样的光,他知道,这一声“不可”若是说出来,只怕要被人乱拳打死!
你看你看,那三个裁判,甚至已站了起来,眼睛中的那光啊,多像丛林中饥饿的大灰熊。
想了想,觉得赵师弟这么做,似乎也不算违了祖山的交待,不由索性住了口,又缓缓坐了回去。
他心中有气。
分明一场胜局,竟让他私自放了水!分明是我道门一家之物,竟被他拿出来,公之于天下。这个赵师弟,真不省心啦!
他哪里知道赵小白的小心思?
一门心思装逼,没想到却被人当众拆穿!那么,自己身怀重宝的事,还能瞒得过何人?
如果与神霄殿众暗地里苟且,好是好,可哪能完全洗脱身上的干系?小爷我干脆卸磨杀驴,将这份秘宝公之天下。
这下,总能清静了吧!哈哈哈哈……
赵小白出人意料的举动,把个苍梧国的皇帝老儿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如此重礼,岂是一地一城可比!
小赵仙长真是高明啦,放在我这儿,比放在道家青阳祖山,那可不知好了多少,更不知少了多少麻烦!
此物虽重,我却没啥好担心的,反而是越重越好。
不管哪个有头有脸的仙人来了,想看原件请进来让他看就是了,没谁蠢到愿意承受天下瞩目之重,来妄图独吞此物的呀。
至于我苍梧的好处嘛,那还用说?
别的都且不说,只要这东西还待在我皇宫,谁他猫有胆把我宫墙砸个洞试试?
就算不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死,可不知道有多少心怀苍生的侠义之士,纵踏遍天涯海角也要为民除害的啊……
赵小仙长是我苍梧的恩主!他这份情,朕记下了。
赵小白拿出一个小小卷轴,殿内众人顿时一个个睁大了眼眸,而一些自恃身份足够的,早已踏上前来。
范统老大人一把接过卷轴,小心翼翼地逐一打,平放在案几上,嘴里啊啊之声不断,一伙人就此热烈地讨论起来。
虽然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但赵小白发现,三个裁判曾经有那么片刻的时间,相视愕然,眼中异色连闪。
他的心里顿时一动:这其中的线索,果然要在人族那边寻找吗?
……
赵小白与紫月二人在神霄殿众簇拥下回到小院,立即吩咐小丫头收拾行装,准备扯呼。
大师兄已经彻底想明白最后的那局棋,小赵师弟是送了人情了,心里未免老大不痛快。
不过,不管怎么说,若不是他凑巧来到了苍梧,今年神霄殿只怕多半不能保住颜面。这一点,无论如何,是要感激他的。
把人送到居处,他虚与委蛇一通,找了个借口走了,多余的话也没说,谢礼暂时也不着急送。他觉得,这小道士既然被人捅破了身份,那也就不用再见外,他与那小丫头,总得还在这住上些日子。
可当他刚刚回到紫凤阁,展脚舒腰地开始品茶的时候,两个师弟匆匆走了进来。
“大师兄啊,不好了,小赵师弟他、他已经走了!”
大师兄一口茶才喝进去一半,闻言脸色大变,另一半茶“噗”地一声喷出老远,瞪眼大骂道:“你们两个混账王八蛋!怎么就让他走了?”
一个说道:“不不,我怎么敢?他这是跑了,说是出去溜跶呢,可两个小家伙骑上马就奔城外去了!”
另一个说道:“是啊是啊,当时把他弄进来的时候捉弄了他一回,他这次变得比泥鳅还滑溜,拦不住啊!”
大师兄听了,惊讶地说道:“这里就像是他的家里一样,他跑什么呢?真是奇了怪了!”
“还愣什么愣,赶紧带上东西叫上人跟我去追啊,快去快去!”
赵小白当然要走,他心里盘算着有许多事要办。
这一次被人坑害,出头露脸了一回,虽然势必会惹上一些腥臊,却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他的心中倒也着实有几分小得意。
小丫头更是兴奋的什么似的,昨儿个还在为钱发愁,大肆感叹人穷志短;今儿个腰包里就揣了足足二千两黄金,师兄想要的东西也手到擒来,真的是,让人爽歪歪啊。
现如今,咱与师兄二人,那可就有点“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去换美酒……”的豪情了呢。
刚刚走过一道小小驿站,眼前就要拐入山路,耳朵里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小丫头心里一惊,说道:“师兄啊,我现在富婆一枚哎,后面似有大军赴来,咱这是不是遇上强人了?”
赵小白缓缓摇头,按马不行,说道:“等等吧,就咱这马,跑不过人家的!”
“来的倒也不是强人,却比强人更难打发,你稍安勿躁,看我眼色行事吧。”
说话间,已有呼喊声响起:“赵师弟啊,且等一等!你就算要走,大家伙儿总得道个别啊!”
不过片刻,大师兄带了一溜人,呼呼啦啦下马,小丫头略微默了默,来的竟不下三十人。
大师兄急步上前,嘴里嚷道:“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要走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这要传到青阳山上,我这大师兄的名头,可就毁在你手里了啊。”
“怎么,师兄我招待不周,你生了嫌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