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场突发的变故之中。
却另有个诡异现象——
明明袁抗变化的土狗,就站在倒塌宅院前方。
所有房屋倒塌后,他的身形曝露无疑,孤零零呆立。
而此刻踏云踩雾的二丁二甲,却像看不见一样。仍是目射神光、口吐风卷,围着一片民宅犁庭扫穴,大肆破坏,像在漫无目的搜索。
轰隆声络绎不绝,大片宅院被犁了一遍又一遍。
所有存在,皆化为齑粉。
但更加诡异的是,隔壁稍远的房屋,却并未受牵连。
甚至邻居们也都宛若无知,安静一片。
袁抗拖着遭受皮肉伤的狗子身躯,一步一步向后退。
惊骇、愤怒、痛苦
诸多情绪,在袁抗心里剧烈翻腾。
他已经感受到不能再感受的真实,也感受到神秘人说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越变越可怕,就算是我,已经不能保身”
曾经对神话世界存有的那些画面、幻想等等
在袁抗心中开始崩塌!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神仙既受人间供奉,怎能任意屠戮黎民百姓?!
如此视人间如草介,视万民如刍狗。
这般神仙,不奉也罢!
袁抗怀着沸腾情绪,已经退到一个倒塌的巷角。
虽说心中愤恨,但他保持着冷静,已察觉半空踏云踩雾的二丁二甲,似乎是看不见他的行踪。
忽然!
袁抗的精神共鸣中得到提示:
“来自丁神无名的变数+10、+10”
“来自甲神无名的变数+10、+10、+10”
“剩余变数:150点”
嗯?
袁抗大为惊讶,抬眼远望。
赫然见到四只“猴头瞌睡虫”,宛若清烟,在二丁二甲神将的头顶上盘绕。
看上去,似乎是在汲取云烟雾缭中的隐藏气息。
但就在袁抗抬眼观望的同时。
二丁二甲仿佛察觉到什么,几道目射神光和风卷,轰隆而来,扫射在袁抗的身后。
瞬间,后路被断!
大量飞沙走石疯狂溅射,把袁抗围在其中。
袁抗变化的土狗,立即被砸得头破血流。身躯上全是大大小小伤痕,皮开血绽,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而在此刻,那四只“猴头瞌睡虫”也被顶上的云雾碾碎,化为乌有。袁抗精神中的共鸣也随之中断!
眼看自身陷入危机,袁抗把心一横,紧紧咬牙,便要不顾一切地猛冲,搏一把,冲出飞沙走石的笼罩。
突然!
一个细微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喂,小子,到我这边来。这,这来。”
蓦然便有一道清风吹拂而过,将袁抗身后的飞沙走石圈,吹出了一条空空的路径。
袁抗顾不得多想,拖着受伤身躯,赶紧窜进这条路径,顺着声音埋头冲了过去。
他眼前的视线一片朦胧,陡然转变晴朗。
此时此刻,已经处身于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树下。
而在身后,相当远的距离,才能隐约见到二丁二甲踏云踩雾浮在半空,仍在目射神光、口吐风卷的搜索。
袁抗再看自身,已经恢复原貌,不再是变化的模样。
大树下,一块圆润的青石上,盘腿坐着一位白袍男子。
此人年约三旬,长眉、凤目、颌下几缕黑须,头发随意挽个髻,斜插一枝竹簪。容貌俊逸出尘,气质儒雅随和。
他穿着斜襟白色长袍,胸膛微微敞开,露出白皙肌肤,另有一种放荡不羁的潇洒姿态。左手拎着一个摩挲得发亮的黄纹葫芦,右手支颌,含笑看着袁抗。
“多谢前辈援手!”
袁抗定了定神,拱手施礼,致以谢意。
白袍人只是淡然摇头,说道:
“举手之劳,无须多谢。”
说着,他的神色满是好奇,认真打量袁抗,片刻后,不知是赞还是叹的说道:
“像,真像”
袁抗心里微微一愣。
像?什么像?像什么?
