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胡来,待此间事了,我们再做理会,不可此时冲动坏了正派名声,坏了此间大事!”戒温大师力排众议,沉声喝道。对着王天佑等人合十道:“剑神,诸位同道,师伯状况有异,不便在此,贫僧在此谢罪。我们走!”说着众僧人扶着苦乐大师准备离开。
“且慢!”
“何施主有事?”
“五弟所习确实不是贵派大罗金刚经而是金刚不坏神功,我们武功虽是行天宫所授,却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所以想夺回贵派秘籍只能去找行天宫了。”何龙顿了顿,又道:“而且,今日之战,无论胜负,我们八部众都将与行天宫划清界限,望乞知晓。”
“贫...贫僧...知道了。”
.......
第三场,虽然正派连胜两场,但是张云掌门落此惨况,苦乐大师又几近疯癫。实在难以让人高兴起来,阴郁的气氛笼罩着白荡山。
“邪魔外道就是邪魔外道。”
“这群怪物真是邪门了。”
“行天宫真的抢夺过少林寺吗?”
......
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正此时,突有一人高越丈许,稳稳当当的落在擂台之上,左手手执剑柄,左右抱拳,面着王天佑道:“在下杜山剑宗邱书民,请教八部众何龙,可敢应战?”
何龙仍旧是双眼失神般看着前方,果真如蜡像一般,浑身无半点生人气息。只见身后一人轻飘飘飞起,似扶风轻羽,若水中游鱼,轻飘飘,无风而起,快腾腾,无流而动。
自那三五丈远处竟轻轻飘飘,滑落到这约丈许的高台上。
黑衣黑斗笠,恶气恶人声。声似刀剑刻石,又如铁锹磨砂,只说得一声便无人能受,再多得半句恐天地将倾。
只见这暖日下的黑衣人尖声道:“佘淮,外号蛇隐,老三。”众人不禁以手掩耳,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说着便自袖口各溜出一柄匕首。但见那匕首九曲玲珑似蛇绕,十光唤彩堪蛟腾。黑漆漆,白晃晃,紫腾腾,绿油油,黄橙橙;五光十色耀人眼,千珠夺目摄人魂。匕首上嵌数点寒光,正似那游龙戏珠,又如那珠戏游龙。
众人看得心惊,哪知那邱书民更是心惊,较之心惊,更含恨意。原是那佘淮作乱时,都在晚上,或有月光却微,或无月光不明。那夜邱书民虽差点击杀那杜建,却是在此人手上险些丧命,身上刀伤无数,便有一半是拜此人所赐。你说此时见得仇人,那邱书民如何不气?
“嗯?哼哼,嘿,好呀,原来是你,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那夜的死耗子。上次无半点光亮,才让你偷袭得逞,这次可没那好运了。”说着缓缓将长剑自镶金缀玉的金色剑鞘中抽出,但见寒光四射,气冲斗牛。剑锋上镌着千奇百怪剑,刻着奇形怪状书,阳光之下,光芒闪动,看得仔细时,那些刻着的剑竟似活过来一般八方飞出,成阵成形,竟要奔人而来一般。
刻着的剑当然不会活过来,更不会奔人而袭,佘淮更不做理会,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浑如入定老僧,僵死长蛇般动也不动。双手倒执着匕首,作螳螂扑食式,似俯身猛兽,如蜷身毒蛇。只待猎物漏得半点破绽便飞身而上取其性命。斗笠下一双渗人双眼射出似自千万层寒冰下飞身而出的寒光,不断地扫着邱书民身上身下,只看得邱书民背脊微凉,心中发毛。
