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日子,便是在一坛坛百花春,还有一队队往生的魂里悄然而去。阳扶桑在冥界呆了许多年,只在他们休沐的时候回一趟自己的府里,搬些百花春,带些各地的香茗去往孟婆庄。
冥府六十年一次的鬼节,整个冥界的鬼都会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就像在凡间一样的热闹。
阳扶桑在这冥界四十年,正赶上这次的鬼节,她不喜满是鬼魂的街区,就连孟婆庄这边都是鬼,听了黑无常还有异朽的描述,阳扶桑便回了屋子画了幅图,交给异生,让她张贴至庄前,相貌相似的留下,待她回来再做打算。一切就绪,便捏了个决飞离了这冥界。
云头之上,阳扶桑漫无目的的飞着,这孟婆庄她暂时不能回去,这自己的府上还有神君府她都不想回去。在她思虑去哪里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仙人从前方飞过来,双手噗灵噗灵着。
“仙友好。”仙人停下朝阳扶桑行礼,阳扶桑回礼。“仙友这是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仙友不知?这东方大泽的桑阳族发出族令,人间的多数树族受到伤害,代理的族长便发出仙令,六界之中谁能查清这些原因,便可得一株提高千年修为的仙草。”
“哦?那你这是?下界去查探了?”阳扶桑敲着腰间的白玉酒壶,好小子,趁老娘不在霍霍老娘的仙草,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仙友,看你仙泽深厚,可愿与在下一同去寻找?”那仙人看了看阳扶桑,他并不知眼前人的身份。
“不了,在下就不抢仙友的仙草了,不知仙友如何称呼?”
“在下解枫,前日飞升至天界,想提高修为,故去桑阳族里领了这个差事。”解枫穿了枫树颜色的衣衫,上面还有些叶脉纹理图案。
“我叫桑陌,我就不耽搁你了,去吧!”阳扶桑这会知道自己该去哪了,好小子,给老娘等着。驾着云便朝府里飞去,留下解枫看着她的背影,难道她也要去查探?不行,不能让她抢了去,便下了云头,去了凡间。
桑阳族的门口,围着许多的神仙,这仙草虽只有千年灵力,但是这桑阳族族长是太阳神君的君后,即便太阳神君现在殒身了,但是他们的孩子两位天孙殿下,可是很受帝上及帝后的喜欢,这一次领命算是巴结了这棵大树了。
看着门口的诸位神仙,阳扶桑飞身回到了自己的府上,看见她家老二正坐在主殿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沐,千,林。”阳扶桑在殿门口便看见了这一幕,坐上喝茶的天孙二殿下急忙坐正,从座上下来。
“娘,娘亲,母,母亲。”沐千林二殿下怎么也没想到他母亲会突然出现,母亲多年前将族里的事务交与他之后,便去了藏书殿,后来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只会隔上半年或者几个月回来一趟,带着酒便走了,今儿怎么回来了?自己虽顽劣,但是最怕的便是他母亲桑阳族族长。
阳扶桑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二,转身,走至主座上坐了下来,分明是她一人生的,这个怎么与那个半点不像,尽给自己找事。
“凡间树族受伤之事,你怎么处理?”
沐千林抬头看了一眼他母亲,迅速的低下了头,“母亲,我用一株千年灵力的仙草做悬赏,让他们去寻原因,这样我们也不用担心。”
“沐千林,修习之道本是靠自己一点一点积累而来,而食用他物只会得其表,不能是根本,一攻便破了,这道理教了你多少遍了,还记不住?”
“母亲,我,我错了,是我着急了,你别生气。”沐千林抬头看着他母亲,一个真性情的女子,现在被自己气的脸色红了起来。好吧!谁让自己是男子,又是儿子,自己的母亲只能宠着。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母亲。母亲,你这次回来多住两天呗!”沐千林从地上起来,很贴心的走到阳扶桑的身后给她捏肩膀。
“好。我现在便留在府里,看你可有长进。”阳扶桑话落,沐千林的手顿了一下。母亲若在他就得一副正经的模样,可是做正经的样子真的很累的。
“母亲,娘亲,你去看看哥哥吧!他在神君府也无聊的很。”
“不去,我就在呆在这。”阳扶桑喝口茶,悠哉悠哉回到到自己的房间。
族长在的时间里,二殿下每日会在殿里端正坐着,处理事务,无事的时候,修炼术法。
虽然他出娘胎就有五百年的术法,但是离母亲的要求,成为上神远之又远。母亲成天念叨,桑阳族的秘术她都会,就连禁术她也会上一些,可还是上仙之身,想来成为上神之身需要机缘的。哥哥他与他几乎同时出生,他们的术法却相差许多,这更让他觉得机缘极为重要,自己要做的便是,等。
先不说桑阳族这边,说说这鬼节。鬼节就是鬼的节日,冥府感念这些鬼魂在冥界日子清苦,便允许他们六十年又这么一次欢聚,重寻在人间的乐事,这样,更加思念人间的好处,从心里上引导诸鬼向善。
这次的鬼节,冥府更加的热闹,提前封锁奈何桥投胎的去路,这孟婆庄前也热闹非凡。这热闹自是随着人群来的,人一多脚踩之地就会多,可怜着茫茫万川的彼岸花,不知道踩坏了多少,心疼死孟婆庄的主子。
“气死我了!老娘好不容易种的花,等到花开,却被这帮没脸皮的人给踩了去。”鬼节上,孟七并未做老婆婆的打扮,以自己的真身示下。坐在庄前,看着庄外热闹的行魂,来忘川河畔游玩。眼不见为净,还是回院中喝酒煮茶。不行,这桑姐姐回来一定要她帮忙给这些收拾了,她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这是孟七第一次觉得鬼节时间太长,长到她觉得无聊,这桑儿与她已经有些分离不开了。
鬼节最后一晚上,阳扶桑一席白衣出现在孟婆庄前,此时大部分的人都去了冥城内,看灯逛会,只有幽会的鬼魂才会在彼岸花开的地方出现。
“阿七,我回来啦!”阳扶桑手里提着一壶百花春,还带着几份糕点走进了院子。
躺在屋里的孟七,听见了声音,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向院子。“异朽,去叫老黑老白过来,桑儿回来了。桑姐姐,我来啦!”
