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御膳房。
入夜以后,这里除了一个值守的御厨,已经没有其他人。
所谓的值守,也只是在一旁趴着打瞌睡。
如果恰好遇到国主和妃嫔心血来潮想吃宵夜,他才会振奋精神做上一两道精致的点心小吃。
不过,今夜的御膳房却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台案下传出。
值守御厨嘟囔一句,换了一个姿势,彻底进入了睡梦之中。
小白很开心!
原本它以为王府的膳堂已经是美味的天堂,到了这里才知道,两者简直有天壤之别。
美味如此之多,以至于它隐隐约约感受到荆守正在与人斗法,也不想去援助。
而且,它还认为这是理所应当!
此时,小白欢快地啃着烤乳猪的一条后腿,没有半点“物伤其类”的悲伤。
突然,屋外传来修炼者御器飞行的破空呼啸,还有一女子的娇喝。
恩?这女子声音怎么听起来,像是陶玉英那个冷面女人呢?
小白嚼动的大嘴一滞,黑漆漆的眼珠滴溜乱转。
“那女人竟然在出发的时候想要甩掉本宝宝!哼哼,跟去看看!”
打定了主意,它的两只前蹄一阵扒拉,台案上的整只烤乳猪被收进储物带。
改造过的储物带大得很,小白无论出去寻宝还是觅食,都是很畅快地照单全收,根本不去考虑能否带走。
破空呼啸声有些远了,小白不敢耽搁太久,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冲出御膳房门口。
空中已经看不到人影,它连忙将鼻子贴在地面上,急切闻嗅。
有了!
他们去了正东方向!
小白飞快奔跑起来,很快化作一抹白色光影,直奔东方。
***
周济堂,深夜。
荆守和闻东海待在密室内,地上还躺着昏死的段黑虎。
闻东海检查了段黑虎的伤势,对着荆守摇摇头,声音颇多惋惜。
“荆师侄,不用我再下禁制,他的伤就算吞服灵丹妙药,也得十天半月才能恢复正常!”
咋地?下手太重了?
听到这句话,荆守很诧异。
不过,即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
毕竟敌人的修为高过他,如果不是确认对方再无还手的能力,他怎能放心押解回来!
“那咱们就问不出消息了?”荆守还是不甘心。
“那倒未必,我这里有一粒毒丹,可以刺激他的生存意志,大概能有一个时辰的清醒时间,然后会再次陷入昏死状态。”
“副作用就是,再无醒转的可能!”
斟酌了片刻,闻东海还是说出自己的主意。至于如何取舍,还得看荆守的意思。
荆守稍作犹豫,还是果断出声。
“哦!就是植物人呗?师叔尽管做呗,非常时期容不得仁慈,不然出了纰漏,还是门内弟子送命!”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闻东海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当即弯下腰,将一粒黑色带有腥臭气味的丹药塞到段黑虎嘴里,而后以玄气催动丹药进入肠胃之中。
毒丹,果然灵验!
只是过了一盏热茶的功夫,段黑虎就悠悠醒转。
他费力地睁开双眼,看见略显拥挤的密室,眼中尽是迷茫的神色。
荆守弯下腰将脑袋凑到他的眼前,尽量挤出和善的笑意。
“段老大,你醒了?现在我师叔也在这里,咱们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心吗?”
他不说话还好,段黑虎还能保持一些镇静;当听到他的声音,脸上浮现出无尽的惊恐。
“求……求你!给我……个痛快!不要再折……磨我了!”
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但的确是中气十足,可见丹药的效果强力。
荆守很无辜地摊开双手,面向闻东海苦笑。
这次是真没想到,人在钟内,再敲击外壳,会有这么猛烈的效果。
小说里不都写着吗?功力高深的完全可以运转心法抵御音波攻击吗?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
可是,他也忽略了,每隔不长的时间还施展过的“惊魂一击”。
这完全是盗贼晕眩到死的节奏,哪还有功夫运功抵御?
看到俘虏的情绪逐渐失控,闻东海将荆守拉到一边。然后他自己单独走到段黑虎身前蹲下身子。
“说吧!西毒林这次的计划,还有武国的秘密据点!说完了,给你个痛快!”
段黑虎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他瞅瞅密室的布置,还有感应面前老者的威压。
渐渐地,他眼神有些闪烁,重新变得不发一言。
闻东海自然明白他的想法。
人一旦有了求生的**或者形势的转变,就会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或许,他认为可以讨价还价?
也没有时间和他兜圈子,闻东海漫不经心地补充了几句。
“你可以感应一下自身的玄气,其实你已经油尽灯枯,没有了幸免的可能!哦,也许你会为了向门派精忠,视死如归!”
“我这里还有一小瓶刺激生机的毒丹,可以保你一月不死。不过,到时就要劳烦旁边那位师侄,继续以钟音拷问,那滋味……”
不愧为人老鬼精,三言两语就将局面扳回。
闻东海平淡不带一分狠厉的话一经吐出,段黑虎脸上再次泛现惊恐和绝望。
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他绝对不想尝试第二遍!
人死灯灭,更何况他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段黑虎能被安排丹修境高手随行,也算是颇受门派重视,知道得自然也多一些,但也仅限于武国境内。
半个时辰过去,他所知道的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闻东海手握空白的玉珠,将他的话全部记录其中,稍有不明白的地方,还会出声询问两句。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段黑虎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需要帮忙吗?”
闻东海将投影玉珠放到桌上,偏头看向段黑虎。
一旁的荆守自然明白,成为“植物人”就意味着死亡。在敌对门派,没人会去照顾假死的敌人。
段黑虎也明白!
他摇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
“自己的命,自己收!天不责,地不怨!”
“自己的命,自己收!天不责……”
重复叨念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直到嘴角溢出一缕黑血后,就再也不动。
闻东海蹲下身,捏开段黑虎的嘴巴查看一番,才摇头站起。
“荆师侄,以后还得再搜得干净一点!牙齿内镶嵌了毒囊,应该是用于自尽的!”
荆守不明所以,琢磨了一会儿,还是疑惑发问。
“既然他心存死念,刚才为何不早点自尽?”
闻东海坐到椅子上,开始复制玉珠,口中则是慢慢解释。
“估计是怕被救活,然后遭受无尽的痛苦折磨吧!现在我倒有些好奇了,你的金钟有什么古怪,竟然让不畏死亡的人畏惧活着!”
荆守:“……”
难道,金钟敲击的手段真的……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