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谢玄行动自如,行间走优雅清贵,气质卓绝,实则他的膝盖伤得极重,每走一步都如同刀割。
常人别说像谢玄这样,风度翩翩像无事人一样行走,就是站起来都做不到……
在楚九歌的强烈要求下,谢玄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不动。
“等着,我去拿药过来。”谢玄的膝盖连碰都不能碰,楚九歌只能先给他配副药,捣碎,敷在伤处,先消肿化淤。
“其实,不疼的。”被人关心,被人心疼的滋味很好,但谢玄却不想楚九歌担心。
这都两天了,他早就痛麻木了。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我去给你配药。”楚九歌有些庆幸,她前两天亲自去采了一批药,看到有用的药材都采了回来,不然今天又没有药用了。
宫里来的那批禁军可是说了,她这个院内的人,只许进不许出,要什么直接跟他们说,他们会让人送过来。
简单点说,她被皇上半软禁在院子里。
她倒不在乎暂时失去的自由,皇上用这么温和的手段对付她,就表示不会伤及她性命,且王梓钰、谢玄都在,皇上也不可能关他们一辈子……
楚九歌回到院子,配好药材,亲手捣成药泥,才去找谢玄。
谢玄很听话的躺在床上,双脚都没有动一下,楚九歌检查了一下,没有伤上加伤,非常的好……
“我给你把药敷上,这药需要敷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你能不动就不要动了。”楚九歌坐在床侧,小心的将药泥舀出来,轻轻用手指推开,生怕碰疼了谢玄。
“好。”谢玄靠床而坐,看着低眉垂首、小脸绷得紧紧的、认认真真的为他上药的楚九歌,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觉得,这伤……伤得很是时候,挺好的。
尤其是,楚九歌的指腹碰到伤口时,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更是叫他沉醉。
他喜欢,只有他和楚九歌的时候,更喜欢楚九歌的眼里只有他……
可惜,楚九歌的动作很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敷完了药。
“先敷消肿化淤的药,一个时辰后,我来给你换药。我现在去看你弟弟,你放心……我昨天检查过,你弟弟恢复得很不错,我今天给他配的药,药效会烈一些,没有意外的话,吃个三剂就能好了,之后再调理一段时间,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丹清还是有本事的,虽然没有让谢瑾亦退烧,却也没有让谢瑾亦的病情恶化下去。
不过,谢瑾亦病得太久了,再病下去身体怕是要受不住,为了让谢瑾亦尽快好起来,她得下重药。
“好,给你添麻烦了,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缺什么你也直接开口,我会让人送进来。皇上的人……你不必在意,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动你。”
想到今天早上,来给北王取早膳的官差,谢玄大至猜到,皇上为什么会要他和平王住进楚九歌的小院。
皇上这是想要监视楚九歌,又不想让楚九歌和北王发现,便绕了这么一圈。
只是,皇上自以为聪明,旁人也不是傻子,他巴巴的派这么多人过来,不许楚九歌进出,旁人再傻也知皇上想要做什么……
“好。”楚九歌没有看到谢玄眼中的留恋,匆匆交待了两句,就去给谢瑾亦配药了,并交待小丫鬟熬好。
给谢瑾亦抓完药,楚九歌这才有空去给暗枭诊治。在丹医看来,暗枭这是中了魔毒未解,楚九歌的诊断却是邪气入体,并没有中毒那么严重。
至少,楚九歌没觉得暗枭这是中毒了,就是身体平衡被破坏了,需要好生调理,而中医在调理人身上,很是有一套,楚九歌就很擅长。
“先去泡个药澡,而后再服两剂药看看。”楚九歌刷刷的,提笔就写了两个药方,一个是给暗枭泡药澡用的,一个则是针对暗枭的情况,增减后的小柴胡汤。
楚九歌把药方给暗枭、暗麟看了一遍,又一一给他们解释了一番,便把药方交给了他们,自己去配药了。
药配好,楚九歌就把余下的事,交给了下人和暗麟盯着,然后马不停蹄的去找平王和王梓钰。
平王的药不用换,只是他的情况严重,需要针灸。
楚九歌费了一些时间,才给平王针灸完:“你好好休息,下午我再来一回。”
先前在宫里,楚九歌隔几天才能进宫一次,只能以保守治疗为主,现在平王出来了,她自然要抓紧时间,尽快把平王的病治好,让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去跟皇上斗。
“嗯。”平王的住处,里里外外都是宫里的人,平王有心想要多问两句,也不敢开口,只能冷漠的应着,任由楚九歌离去……
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太阳正当头,楚九歌又累又热,却没有停下来。
她得去看王梓钰。
本来,王梓钰的病现在就该治了,但这院子满是人,她也不知王梓钰愿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接受医治,让人发现他的病情。
“梓钰……”楚九歌跟王梓钰在一起住过了一段时间,论起交情,比之谢玄还要深几分。
谢玄那人身上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清贵与矜持,看似温柔亲切,与人交往时却始终保持着距离,需要得到他的认可,才能真正与他相交。
王梓钰就不同,不知是病痛的折磨,还是那五年与世隔离的生活造成的。王梓钰虽不喜与人亲近,但他待人平和、亲切,至少楚九歌就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疏离与客套。
好似,只要王梓钰愿意,他就能与任何人成为朋友。
楚九歌一声轻唤,王梓钰就坐着轮椅出来了,缓缓的,从阴影中走出来,阳光打在他脸上,就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不管见过王梓钰多少回,每每看到王梓钰如玉的脸上,那平和淡然的笑,楚九歌都忍不住赞一句:这才是真正的公子世无双,哪怕坐在轮椅上,哪怕只有一双眼睛能动,也丝毫不减他的风采。
她似乎可以想象,当这个男人站起来,缓缓走在青石小街上,有多少女子会因他误了终身。
但,可惜的是……
这个男人,永远没有站起来,直立行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