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岑开车送他们去剧组,路上随口问一些剧组的事情,晏安起先还能凑合着搭话,后来脑袋一歪就睡着了。晁岑自后视镜里看见晏安歪在晁朕肩上的脑袋,默默关掉电台调高了空调温度。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剧组的时候天边刚刚露出一抹白。晏安打开车窗,适应了一下外面的温度才出车门。
晁朕要去拿东西,晏安站在路口和晁岑告别。晁岑要跟她说得话没有蒋松那样多,他只说:“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哪有你们这么多的烦恼?你们两都是早慧又早熟的孩子,所以要承担的东西比同龄人多。但我和你妈妈不想那么多,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开心高兴身体健康而已。”
和晁岑说完话,晏安小跑着就往化妆室去。到了门口,见里头已经灯火通明就大概知道谁在里头。
也是,她和晁朕昨晚一整晚都没回来,他们在自己家倒是睡得踏实,这位可能一整晚都夜不能寐吧。
晏安推门进去,正好和王浅棠目光相撞,一时只有面面相觑的份。
怎么回事?这会儿化妆室里怎么只有王浅棠一个人?
“晁朕呢?”王浅棠问。
晏安一句关你什么事都到了嘴边,又在看到她裹着夹板的脚时咽了回去。她想起之前杨美娟跟她说得话,这会儿只能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量和善一些。“回去拿东西了。”
“你们昨晚去哪了?”
晏安开始觉得不对劲。王浅棠虽然坐在轮椅上,可她在这间屋子里最正中灯光最明亮的地方,而她却直立地站在门口。这要不知道情况的人看见,还以为王浅棠正因为什么事对她兴师问罪。这要稍微了解一点情况的人,保不齐把她当做被王浅棠正面逮住的不要脸第三者。
不对劲,着实不对劲。
晏安把外套摘下,决心不跟她见识。
“我问你话呢。”王浅棠推着轮椅靠近她。晏安对此已经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症,一种脚趾撕裂导致心脏骤停的疼痛感瞬间钻入神经系统。她下意识地就是往后退,同时警惕地看着她,问她:“你要干什么?”
王浅棠笑了,说:“我只是想问你话!”
“你说话就说话,你别过来!”晏安已经缩到了墙角,她看着那个三指宽的轮胎,担心它随时又会往自己脚上碾过来。
“你怕什么呢?”王浅棠又靠近了一些,说:“我脚骨折的时候也没有你这样的反应,这究竟是我太坚强还是你太矫情呢?之前只不过肿了一点点你就造作得跟什么似得,过分。”
晏安完全没注意听她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全在越来越靠近她的轮椅上。就在那道三指宽轮胎距离她脚尖只有半个拳头距离的时候,晏安说着“别靠近我,离我远一点。”的同时把王浅棠往后推了推。
她发誓她克制了力道,那个力度只能让王浅棠稍稍离她远一点让她从逼仄的墙角逃出来。可她就眼睁睁看着王浅棠把自己全身力量压到一侧,轮椅骤然失去平衡。尽管晏安尽快赶上,可还是没制止住王浅棠倒塌的态势。
她表姐宋虞和服装师造型师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得就是王浅棠摔在地上,而她还没把手收回来的样子。
王浅棠紧紧皱着眉,嘶啦一声就哭了出来。晏安在门口诸位看她的眼神中突然意识到,这事情她大概是说不清了。
“你干嘛啊。”宋虞一把推开她去搀扶王浅棠。可王浅棠瘫在地上,只说脚疼。嚎啕大哭地一遍遍强调脚疼。
“怎么了?”杨美娟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王浅棠一看见她,立刻就冲着她身后痴怨缠绵地喊了一声:“晁朕!”
晁朕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边让叫救护车,一边蹲身来拉王浅棠。王浅棠就势往晁朕怀里蹭,趴在他肩上呜咽个不停。
“你先起来再说。”
晁朕想把王浅棠从地上拉起来,可王浅棠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一时间,两人只能僵持住。晏安四下看了一眼,豪哥没在,现场也没一个看上去力道能大过晁朕的工作人员,一时只能咬牙闭嘴。
富川春寺大概是紧急听说了情况,嘴角的牙膏沫还没抹掉就过来了,嚷嚷着问情况。
王浅棠只知道哭,事情是一个跟着她的一个眼生工作人员开得口。“好像是晏安把王浅棠推到了地上。”
“注意你的措辞。”晏安倚在镜子前冷冷开口,“是她自己摔在地上,与我无关。”
“你不推她她自己会摔倒吗?”着急的宋虞也开始加入征讨她的行列中,说:“是,我妹妹和你一向有对付不来的地方。但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和我们沟通可以和剧组沟通,何必要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呢?”
“宋小姐请注意措辞。”晁朕出声提醒。
“晏安不都说了吗,这是王浅棠自己摔倒的,和她无关。”杨美娟也开口。
宋虞转头看了已经回到轮椅上的王浅棠,说:“浅棠,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我只是问了她一句晁朕在哪,她就……”
不约而同地,在场数双眼睛都向晏安看过来。
“哈哈哈。”晏安笑了几声,问:“这话说得好笑,她问我晁朕在哪我为什么要推她呢?”
“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晏安眼睛一瞥,突然喊了一声,“晁朕!”
已经扯开王浅棠的晁朕因为晏安这一声又突然被面前人抓住。王浅棠死死拽住他的袖子,说:“刚才摔得那一下好像出问题了,我脚很疼。”
晁朕拉开她的手,面无表情道:“救护车马上就来。”
“可是我现在特别疼,怎么办?”王浅棠问。
“我不是医生,我没办法,先忍着吧。”晁朕如是说。
“晁朕!”晏安压低声音又喊了一声。晁朕抬头看她,突然笑着走了过来,小声说:“原来你也会因为这种事生气,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