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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娼妇

    “嘶~呼~”

    努力调节着呼吸,躲在悬屋的木地板下。

    展小春努力维持着内门呼吸,恢复近乎告竭的真气。

    “在哪呢?!”

    “刚看到他往那儿跑了!”

    “追!再派两队人,封住出口,别让他趁乱溜了。”

    上面,胡乱的脚步踩踏声渐渐远离。

    展小春屏住的呼吸这才松懈了些许。

    爬出悬楼。

    血像不要钱的一样滴滴答答。

    展小春的脸色已近苍白。

    千武宗这个任务情报有误。

    凤栖楼里得护卫多达七十人!

    全部都是武者,连一脉都有三四十人。

    刚才在大堂里,他憋着一口真气与这几十名武者进行搏斗。

    确实,放在平常,展小春二脉十二穴,对战这么多武者就算打不过,逃跑也不成问题。

    可一开始就被捅了七刀,又身中迷药。

    纵使东厂番子接受过极为残酷的训练,也终归只是**凡胎。

    那龟婆三是二脉中期武者,又有那么多一脉和准武者纠缠。

    展小春拼着一口血性,硬是顶着重伤和迷药的痛苦,生生斩杀了十余人,最后真气耗尽,这才败下阵来。

    自知不敌的情况下,出口被封住,他只能全力杀出重围,深入娼馆内部。

    “这帮人还真是难缠。”

    展小春捂着肚子,尽可能保存体内的血液。

    靠着墙,拄着刃如狗啃的精钢刀为杖,一步步小心翼翼向前走。

    每每走过,墙壁上都会留下一道脏抹布擦过般的血迹。

    事实上,现在整个娼馆到处都是展小春的血迹。

    虽已力竭,但展小春之前还是尽全力,绕着整个娼馆跑了好几圈。

    这么做,是为了把自己的血迹散满整个娼馆。

    雪山猎人有一句俗话。

    如果你被追击,无法隐藏自己的足迹,那就把自己的足迹散满每一个角落。

    好不容易甩掉追兵,现在龟婆三和她的追兵,正满娼馆的追他。

    “幸好这娼馆够大…唔,不知道那个小胖子现在怎么样了?”

    展小春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

    嘴唇和指尖都已发麻。

    失血过多,再怎么使用内门呼吸,真气都无法恢复。

    更糟糕的是。

    展小春听见,背后拐角的走廊里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

    又来人了?!

    “嘁!”

    展小春不禁咋舌。

    真气已经不够使用轻功。

    这条走廊又很长,来不及跑。

    怎么办?!

    展小春实在是没力再跑了。

    左右张望,最后选定了三步开外的一个娼房。

    拼了!

    展小春一个箭步,推门而入。

    “阿!谁?!”

    一进门,香味扑鼻。

    坐在锦绣床沿的是一个身段纤细,浓妆艳抹的年轻娼妇。

    展小春右手拔出刀,左手抹了一把腹部的鲜血,甩向旁边半开的纸窗。

    旋即飞身一跃,跳入锦绣床,拉下左右床帘,利用床帘和女子的身子挡住身形。

    同时,将刀抵娼妇腰部。

    “不准动,不然一刀捅死你。”

    那娼妇吓的面如金纸,抖如糠筛,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他刚进这里了,我看到了!”

    果然,紧随其后的龟婆三,率七名武者,也跟进了房。

    龟婆三瞪着牛铃般的眼睛,环顾一圈不见人,顿时怒火中烧。

    “荷花!刚才闯进来的人在哪?!”

    娼妇一听,猛一哆嗦。

    展小春低声在其耳边威胁道:“告诉她,我从后窗翻窗跑了。”

    “他…他往那儿跑了。”

    这个叫荷花的娼妇,哆嗦着指了指半开的后窗。

    龟婆三一看,那窗户上果然有血迹!

    “快追!他身负重伤,跑不远的!”

    一众武者一拥而上,从后窗追了出去。

    这个叫荷花的娼妇见人走了,左右打量了一会,确定已经没人,这才惊魂未定的回过半个身子。

    “大…大侠,人已经走了,您…您可以放下刀了吗?”

    “昂,谢…谢谢……”

    展小春也不是好杀之徒。

    事实上,这个时候杀一个无关的娼妇,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更何况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娼妇才得了一瞬喘息。

    “让一让,我这就…走。”

    展小春试着起身离开。

    然而,刚下床,他就觉得眩晕感突然加重。

    糟糕!

    刚才见龟婆三离开,松了口气,连胸口最后一丝真气也松了。

    加之失血过多。

    展小春两腿一软,双耳剧鸣。

    模糊的视野里,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遭了,要晕了…

    脸与地面的碰撞没有任何疼痛。

    展小春就这样,呕着血,意识逐渐远去。

    耳边,还隐隐听到那娼妇的惊呼:“大侠?大侠你怎么了?大侠?”

    ……

    不知过了多久。

    纯黑的视野破开一个椭圆。

    意识由远至近的一刻,第一个感受到的,是那浓烈的胭脂水粉味,和充满女性气息的温暖棉被。

    “唔…我……”

    展小春捂着剧痛的头,昏昏沉沉的坐了起来。

    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锦绣床上。

    视线还是很模糊。

    失血过多的症状并没有缓解,但也好像不再恶化。

    “这里是……”展小春虚弱的打量四周。

    却发现这里居然是自己昏迷前闯入的娼闺。

    肚子上有束缚感。

    掀开被子一看。

    上衣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绷带包扎过的腹部。

    绷带里还传来隐隐的药苦味。

    很显然,这里面有金疮药。

    “大侠,您醒了?喝完粥吧。”

    柔柔的声音,像春风一样融化了耳朵。

    一旁,那个叫荷花的娼妇,端来了一碗粥。

    这让展小春有些不知所措。

    他接过粥,茫然的道了一声谢谢。

    这个娼妇,救了我?

    为什么?

    来不及想那么多,展小春喝了口粥。

    粥里有胡萝卜,肉粒等材料,而且剁的很细,应该熬了不少时间。

    喝在嘴里不需咀嚼就能咽下去。

    这正是展小春所需要的。

    不怕烫嘴,展小春只是几口,就把一碗粥喝了个一干二净。

    “少侠,喝慢点,不急,这里是小女子房间,一般不会有人进来。”

    荷花脸上挂着清澈的笑。

    如果这是暗藏贼心的笑,那展小春只能承认,连自己都能骗过的演技高手出现了。

    这辈子审过无数人,展小春也见过无数人。

    这种笑,是只有发自内心善良之人才会有。

    “为什么要救我?”展小春看了一眼附近的窗户。

    深蓝色。

    外面还有打更声。

    四更。

    已是后半夜了。

    说明自己在这至少躺了6个时辰。

    还有腹部的包扎。

    虽然很简陋,但是金疮药敷的很足,伤势已经不会继续恶化。

    “大侠说的这是什么话。”

    荷花收拾好碗碟,用手绢轻轻为展小春擦去嘴角的粥癍。

    “您是千武宗的人吧?恕小女子无力,替您宽衣时,看到了你衣服里的令牌。”

    荷花说着,笑容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化不开的黯然。

    “您不该来这儿的,待伤势稳定,找个机会逃出去吧,这里的势力,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您对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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