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就是你策的符?你可知晓‘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竟还敢明知故犯?”从土里爬出来的唐江生左瞧矮胖墩一下,右瞅矮胖墩一眼,随即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姓甚名谁,师从何处,如实招来!”
唐江生没有看不起只有炼体十重的矮胖墩,他只是不明白,这样一个凡修,为何会牵涉紧这一场是非漩涡?毕竟从他与分辫女子的对话来看,眼前这矮胖墩也不像是志存高远之辈,至于城府心机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最大的把柄,还是出在那一枚缠有橙红流苏的灵简上。
然而面对唐江生的责问,矮胖墩除了不与唐江生对视外,并未作出任何有价值的回应,顶多是呼吸急促,身颤不已,就是不吐露来历。
“你是不是以为仗着身为‘凡修’的这个特性,我就奈何你不得?嗯——?”唐江生双目微阖,微微吐息,再睁眼时,已然将流苏灵简内的内容全部阅览完毕,看向矮胖墩的眼神便少了一分审视,多了一分玩味,“制约下,凝魂以下的修、妖、兽、鬼、人等皆视为‘凡序’,受天道保护,一般无法伤及半分——但要我说嘛,与其恨得要一个人死,不如让他长长久久地活着,这样令其才能永永远远地体会那生不如死的痛苦!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董复昌?”
听闻这话,被唐江生叫出真名的矮胖墩顿时低下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唐江生——他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为何会被知晓姓名!
唐江生很满意矮胖墩的反应,因为这至少说明董复昌不是那种视死如归、油盐不进的人,区区一个名字就能让其心神动摇,看来不用担心问不出任何的情报,一切只需要徐徐推进,缓缓诱之即可。
“复昌……嗯,很有寓意的名字!看来令尊令堂对董兄的期望,真是殷之切切呐!既如此,那这枚灵简内的内容便更不能流传开来,不然董兄尚可苟且偷生,令尊令堂怕是会因为羞愤而挥剑自裁吧。”
“你!你再说……!”矮胖墩心中怒意狂飙,不再如方才那般沉默,额头上也暴出一根根清晰可见的青筋来,似乎还想对唐江生动手!
看来唐江生对矮胖墩的刺激,的确已经踩到了他最后的底线!哪怕分辫女子用这把柄要挟他时,都未曾把话挑的如此直白明了,可唐江生不管不顾,真就把话讲到这般难听刺耳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我怎样?你要吃人?”唐江生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随即将手中的流苏灵简递了出去,末了又再补充道,“虽然这么要求你委实不大可能,不过能不毁的话我还是希望你手下留情,算是我拜托你。”
“呃……这……”刚刚进入盛怒状态的董复昌瞬间瞠目结舌,不可抑制地又变成之前那个傻傻呆呆的矮胖墩,看着被递到跟前来的流苏灵简,难以置信一个不到自己肩高的小乞丐会有这般胸怀气量,不免觉得羞愧难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复昌在此先谢过了!”
言及此处,矮胖墩先是诚恳地施了一礼,然后才取过流苏灵简,灌注灵识查看起来——一开始的时候,矮胖墩还在刻意控制灵识的灌注力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灵简记录的内容慢慢被知悉,矮胖墩的情绪波动也越来越大,灵识运行渐渐呈现出一股泛滥暴走的趋势!
“果然如此!长生宗到底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修道天才的?”
唐江生伸出左手挠了挠右额角,不着痕迹地掩去目中亮光,心中既惊诧于长生宗之宗门气运,又不禁对董复昌之修行资质赞叹不已!
“天眷命格……若为凡人,或一生泰康,或平步青云!即使封侯拜相也并非什么难事;而若入道途,早晚都会成为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就算只有炼体境界,先天灵识的雄浑程度依旧能够和凝魂修士相提并论,同样的招式,在这种天才手上轻易就能发挥出成倍灵威!”
说真的,唐江生这些年走南闯北……或者说被打得东逃西窜,见过的各种天才并不占少数——比如海辰食月这种血脉强悍型的;百里卿许那种幻术适应性强的;哪怕是百里颜九,若是妥善教导,勤学苦练,也能成为火行术修中佼佼者!然而这些人与董复昌相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拥有“天眷命格”的人,不管修哪一途都是事半功倍!
当然了,最完美的培养方案自然是全面发展,什么都修!乍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可根据天明宗藏书阁之《道统抉择?麒麟子篇》分析,最为理想的宗门继承人人选,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天眷命格之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种命格甚至能让整个宗门兴盛不败!
“真不知道长生宗平素是怎么看管这家伙的!让他到处乱跑,岂不就和放一座金山银山漫天下溜达一样吗?‘财不露白’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是说……附近其实暗藏有仙迎境界的护道者随时保护?且还不止一个!”念及此处,唐江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原因无他,只因自己方才对这董复昌的态度,好像有那么一点作死的意味,“等等!不对劲喃!若这董复昌真那么宝贝,那两股辫的女人怎么会任意欺压威胁于他?甚至还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杀机!这样的活宝贝,一般人巴结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沦落到偷看村姑洗澡的境地?还有那些护道者……嗯,若真有的话,也未免藏得太深了!”
无可抑止的,唐江生对董复昌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尽管从那枚流苏灵简中记录的内容能够推测出他俩都是卫国长生宗的修士,可长生宗这貌似不太“识货”的眼界着实让唐江生觉得脑子打结!
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长生宗的人都眼瞎了,除此之外,哪还存在第三种可能性?
唐江生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