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着文献,直到半夜,雷也只把《魔像之眼》翻译出半页。
这记载的正是魔像之眼的制造技艺,但关于魔像之眼的用途却与雷的猜测有很大偏差。原本,他以为魔像之眼是炼金傀儡的眼睛,但书中引言却说到,制造魔像之眼的终极目的,是让人突破身体的局限性,“如黑曜石般永世不不朽,升至更高处。”“见不可见之物,藏异力于眸中。”
“看起来不单纯是制造炼金傀儡的技艺,更像是人体改造。那个时代的炼金术士,把自己的的身体也当成炼成物了。”
雷擦了擦发涩的眼睛看了一眼壁钟,已经临近零点。埃灵文字十分艰涩,翻译是个长期活儿,他需要休息了。
正准备合上书页,书上却出现了一团影子,凝结成一行字。
“闷死我了。”
周日出没的霍瓦伊奇刷准时出现。
雷合上书页,打开笔记本写下:“我刚给你换的住处。”
“我只想能多透透气,如果你每周也只能出来一次你就会理解我的心情。”
“我还没问,为什么你每周只能离开那里几个小时?”雷看了一眼霍瓦伊奇居住的画纸,这幅画被挂在墙上。
“这不是我的意愿,创造我的人决定了我的自由。”霍瓦伊奇回答说。
“创造你的人?”听起来霍瓦伊奇原来是某种炼金造物。
“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一个死了很久的古代炼金术士。”霍瓦伊奇回答,紧接着又说:“我应该没说错,书上是这么说的。算起来我应该是波尔坎帝国的人,如果我算是人的话。”
“纸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你以为我是一个扁平的家伙,但我住的地方和你住的地方没两样,我能看到外面,只是听不到声音。”
“能把我带到你那去吗?”
”我没法那么做。“霍瓦伊奇回答说,“有生命的,或者具有灵性的东西都没法到我这里来。而且我这儿太狭窄了,你不会想过来的。”
“我暂时没法弄到够大的纸,不过……”
雷起身取下画,将首尾相连,卷成筒状。霍瓦伊奇的影子浮现在卷筒内部不断游梭。他游荡了一会儿,便停下来用文字跟雷交流:“你是从仓鼠滚筒得到的灵感?”
虽然没有附上语气和表情,雷也从文字中感受到了霍瓦伊奇的不满。
“那就这样。”
雷拿出小刀,把画纸裁剪成长方形,将纸面扭转一百八十度后,把首尾拼接起来,变成了一个莫比乌斯带。霍瓦伊奇没有阻止,在雷完成处理后,他在纸上游荡,一边用文字跟雷交流:“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比以前好多了。”
“一点小技巧。”雷笑了笑。
……
霍瓦伊奇的苏醒意味着次日就是乏味的工作时间,起了个早,雷在异常管理处见到了自己的同事。保管室守卫死后,教会终于派来了新任的看守者,一个四十来岁、黑发黑胡子的不苟言笑的男人,芬迪·沃夫。
当雷走进办公室,和艾森打了个招呼,艾森扭头便道:“你知道吗,我们又要有一个新同事了。”
“新同事?”雷在办公桌后坐下并看向艾森,“又是哪个倒霉的受害者?”
“尼格·列奥那多·。”艾森说,“他和我们不太一样。”
“尼格是多年前一起案件中的受害者。”戴维德啜着咖啡,杯子在他手里显得特别小巧,“他的父母,两名异端邪士被灰骑士就地格杀了。当时三岁的尼格幸免于难,被送到特殊的儿童托管所进行训练。你知道《肃清者法案》。”
“他就是?”雷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戴维德。
活跃于斐列帝国各地的异端邪士日益猖獗,处理异常案件的特殊人才愈发短缺,培养专门人才以应对这些状况的《肃清者法案》三十年前就被下议院通过了,旋即又被上议院根据《人权法案》否决,直到十五年前才正式施行。
雷还是在异常管理处的卷宗里看到过这个消息,却没放在心上,经戴维德提醒才想起。算时间,尼格·列奥纳多该是《肃清者法案》培养出来的第一批人才,还有许多与他一样父母犯下罪行的人被特殊机构改造后投身于肃清邪士的工作。他们同样没有掌握超凡力量的资格,却具有专业才能,格斗、射击、侦查,以及利用一些普通人就可以使用的禁忌物品对抗超凡者。
“他就是。”戴维德点了下头,“只希望他不是个孤僻的人,努力吧艾森。”
“什么?”艾森莫名其妙地看着戴维德。
“如果你不想你的业绩再一次被新人打压的话。”戴维德笑道。
“我得申请调班,最好把工作时间和你们岔开。”艾森翻了个白眼。
“说话别太过分了,戴维德。艾森至少保持着一个记录。”克洛伊抬头说了一句公道话。艾森投去感激的目光,但也带着疑惑,他可没听说过什么“记录”,这时克洛伊补充道:“格斗与射击术测试连续三次不达标,异常模拟考核也不合格,却奇迹般的在岗位上活了六个多月。”
艾森脸色一黑,自嘲道:“那我可真是个幸运星啊。”
这时戴维德走过来,用手掌在艾森背后蹭了两下。艾森毛骨悚然,“你好象从没找过女朋友?戴维德,别告诉我你的性取向……”
“别紧张,只是沾沾手气。”戴维德说,“我上周在约克摩根输了不少钱。”
“你会输得更惨,我保证。”艾森小声嘀咕,“别太小看人了,等着吧,如果我能独立侦破一件案子,你们会对我刮目相看的。再说,那个新人还不一定是个好帮手。”
“他会是个好帮手的,毕竟那可是受过多年培训的专业人员。”戴维德说。
好帮手?希望如此。雷在办公桌后端起咖啡,旁观着同事说笑。笔记已经到手,异常管理处的繁冗工作对雷来说便有些累赘,若有人分担倒不失为好事,只要,他不会带来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