“喏!知道你无聊,特意提前回来的,还带有酒哦!异朽,别去了,我刚来的时候,在冥城门口看见他俩,等会就过来了。”阳扶桑将糕点一一放在桌上,百花春摆上,静待酒友来聚。
酒友等来了,也来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长发梳成辫子挽在了身后,跟在了黑白无常的身后。
阳扶桑见到他们来了,便邀请他们赶快坐下。身后的孟七还坐在旁边煮茶,看见黑白无常身后的女子,低头煮茶。 “这是?”孟七笑了笑,接着脑子里想了许多画面。“老黑,老白?你们咋还叫了个女鬼,没想到你们还好这口。”
黑无常坐了下来,座下的凳子发出了吱呀的声音,“孟七,这女子是寻人的,我们见她手里的画像一个人便带了过来,你猜像谁?”
“像阿七?”阳扶桑嘴角笑笑,意味深长的看向孟七。
黑无常说完刚才的话,端起酒杯,自己倒了一杯百花春,还未喝下,听见阳扶桑说的,放下酒杯,拉着阳扶桑讨说法。“桑儿,我怀疑你对我施了什么仙术,怎么猜的这么准!”
这一说法惊了煮茶的孟七,放下手中的茶壶,看着阳扶桑。“这个不难,人是我们两带来的,排除我们二人,桑儿是仙界之人,剩下的便是阿七了。”白无常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说上一句,然后点醒众人。
“果真是找我?”孟七惊愕,从茶座上起身,看着被遮挡住的白衣女鬼。女鬼看见站起来的孟七,也是不可思议,他怎么是个女子?
“你是?”孟七虽是孟婆庄的主人,也是这冥界数一数二的身份,来寻她的人倒是第一个。
“你是女子?我,我寻错了。”女子看着孟七,一直摇头,她寻的是个男子,那男子与眼前人一模一样。
阳扶桑施法展开了女子手中的画,画中,一个黑衣男子的模样是孟七,他穿的衣服虽是黑衣,但是看样式却是极熟悉的。上次去凡间,阿七在松树林捉恶鬼时救了一个女子,回来的第二天便告诉她这个环节,莫不是这女子?再看孟七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阳扶桑张口问了问:“你为何要寻画中人?”
女子想都没想话便脱口而出了:“我年轻的时候,遭到恶鬼袭击,被他救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愿一生跟随他……”
“阿七。”阳扶桑听到这看了看孟七,小声的传声:上次在松林,你遇见的。
听到这些,孟七的心里有数不清的乌鸦在叫,什么情况。不行,老娘半世的英明,转身唤来了异生,收起来画递给女子,说道:“我这孟婆庄倒可以帮你寻人,她,便是在这寻人的。你若愿意,便留在庄里吧!异生她若留下,带她与你同住,若不愿送她回去。”
“是。姑娘请。”异生带着女子下去了,女子转身看了几眼孟七,还是随异生离开了。
此时异生并不知道她家主子去凡间的事情,给这女子解释道:刚才你见的白衣女子便是天界的仙使,她住在庄里便是为了寻人的,你若寻人,我们庄是最好不过的。女子点头答应,随着异生去了房间。
喝了许多酒的黑无常,嘴巴闲不住了:“孟七,什么情况?这天下哪有人与你样貌相同,你诓她作甚?”
一直处于惊慌的孟七,还是开口了,“我……她,四十年前,我们四人去人间,我与桑儿都作男子打扮。”
“竟真是你?”白无常手里的糕点掉到桌上,急忙捡起塞进了嘴里,天界的糕点寻常的仙是吃不到的,更何况是她带来的。
“是,我这,怎么办?她要是知道我就是她要找的人,而且还是个女子,她,哎!你们三赶紧想办法。”孟七着急,她的缘分不来,来了便是这样的缘,她与这样的事还真是缘浅缘深。
黑无常笑笑,又停下手中的动作。 说道:“怎么办?你据实相告,看她样子爱的很深,若一辈子的执念被击破或者永生追不到,我宁愿她在合适的时候破了,这样哭完还可以继续往下活去。”
阳扶桑听了黑无常的话,起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击破?永生追寻?阿金,找回你就是我的执念,我宁愿永生追寻,用我的生命我也愿意换你回来,你听到了吗?阿金,我在这呆了四十年,为什么你还是不出现?只有第一日来这边珠子才会发亮,为什么现在没有了?阿金,我在想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