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之中,李同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的唤醒,出去一问,原来是太玄宫走水。
“什么?”
“太玄宫走水?”
“是的,陛下,火势很大,快往内宫这边蔓延过来了。”
李同立即问道:“国师怎么样了?”
“奴婢不知啊。”
“那还不快带朕过去!”
李同一脚踢在那名回话的小太监屁股来。他忙不迭的爬起来带路。
“等等!”李同回头,目光扫遍寝宫问道:“皇后呢?”
小太监也茫然道:“奴婢不知。”
李同一时头疼,愤怒道:“那还不去找!”
“那带路……”
“蠢货!朕自己去,你快去将皇后找出来!”
李同召集侍卫,来到太玄宫外,炙热之气扑面而来。数十架水车正在拼命的救火,却也是杯水车薪。他质问看守的侍卫:“怎么会走水?国师有没有事?”
侍卫道:“今夜子时左右,太玄宫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大火便熊熊而起。国师还在里面。”
火光映在李同阴晴不定的脸上,攥紧的拳头,掩饰着他内心的愤怒,刚刚遇完刺,太玄宫就着火了。这也太巧合了!
一夜救火,徒劳无功。整个太玄宫被烧的一干二净。李同亲眼目睹侍卫从木炭里刨出一具烧得弓成虾米形状的焦尸,根据身形和遗落的配饰判定,正是国师本人。但李同打死也不会相信,一个神话般的人物会被一场火灾夺去性命?
“太玄宫一共有几人?”李同问道。
“启禀陛下,共有国师与道童成业两人。”负责搜寻的侍卫统领道。
“那为何只有一具尸体?”
“可,可能烧成灰了吧。”
李同斜眼冷视那人几秒,气极反笑:“呵,好,朕倒要看看将你烧一晚能不能烧成灰。”
“陛下饶命,臣确实不知那道童去哪儿了。”
李同挥袖而去,道:“那还不快去搜!那道童定是欺师灭祖的纵火之人!发布通缉文书,追查此人。”
“是。”答完这一声,那统领瘫软在地。
李同之所以急于将此事定性,就怕流言四起,搅乱民心。国师虽很少外出见人,毕竟也是朝野皆知的一种象征,若就此死于非命,怕不是有人会借此大作文章。
回到寝宫,李同就见到肖婉正在梳妆,问道:“爱妃昨夜去哪儿了?”
肖婉直接道:“臣妾去查探谁人行刺陛下,后来发现太玄宫起火就去围观了。”、
“可有结论?”
“非国师所为。”
“怎讲?”
“昨日之火不是凡火,是炼丹所用的六丁神火。臣妾到时,国师早已坐化,所以不可能是他所为。”
“那个道童呢?”
“臣妾未见其人。”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张秋璃了。”
“不是她。”
“如此肯定?”
“臣妾昨夜也见过张秋璃,她还是一身仙道功法,不似人魔。”
李同陷入沉思,难道还有其他人?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国师既然早已去世?他那道童呢?
肖婉将头发挽起,站起身来,带有讽刺的意味说道:“陛下对臣妾这回答可还满意?”
为了缓和气氛,李同走近她身边,调笑道:“不愧是朕的皇后。”
肖婉没有羞涩,也没有气恼,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头埋入他的怀里,抬起来,神情复杂的看着李同,道:“臣妾没有欺骗陛下。陛下以后也不能再冤枉臣妾。”
李同道:“皇后若是真心对朕,朕必不会辜负皇后。”
肖婉却道:“陛下不要叫我皇后,这是那个人的。你叫我婉儿吧。”
“婉儿?”
“嗯。”
“哪个碗?吃饭的?”李同装傻问道。
“陛下!是婉约的婉。”
这边郎情妾意,一片欢乐。端景宫中,张秋璃落寞的坐在床沿,身边是收拾好的包裹。她要走了。因为她发现夫妻多年,自己根本不了解李轻书。她害怕真的等到那一张圣旨到时,自己还能不能泰然处之。
有个心里的声音告诉她:走吧,趁着彼此还保留着那一分颜面。
原来以为他是被妖妃迷惑,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厌倦自己了。否则也不会隐瞒他身负修为的事实,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修炼成功的。从肖婉口中得知一切,她彻底失望了。
罢了,若能就此断情,也落得自在。
张秋璃推开房门,运转刚刚恢复不久的法力,朝一封折成纸鹤的书信吹了口气,翩翩飞起。
从昨夜开始,这皇宫再也不是神魔的禁地,所以对于术法的限制也小了许多。
“保重……”
李同正在与肖婉用膳,忽然从窗外飞进一只纸鹤,落到碗边。
肖婉只拿眼睛瞟了一下:“那位皇后给你的飞鹤传信。”
李同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打开看了起来,只有几行字:“龙魂已没,皇气将尽,妖魔必定会来残害陛下。若陛下真获得修炼之能,勿必离开是非之地。自此天地广阔,有缘再见。”
“她走了?”李同问道。
肖婉似乎格外开心,故意道:“是啊,是被臣妾气走的。”
李同用内力将信催成灰烬,无所谓道:“走就走了,只是后续有些难处理。你去吩咐御膳房照常给那端景宫送饭食。等过段时日,找个由头说她亡故了。”他可不想让人觉得是废后导致的,不然朝野议论难平,当然,这里面也有一点对前身的报复心理。
“陛下好狠的心,连发妻都可以抛弃。”肖婉装出害怕的样子,弱弱的问道:“哪天臣妾惹得您不开心,是不是也会被无情的抛弃?”
