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峰并没有在意身后的几位跟踪者,似乎漫不经心,似乎有意,并没有施展撕裂空间之法,而是如流星赶月,向黔宁方向飞驰。
公孙峰感觉着身后似远又近的气息,脸上不经意露出笑容,至群山之山,身如落雁,轻飘飘落在一处大型村寨的集市上。
关岭寨!
地处十万大山相对偏僻的苗疆,虽然各类消息相对闭塞,但是,这不能影响人们的好心情,大街上人流如织,熙熙囔囔穿梭而行,春风拂面,人们脸上的笑意预示着对生活的满足。小贩与赶集的人讨价还价,时而情侣挽手而行,带走一阵香风。远处的山坳,回荡着悠长的山歌尾音,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苗疆,过上了自己的幸福日子!
关岭寨的广场,太阳神和圣女的塑像依然矗立,广场上,虽然没有香烟缭绕,但是,人们手持鲜花,摆放在塑像前,让广场几乎变成了花的海洋。身着盛装的青年男女,唱着歌跳着舞,彼此穿透爱慕的目光,祈求两位爱神保佑痴男怨女们心想事成,幸福久远。
公孙峰显得不显山不露水,驻足在圣象前,抬头仰望,又摇了摇头,从花红柳绿中穿梭而出。
大巫师府邸,或者说神堂,在神秘的雷山之巅。
公孙峰从山脚开始,信步拾阶而上,雷山便逐渐在脚下变得低矮,周边的景色便越来越多的纳入眼底。
不说鲜花翠柏,不说溪流飞瀑,雷山如雷,阵风吹过,峡谷轰鸣阵阵,发出的声音如雷,便是雷山的由来。公孙峰却知道,雷山之所以叫做雷山,不仅仅是声音,而是确实是雷神的一座道场。
但是,道场最好的地点却不是雷神庙,而是那座位于九龙松下的巫师神殿!
九龙松,应名知形,巨大的树干如山腰一般粗壮,从根部起,九道隆起沿树干蜿蜒上爬,至高耸入云的树冠,形成明显的九个分冠,无论哪一个分冠,其枝穹尽,苍遒有力,冠如龙头,对着九个不同的方位望天而鸣,似要龙飞九天。
巫师神殿,便是依树而建,有广场,有院落,有大门,遮掩在九龙松下,不太真切。
公孙峰看了看九龙松,似有感慨,没有驻足,至巫师神殿大门前站住,因为,有八女飘落其前。
八女各执乐器,衣炔飘飘,宛若仙子。
公孙峰站定,背负双手,看着九龙松一角,似是自言自语,道:“战神归来,归去来兮!”
公孙峰这才将目光逐一投向八女,叹口气,摇了摇头,八女似乎被定住,公孙峰身化残影,紧闭的大门轰然中开,公孙峰信步而入!
“大巫师还记得故人否?”
代芈花从静坐中惊醒过来,闻声而动,飘至公孙峰面前,双手微微合抱,微微欠身,道:“原来是公孙副阁主,来到苗疆,不知有何示下?”
公孙峰脚步不停,直接来到室内禅房,在上首的蒲团坐下,一指下首蒲团:“坐!”
代芈花眼角微皱,还是坐了下来。
公孙峰拿起面前桌案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仔细品尝起来。
代芈花眉头一皱,也没说什么,闭上双眼,继续坐禅入定。
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人就这样喝茶的喝茶,入定的入定,一直到夜色笼罩九龙松,笼罩雷山,笼罩神殿。
八女早已经进殿,围坐在代芈花周围,没有任何动作。
山风如雷,惊动着雷山,山风似雨,树叶哗啦啦的响了起来,山鸟叫过几声之后,奇怪的平静下来,于是,雷山除了雷声风声树叶的哗哗声,再也没有了别的声音。
一夜无话,阳光透过了九龙松,有穿透了神殿的窗户,照进室内,有光辉灿烂。
面前的茶壶只有一壶茶,公孙峰却喝了一夜,茶壶依旧冒着热气,满室馨香!
八女早已经陷入酣睡。
茶壶冒着的白色整齐逐渐变成绿色,飘荡着,袅袅婷婷,很香。
代芈花脸色逐渐差了起来,有些发黑,睁开眼后,眨了几眼,脸色便恢复正常。
苗疆八女变成绿色,无论是脸色还是衣裙,都是绿色!
代芈花一甩手中拂尘,八女被送出大殿之外。
窗户也变得破碎!
公孙峰摇摇头,说道:“万年而已,九黎之术已变得如此不堪!”
代芈花感到呼吸有些滞涩,将一颗白色药丸弹入嘴里。
公孙峰又摇头,手指一指代芈花的嘴,一道白气直接飘入代芈花的口内。
代芈花这才感到呼吸顺畅起来。
“公孙副阁主,您这是何意?”
