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叶兰吩咐,在殿内一根柱头后方,走出了一个身着黄裳的女子,额间殷红点点,像是一朵奇花。
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同样是美人之姿,身材极为苗条、匀称,素手纤纤,婀娜聘婷。
或许说不出她的美具体在哪里,但她那两条秀眉像是画上去的一般,尤其是那诱人的朱唇,很难教人不多看上几眼。
此时,连妇人也不禁凝神望向她,发现她竟有接近五境的修为,可见资质非常不错,甚至不在叶兰之下。
待她接过呈放药丸的盒子,并捡了其中一颗亲手给叶王服下之后,妇人再度说话了。
“我会立即以“神符”传信给你师傅,让他亲自去一趟‘冥宗’调查,希望能有些帮助,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抓住宫中下毒之人,命其交出解药。”
随即,叶兰便看向了此刻站在众人前方的其中一人,殿内之人除了妇人同宗弟子,也只有他腰挎长剑了,想来是宫中侍卫统领。
此人是一名中年将领,面容刚毅,看上去倒像是个忠良之辈,此前便一直目露精光,审视着身边每一个可疑之人。
当下,他开口回话道:“禀殿下,自三日前凌晨,王上初次毒发,末将便亲自彻查了一切可能因素。
然而宫中向来守卫森严,且数日来并无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几位医官也检查过王上的身体,并无伤痕,也可排除刺杀或者意外受伤所致。
据女官和大监呈报,宫中近日并无奇花异草新增,且不论内侍、宫女或有伤病者,皆无一中毒迹象,由此推断出王上所中之毒极有可能在食物之中。
但,末将无能,暂时并查到确切的线索,也未曾审问出可疑之人。”
这名将领一番话讲的有理有据,虽然不曾查明原因真相,但也不似推脱责任,而且下毒之人,也绝非一般,所以叶兰也不曾问罪他。
而在他身侧后方不远处,一名公公服饰的人,看起来应是宫中的大监,却是听得直冒冷汗。
因为方才那将领的话外之意,指出下毒之人,若非是宫中侍女,便是他管理的内监之一了。
本想出言解释两句,然而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叶兰说道:“燕统领,此事交于你和黄娥共同调查,不可放过蛛丝马迹,务必尽快查出下毒者。”
此言一出,那名大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衣襟有些打湿不说,全身都因害怕而颤抖起来。
如果方才说他是想出言解释,下毒之人应当不在他管理的内监之中。
那么此刻,他只想跪下去,强烈表明下毒之事与他本人无关了,以便少受些责罚,至少保住性命。
不过,他看起来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知道告罪也无大用,只能是心里想着在查找下毒之人时,自己多出些力气。
而在他前方的燕统领,此刻虽然领了命令,但在心里却是有些迟疑,他心想难道女官黄娥就没有嫌疑了吗?
正好,此时黄娥也来到他身旁一同领命,还表示自己会全力配合。
不去理会燕统领心中的疑惑,叶兰继续说道:“如今父王垂危,王弟年幼,朝中每日朝会皆由王叔代为主持,所有奏折由李相代为批阅。如有异议或难以抉择之事,便由本公主亲自决断,诸位可认同?”
她身为公主,同时也是修行之人,此刻还是有些担当的,思虑片刻后便拿定了主意,而众人也少有反对者。
但堂下却有一人,面色苦愈蛇胆,站在众官之首,又不朝官服,此人想来便是是叶兰口中的王叔了。
“兰儿,王叔我……”
正欲开口推辞、或者说想要推卸责任,然而,仅仅吐了几个字语来,便听到叶兰出言阻止。
“王叔,如今的情况您也看见了,兰儿从不曾反对您做个闲散王爷,但庭儿尚且年幼,如若寻不到解药,万一父王他……那么整个千叶国,都只有靠您了,您自由了大半生,如今正是举国上下都需要您站出来的时候。”
众人听了之后,都纷纷赞同她所言,转而齐齐对叶王爷出言相劝。
眼见如此,叶兰更是将举国上下都搬出来了,他最终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危难之际,诸公应以大局为重,当知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朝中各部应相互配合,以定国事,以安民心。”
“劳烦几位师兄妹,配合燕统领,这几日在宫中严加守护,以防不测。”
“诸位,下去休息吧!”
