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和国南海白鹭港登船,一路向南,穿越万里海路,可抵达大雍洲g。
龙择天从芦荻洲最北到最南,一路步行,穿越了整个巨岛,不消说是千山万水,而且各色人等各种事情,都算开了眼界,所以,龙择天越发对自己的一些想法有些动摇。
码头的巨船,七层,属于太和国国有,动力为涅石,上有阵法,有云遮雾绕的感觉,龙择天不得不钦佩太和国,术术这一块,太和国走到了芦荻洲银雪洲的前列。
但是还是和天智星不能比,修炼一道,护天星超过天智星数千年,但是,要论术术炼器,护天星还是不能望其项背。
但是,这已经足够,那两架虚空舟还躺在自己的乾坤图,有机会拿回中城,让赵蕈研究一下。
此刻的龙择天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儒生,四十多岁的样子,没有胡须,长得干净,青衣长衫,头戴纶巾,不扎眼,也并非绝对平庸。只是,一个读书人孑然一身,与那些做生意或者大家族门派派出去历练的修士比起来,显得形单影只。
交了五百两银子,龙择天要了一间客房,在七层最高处,房间挨着七层上的甲板平台,上接青天,下阚大海,沐浴着海风,有一些天高地阔的感觉。
一日三餐,旅客既可以去几处餐厅用餐,若是可以花几个小钱,酒菜可以送到房间来,哪怕是在甲板平台那儿席地而坐,来一顿野餐,也没有人会反对。
比如现在,龙择天将房间里的桌子搬到平台上,让专门跑餐的姑娘将酒菜放到这里,然后自斟自饮。
巨船乘风破浪,龙择天果然有一种把酒逐浪高的感觉,巨船随波涛起伏,但是很平稳,那种微微的随波逐流的感觉,更让人感觉舒服,天空飞鸟愉快的鸣叫,胆子极大,接近餐桌,一点即走,抢不抢得东西不说,水鸟们似乎对人更感兴趣,徘徊不定,很是兴奋。
龙择天偶尔抛出一些食物,水鸟们争先恐后,凌空一啄,脖子一抻,别管肉块大小,愉快的吞咽,然后更加放肆的徘徊在龙择天周围,胆子再大一些的,干脆驻留在龙择天身边,来来回回,溜溜达达。
七层平台于是招来了不少人,先是奇怪的看着水鸟们,接着看被众鸟簇拥的读书人,然后有样学样,搬来桌子,要来几道菜肴,把酒临风,喜洋洋者矣!
龙择天怕有人对鼓噪的水鸟不满意,就偷偷的挥了挥手,中水鸟于是纷飞而去,平台马上没有了水鸟的鼓噪声。
书生又拿出一本书,边喝边看,行到兴奋处,小声击节而歌:“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邻桌有富商模样的人,对自我陶醉的读书人很感兴趣,偷偷观察了很久,终于摁耐不住自己的好奇,手持酒壶酒杯,来到龙择天面前,为龙择天杯中斟满了酒,说道:“有些冒昧,但是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先生儒雅之风的仰慕,若有冒犯,还请先生见谅!”
龙择天笑了笑,示意来人可以坐下,道:“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同时游乡之人,遇上便是缘分,不必客气!”
那人锦缎长衫,面料考究,为青绿色,绣飞鹤白云,模样富商,却给人一种仙风之感,三十多岁的样子,举手投足贵气天成,给人好感。
那人杯举眉前,示意道:“既然先生不嫌弃在下鲁莽,在下就敬先生一杯!”
龙择天笑着举杯,然后主动为那富商模样的人倒满酒,看着邻桌十几人都是那种极为考究的人,说道:“先生莫非到芦荻洲行商?”
那人道:“在下不敢被先生称呼为先生,在下大雍洲东宇国人世,住在韶光城,也是东宇国国都,出身商贾家族,却偏偏有几分渴望学识,对风雅人士几位羡慕,刚才听先生几句诗词,便大感先生之才足可媲美东宇国那些东林诗会上舞文弄墨的才子,心中趋炎,控制不住,有意结交,若能听先生教诲,则不枉这一场缘分!”
龙择天谦逊一笑,道:“末学哪敢称为才子,不过读了几天私塾,被一些圣人句章而已。刚才所吟之诗乃是末学游历其他大洲时偶从书上所得,万万贪天功为己有。就是这本书,先生若是有兴趣,尽可拿去诵读!”
那人接过书,道:“可不敢贪墨圣贤之书,不过一路漫长,倒可以好好读读,长长见识!”
那人显得极为珍视的摸摸书面,见书装帧精美,上书《诗词杂句》,又有龙洲书院编纂几个字,好奇道:“先生莫非中洲人士?”
龙择天好奇问道:“先生知道中土的龙洲书院?”
那人道:“实不相瞒,在下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是,自幼对游学一事极为渴望,只是出于家族制约,不得已传承家业,但是,在下对圣学的渴望无时无刻没有丝毫减弱。中洲有龙洲城,龙洲城有龙洲书院,这些年龙洲书院的大名可是就是在我们大雍洲都赫赫有名。就拿东宇国来说,有一些书院就仿照龙洲书院的院制,也办了几大分院,不但文治武功之学大兴,天文演算术术制造,都有涉猎。只是学的不像,画猫而已。先生能得到龙洲书院刊印的《诗词杂句》,想必先生与龙洲书院极有渊源,故有此一问!”