“我若说我是九黎之祖,你信吗?”公孙峰认真的看着代芈花。
代芈花惊悚,眼睛盯住公孙峰。
“历代大巫师都有一本不传之秘,绝对不会传给巫师以外的任何人,你知道那是什么?”
代芈花更是惊疑,看着公孙峰,眼中浮现杀气。
公孙峰摇头叹息,道:“不用如此紧张,苗疆所有的巫术蛊术,所有的不传之秘,都是我创造的!”
“《九黎要术》不但含巫蛊之术,更有奇门要略,岐黄之术,飞天之术,火弹之术,甚至天文地理宇内八极无一不容,尔等只略闻巫蛊之术便自偏一隅,坐井观天,号巫师圣女,可见浅薄之至!”
“龙洲中原,能人异士众多,不说人皇始祖,便是道术术学文武之道,便包容天下,尔等却安居大山不思进取,以浅薄之学自吹自擂,难怪万年以降深锁大山人丁如此飘零,此皆是尔等之过也!”
代芈花心惊,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不像话的年轻人却怎么也不能和传说中的老祖联想起来,心有疑惑,却心惊胆战!
公孙峰再摇头,道:“关岭寨及各处祭祀之所在,不要再供奉太阳神圣女,全部拆掉,你们只有一个神,九黎战神!我要看到,九黎战神遍布苗疆,将来遍及龙洲!”
代芈花震惊,但是,总算看出来公孙峰此行的目的,说道:“苗疆世代被中原人蹂躏,不龟缩大山,便要灭种,你若是先祖,就算是第一次战败被分尸,但是,既然复活,为何以前没有露面?眼看着后世子民飘零殆尽而无动于衷?苗疆子孙需要信仰,而九黎战神离得太远太久,万年孤苦,有历代神女救世保存血脉,有巫蛊之术传承以自保,便有了传承巫师,有传位神灵和圣女。苗疆人需要这些凝聚人心,没有这些,苗疆人便如散沙,被赶到深山如同散落的猴群,何以血脉传承?不灭种便是造化。龙择天应时而出,苗疆奉以太阳神,阿朵为现世圣女。现在,苗人在太阳神和圣女的护佑下已经走出大山,走向中原,走向龙洲,日子吉祥,人心快乐,这都是太阳神带来的,这个时候你说要拆掉太阳神雕像转而供奉九黎战神,你让苗人何以信服?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公孙峰眼角一跳,浑身散发冰寒之气,冰冷的目光看向代芈花,说道:“数典忘祖!苗人何来?乃是九黎后裔,除了十万大山,益梓以南香南以西,整个琼桂,黔宁昆侯,都是我苗疆,现在,偌大的江山被中原人吞噬殆尽,你们龟缩一隅不说还认贼做神,简直是丢了祖宗的脸!”
代芈花一震,说道:“你要分裂龙洲不成?”
公孙峰道:“我自觉醒以来,委曲求全,跟随龙择天身后图的是什么?你以为我图什么副阁主的位置?我想方设法留在琼桂,你以为为什么?偏安一隅?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代芈花摇头,说道:“即便你是老祖,现在你的后人早已经离你太远,苗人经过数千年上万年的争斗,早已飘零不堪,经不起折腾,何况现在,龙阁主对苗疆照顾有加,保留了苗疆所有习俗,并建学堂建工厂,为苗疆送来了文明和物质,苗疆人过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苗疆人心目中只有龙阁主,就算你是老祖,苗疆人也不会再认同你,特别是你要拆掉龙阁主的雕像,苗疆人不会答应!”
公孙峰忍住怒气,平静说道:“跟你说一个事实,龙择天败了,他去了不可知之地,不知道能不能回归,就算是能回归,三大圣人收回了所有赐予他的法宝和修为,他成了普通人,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择天阁已经被我改组,各地择天阁私下都已经认我为主,我掌控了龙洲,一到时机成熟,我就会接替阁主的位置号令天下,到那时,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何况区区苗疆?苗疆是我的后代,我希望他站在我这边,以免生灵涂炭,如果到现在你还认不清形式,你这个大巫师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代芈花摇摇头,说道:“就算是掌控了局面,你能掌控人心?龙阁主才是龙洲百姓心中的神,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代,再说,龙阁主就算去了不可知之地,以他的造化和能力不可能不回归,一旦归来,你敢说是他的对手?我不会跟从你,苗疆千万百姓也不会跟随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公孙峰怒道:“冥顽不灵!蓟城,我掌控了龙择天所有兄弟的生死,瀛洲岛,我毁了他留给独孤秀的后手,并羁押了独孤秀,他就算归来,投鼠忌器,怎么和我斗!”
代芈花强忍着压在心头的威压,长舒一口气,接着,秀发飞扬,双手一挥,一道黑烟扑向近在迟尺的公孙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