在叶兰的一连串命令之下,几乎所有人、连同雪宗弟子在内,皆各自散去了,想来她在雪宗的身份也有些不同一般。
此刻,殿内除了当值的内监、宫女外,就只有叶王叔、黄娥、公主与中年妇人了。
见其王叔仍在犹豫不决之中,叶兰遂率先开口道:“王叔,我知您不擅朝政,可如今您不得不开始着手主持了,倘若有不明之处,便向李相请教,也可到宫中与我商议。”
叶王爷无奈,只是对着榻上之人抱怨了句:“王兄,您这一躺下可苦了臣弟了,愿你早日康复吧!”
说完便也有些低沉地退下了。
叶兰看了也只有无奈叹息,诸国之中,不知有多少人为了王位争得头破血流,自家这位叔叔倒好,唯恐避之不及。
此前,妇人在一旁看着叶兰作出各种安排,并无任何意见,也未出言阻止,但从神情来看,她显然对这名弟子充满了欣赏。
“很好!兰儿,临危之际方显本色,难怪你师傅如此疼爱你,师伯对你很满意,放心吧,这段时日师伯会全力助你,相信你父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多谢师伯!还请师伯恕罪,您一路奔波不曾停歇便立即为父王诊治,今后还得劳烦您出手,兰儿实在无以为报!”叶兰已经是数次表示感谢了。
“无妨,身为修士,区区小事不必在意。”妇人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后又说道:“可惜,只恨我天资有限,直至四年前,方才初入天人境,以我的医术,倘若能达圣境,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初闻另有办法,叶兰还有些激动,可随即便又如同被泼了冷水。
不说医术如何,仅凭圣境二字就令人绝望,虽说天人境与圣境仅一境之隔,可如今这方天地,圣人又有几人。
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妇人又说道:“除了下毒之人,这天下能解此毒者,应当不超过三人,一是南山之巅的臭道士张仙林,另一人则是,灵山圣地的‘圣僧’。”
叶兰越听心越凉,这二人虽说都当世少有的几位圣人之一。
可南山圣地,远在千叶国万里之外不说,恐怕即使七境宗师赶过去,毫无交情之下,能见上一面便算是不错了。
至于灵山‘圣僧’,叶兰还是儿时偶有听过他的传闻,此去灵山,倘若快马加鞭也不过四五日的路程。
不过,据说‘圣僧’已经五十年不曾见客,更别提请他老人家下山了。
“所以,这便是我方才不愿当众告知的原因,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这两人皆不可能请到此处,而你父王的身体,即使我一路护送,就算出得了这座王宫,也走不出王城。”
在一旁的黄娥听了也只有摇头叹息,对方所言不差,这两位圣人,绝非一般人能轻易请得动的。
不过,对方似乎少讲了一人,便开口问道:“敢问前辈,方才前辈曾言,有三人可解此毒,但却只提及了两人,不知还有一人却又是谁?”
方才只顾悲伤,并未细想,此刻经人提醒,叶兰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希冀的望向妇人。
谁知对方依旧摇头,并说道:“那个老家伙,数十年前便开始隐居了起来,当年我曾去寻过他,想让他帮我炼一味丹药,也正是那雪宁丸。
可最终见到的,却是一冢枯坟,算将起来,至今已近八年,而且,他此前的隐居地,正是在千叶国境内。”
“既然与他相识,应当知晓他姓甚名谁,不知他可有传人?”听闻那人就在本国之内,叶兰心中再次萌生一丝希望,不愿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