但又不好出声询问。
白袍人轻摆手上的酒葫,坐姿洒脱,用放松的语气说道:
“我受人之托,前来为你指一条明路。你不必多谢什么,我已经收了好处,所以出手也是应当的。”
“但是,你也不能说不受我的恩惠。毕竟我此次前来,也是冒了极大的凶险。而且帮你,也是有极大凶险。”
“所以你谢我是应该的,将来若能再见面,我或许向你讨一些好处。当然,那是将来之事,将来再说。”
“总之,你我见面,即是一场缘分。至于这场缘分是好是坏,我纵有万般神通,亦是推算不出。”
“但那人既说你有特殊之处,我姑且信他一次。帮你,也算为我自己留条脱灾消劫的后路。”
白袍人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似乎口有些干,拎起酒葫,咕咕嘟灌了一口酒,抹嘴又道:
“我姓李,名太白。你可称我太白先生、太白兄、李师傅、李兄,皆可。称呼无所谓,你知道便可。”
“你无须知晓我的根脚,无须知晓我向何而来、往何而去。你只须知道,有人托我助你一程,帮你一手,便够了。”
李太白终于将这段话说完,再才含笑看着袁抗。
袁抗一阵无言以对。
想不到眼前这位俊逸出尘、儒雅随和、高人风范的李太白先生,居然是个喜欢叨叨的话唠
愣了半晌,袁抗再才回过神,拱手道谢:
“太白先生的恩义,小子铭记心中!”
虽然如此说,但袁抗心里也是古怪。
李太白?怎么是这个名字?
他说受人之托,是不是灰雾上的神秘人?
袁抗现在对所谓的神仙,已经有了一些厌恶。但毕竟是受了李太白的恩,想了想,回身指向后方:
“太白先生,小子请问,那几个屠戮黎民百姓的,是不是六丁六甲神将?”
李太白把玩手上的酒葫芦,听到此问,只是淡然点头道:
“正是。”
袁抗暗暗咬了咬牙,压抑着情绪,问道:
“难道神仙便能随意杀人?”
李太白抬眼瞧了瞧袁抗,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半晌后,再才说道:
“你能亲眼所见,只因你有特殊之处。”
“放在凡人眼中,那不过一场风卷雷鸣的无妄之灾。世间有千灾百难,风雨无常,战火连绵。生死皆是常事,又有什么好说的。”
袁抗为之一窒,正要继续说,李太白却是抬手制止:
“生死之事,不必多辩!”
“世间有五方大洲,四海广域,生灵亿万万。你今日吃鱼吃肉,他明日剥皮剁骨,六丁六甲诛除妖祟,皆是相同之事,无有分别。”
袁抗顿时语塞,虽有道理可辩,但说来说去,终究是阶层不同,立场不同,确实是谁也说不了谁。
李太白瞧着袁抗,含笑摇头道: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等你有了擎天托海之力,再说不迟。”
袁抗抱拳致礼,闭口不谈,念头深藏心中。
“我在此不能多待,以免惹起变故。”
李太白站起身,伸手将酒葫芦扔给袁抗:
“拿着,此乃‘朝元丹液’,你时常饮用,便可化为千钧神力,熬炼真元。其中奥妙,自己琢磨。”
“我立即送你前往东海,将来之路,那便看你的造化了。”
袁抗接下酒葫,还没来得及多想,不禁一愣:
“东海?”
李太白笑道:
“当然是去东海,要不然你在人间都市停留,便有无穷无尽的麻烦。那人托我将你送去东海,便是为你指一条明路。”
“到了东海,你所遇之物、所见之事,皆会助你进境大升,你到了自知其中好处。”
李太白说着,伸出白皙手掌,对着袁抗虚虚一按。
瞬息间。
袁抗眼前云蒸雾绕,宛若凌空飞起,势如疾风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