龙择天为那人斟酒,那人急忙起身恭敬,龙择天道:“不瞒先生,末学确实游历过龙洲书院,并与那院长花不谢有过切磋。花院长乃是当世大儒,学究天人,乃是通天巨学,在下有幸得其指点一二便受用终生,这本杂句便是花院长亲自赠送!”
那人向龙择天敬酒,道:“先生能得儒圣垂青,必非凡俗之人,在下东宇国黄文庭,诚意邀请先生到东宇国一行,黄家必会待先生如圣人,让我黄家一瞻先生风采!”
龙择天笑呵呵道:“巧了,在下名字中也有个文字,复姓公孙,双字龙文,公孙龙文。”
那人站起身,诚心诚意躬身行礼,道:“后学黄文庭,拜见先生!”
龙择天扶起黄文庭,说道:“既然有缘,便不要如此客气,看样子我要比你虚长几岁,你称呼我为公孙兄或者龙文兄均可,我叫你黄老弟或者文庭老弟岂不方便?”
那人摆摆手,“怎敢当得先生如此称呼?我称先生公孙先生,先生称呼我为文庭即可,先生千万莫要推辞!”
龙择天点点头,笑道:“如此也好,客气来客气去的,说话也是在不方便,那么就这么定了,文庭,与先生倒酒!”
黄文庭愉快的拿起酒壶,为龙择天斟满酒,举到龙择天手里,然后自己也端杯,道:“黄文庭礼敬公孙先生!”
龙择天笑呵呵举起杯,心中早已了然一切,邻桌那十几双目光惊讶中带着愤怒,若不是黄文庭用眼色制止,恐怕那一句“文庭倒酒”便足以让这位不知所谓的臭书生化作碎片了!”
黄文庭果然有些墨水,与龙择天一番天南地北,圣学民谣,竟然有些地方可以对谈而不露怯,龙择天心中也有些赞叹,这个黄文庭可不仅仅是富商那么简单!
二人话从正午到日暮西海,便因为知己,惺惺相惜,从圣学民谣再到家长里短,谈的兴致高昂,不知疲倦!
龙择天看到邻桌人早已经不耐烦,只是不敢有丝毫表露,龙择天早就想识趣一些打发了那话匣子了事,但是,始终心有不忍,最后实在没办法,打住了黄文庭的话头,道:“今日就到这儿吧,若是有兴致,大可明天继续!”
话匣子戛然而止,目光不善的看了看邻桌人,恭敬对龙择天行礼,道:“学生恭送先生,希望先生休息好,明日一早,学生给先生请安!”
龙择天苦笑,心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先生,什么时候收了你这个学生?不过依旧笑脸,挥手告辞,迈着儒生步,极有模样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龙择天倒在床上假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化身无形。
七层,一个房间里,似乎被云遮雾绕,凡人看不出,但是,对与龙择天来说就和没有一样没有区别。
黄文庭有一句话声音很大:“只不过是一位读书人,我的先生!”
接下来的几天,黄文庭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龙择天的身后,平台、甲板,餐厅、房间,龙择天看海,他也跟着看海,谈天说地。
黄文庭此刻就站在龙择天身边,道:“公孙先生,龙洲书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书院?”
龙择天笑道:“和你说过,看来你对中洲及龙洲书院很有兴趣。作为读书人,我也很钦佩龙洲书院的学风。我认识几位夫子先生,院长花不谢乃是旷世奇才,经纶治世,便是在天智星的龙洲大陆也是一等一的治世奇才,曾以南鹿书院院长的身份参与旧朝维新变革。儒学院柳青华,那是大儒,学究天人,自创儒家新学,立言立德立功,龙洲大陆学术超然,深入民心,柳青华功不可没。炎无非以为人师表为己任,治心学,倡导知行合一,教做人根本,格物致知。杨再兴以武修为垂范,提倡修身与健体融合,德与智相促进,从修行开始,到育德树人为结果,便是武夫也有儒雅之气。军武学院木红枫,为人儒雅风流,军机战阵无一不精,著兵法传世,乃是兵家大才。天机书院风隐,神鬼莫测,演算天机,布阵蒙天,可翻转阴阳,乃是阵法大家。再加上道学院道学家大圣,佛学院佛家经学,术术学院的经天纬地,龙洲书院,简直就是各方大能汇聚之地,受之教化一二,足可受益终身!”
黄文庭面露神往之色!
龙择天侃侃而谈,突然想起了那些老师,内心有思念起伏,对于五位导师,龙择天发自内心的钦佩和尊敬,虽然刚才与黄文庭说起,有不少不尽不实之处,但是,五位导师完全称得起在治学方面走到极致的人,说是称圣,也不完全是夸大其词。而且,就治学来讲,便是三大圣人也没有如这几位老师一般如此扎实做学问,将圣学与俗世结合的如此之好,真正做到了知行合一。几位老师跟着自己,治学之余,临战阵,入俗世,一番知行合一后再入世传道,便更加得心应手。儒祖学问流传于世,上至庙堂下至庶民,已经入骨入髓。但是,儒祖本身却与俗世结合不多,教学为主,以学问治世的机会几乎没有,所以,其实是有欠缺的,所以,学问脱离实际的情况很多,便产生了无数空谈清流。道祖观道,佛祖出世,却没有机会将学说经文用于治世,便也有空中楼阁之叹。而自己的这些老师,从学中来,又到学问中去,超世入世融世,这才是真正的学以致用。
黄文庭继续神往,看着龙择天远望大海,脸上的尊崇一览无余,更是羡慕,心道,能有此机缘与当世治学大家学习一二,果然是天大的福缘,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往龙洲书院一行,领略一番各位大儒的绝世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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