李同笑骂道:“是,你若不听话,绝对比这还惨十倍百倍。”
“这难道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吗?”肖婉放下碗筷,坐进李同的怀里,眨眨水灵灵的眼睛,魅惑道:“陛下真的忍心吗?”
这妖精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李同知道她是在戏弄自己,若他再进一步,她便立马耸了。他掂起她的光滑如玉的下巴,道:“朕不是原来的朕,我不是原来的我。我是谁?谁是我?懂吗?”
“懂……”肖婉呆头呆脑的道。
李同嗤笑一声,拍拍她的后背:“朕自己都不懂。起身,朕要去处理政务了。”
“陛下带臣妾一起去嘛?”
“带你?成何体统。”
上书房中用屏风隔了个单间,将肖婉安置在那里。本来人设就是宠幸妖妃的昏庸皇帝,李同也不在乎这方面的名声了。从另一方面考虑,肖婉修为大进,再想将她软禁寝宫不现实,不如放在身边当个秘书兼保镖。
古人云:红袖添香。俗话也说:有事秘书干嘛。
李同看着刚刚呈上来的两份审讯记录,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两边打得很厉害嘛。两个案件定论出奇的一致,王传三十二条,胡远修少一点二十八条,都是欺君惘上,结党营私,陷害忠良等等,可诛九族的大嘴。但是,两边朋党的名单却是不同。
肖孟等人与王传本就是盘根错节,虽有纠纷,但还算是处在同一阵线,所以名单不尽不详,除了小鱼小虾和王传的亲信外,全是一些阳奉阴违,与连山学派暗中勾结,私相授受的卧底。郑铎的奏折上,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快速让胡远修招供,并且牵扯了一堆阉党核心。
“朝廷出这么多的奸佞小人,是朕无德吗?”
底下站着的肖孟,霍山,郑铎等人连忙回应:“是臣等侍君不诚,辜负陛下天恩。”
“一天一夜,你们就能弄到这样让人满意的两份答案,朕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李同拿起郑铎的奏折,丢给肖孟:”自己看看,你们这些年手底下都出些什么货色!“
肖孟连忙跪下,向前爬出几步,捡起奏折,看见上面赫然列出近百个人名,不少都和他们有着密切联系,一时间亡魂大冒。
“陛下冤枉,这是他们陷害奴婢等人啊!”
李同没有管他,反问郑铎:“郑爱卿,你是否想让朕准了你的这份奏折?”
郑铎答道:“陛下,这只是初步审讯,很多事实并未详查。”
“朕看不必查了,这些人该杀的杀,该抄的抄,该罚的罚。不过有句话,朕不太认同!什么叫阉党?肖孟等人伺候朕多年,若他们是朋党,那朕是什么?你们又是什么?”
“臣惶恐,这是胡远修为了脱罪,胡说八道的话。”郑铎跪地道:“臣等皆是陛下的臣子。”
李同满意的点点头:“朕看两案多有联系,就由你们与肖孟等人一起商议定罪。”
“臣等遵旨。”
“好了,你们就先退下。肖孟,霍山留下。”
“臣等告退。”以郑铎为首的朝臣纷纷退去。
待到他们离开后,李同拿起肖孟的折子,狠狠的砸到他的脸上,怒道:“你们是昏头了!平民百姓尚且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就敢写王传毒害朕的罪名?若是定了,你们也难逃干系!民间称你们什么?阉党!四兽!朝野上下,想要你们死的人多不胜数。”
“陛下,那是他们污蔑奴婢等人。”
李同冷笑道:“是不是污蔑?你们心里清楚。郑铎的折子上,一桩桩一件件,明明白白,是一朝一夕能够搜集的?那些贪赃枉法,害民祸国之徒,你肖孟还想保?他们给了你多少贿赂?你又想施多大人情?”
“奴婢冤枉。”
“冤不冤枉不是你说的!你们要清楚,朕说你们冤枉,你们才是冤枉。朕说你们该死,你们立马就得人头落地!”
“奴婢有罪,陛下恕罪!”似乎感受到天子之怒,三人冷汗直流。
“当然,只要忠心,朕还是会用你们。那些牵涉此案的人,有罪杀头,其余的一律抄家,所获赃款,充实国库。朕要你们明白,只有朕好,你们才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不要学有些朝臣,勾结外人,背叛朕,背叛朝廷。”
肖孟这才理解皇帝的话,他是想消弱如今一家独大的阉党的势力,又要保持平衡,有罪的杀头,却又叫他们一起前去议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一劫,他们怎么都得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