忽的一声“噌”,邱书民执剑先攻,所谓先下手为强,出招便是稳准狠,直刺那佘淮左腿,却被佘淮匕首隔开。邱书民顺势换招使剑去削佘淮手指,佘淮手腕转动,防御如高崖瀑布,斩削不断。
要知短刃虽不能击远,却是防守利器。加之此匕首长短与佘淮身高,手臂等正好契合,是以匕首挥动间可将周身防御的密不透风,若非举鼎之力或是如海内力强攻,否则则极难破此防御。
而一但近身,佘淮防御之余甚至可以出手攻击,短刃迅捷无比,长兵等物却是极难招架。是以邱书民虽然长剑相击不中,却也不敢与佘淮拉近距离,是以脚下步云,保持着距离处远击之,时间日久则必出破绽。
两人一守一攻,长剑如飞龙斗虎展身姿,短刃似灵蛇吐信伺时出。如此互相拆招数十合,佘淮也不近身,只身虎视;邱书民更不上前,点点寒光。
只见台上金兵相接,寒光耀眼;金兵相接,似那万人真沙场,寒光耀眼,就如长夜千盏灯。眼见被压一角的佘淮,如风中残烛、霜下残花,不消得片刻就将负于当场。
台下众人只看得欢欢腾腾、热热闹闹,心中皆以为次战必胜,自然不会为邱书民担心。如此又斗了近百回合,邱书民使劲浑身解数仍是攻之不破,不免心中焦躁,终究是棋高半招,
心性修为却是不足。这心中一但焦躁,出剑之时便有的些破绽,虽只微末,却给了佘淮可乘之机。
突然佘淮尽转攻势,隔开刺来一剑。如蛇捕食、箭出弦,那双九曲玲珑匕首就如灵蛇一般缠缠绕绕、前前后后、四面八方向邱书民袭来,当真是狠厉辣绝,避无可避,防不可防。邱书民见此恶招,心中大急,虽也知晓如此一来佘淮门户大开,只要够快,必然能够险中求生,反败为胜。
但是此时却没有那样的机会,就算有,邱书民此时也不及细想。竟下意识的使出那万化归一中的去势剑法将喉、心脏二处的攻击化开,顺势后退。
只觉左颊、额头、袖袍甚至右臂都疼痛难当。鲜血留下,剑上也粘的点滴,视线已被染红。佘淮却丝毫不给邱书民喘息的机会,将身压上如毒蛇缠身、蚁虫附骨。眼见邱书民将现败绩,众人俱是心惊不已。
正千钧一发之际,寒光闪耀,竟似将那万双短刃一一隔开,身形一掠,竟突然退身丈余,身上处处刀伤,鲜血滴答滴答自剑刃、自鼻尖、自手边缓缓滴落,邱书民却似不自知般,调整几下呼吸便欲再战。
台下众人见得此回轮转不由得大声喝彩,众人却不知方才邱书民是如何化解那佘淮的攻势。虽心中惊惑不已,却也知晓每一门派都有其看家秘诀。倘或没有,又如何做大一个门派?
邱书民腾身后退之际,佘淮却并未追击,也有些人士心中大惑不已。只听佘淮站身原处,又静若处子般站立不动,只是咯咯笑道:“嘿嘿,这一剑破万法,万象收万能的万象剑诀果然有趣,难怪那姓曹的一直说什么杜山剑宗绝不可小觑,方才你所使的轻功步伐便是步无尘吧,这样迅捷缥缈的步子配上万象剑诀真当得上‘柔不失刚,刚不失韧,动则无极,静则难撼。’这句话啊。”
佘淮将说至“万象剑诀”之时邱书民便脸色大变,台下众人更是惊异纷纷,俱只仰其威名却从未见识其精妙。而今只见邱书民那轻轻一格,便将那怪物如暴雨般的攻势如数化解,其妙之所及,自不必细言。
“刚刚便是那万象剑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邱掌门所使的轻功也是世间难及的武功吧?想不到杜山剑宗竟然有这么多不传神功。”
“邱掌门平时装着掖着,今日总算是让我等开开眼了。”
“是啊是啊!”
“不过邱长门受伤太重,怕是难以坚持下去...”
一众议论之声压过台上佘淮的话语,也不知邱书民是否听见佘淮的话。只是将长剑抵地,蓄势而发。丈余开外的佘淮亦是如此,虽然抢得先机重创邱书民,却并未直接取胜,要知恶虎难斗,受了伤的恶虎则更是凶狠。佘淮多行暗杀之事,自然也是明白其中就里。
待众议声稍低,邱书民缓缓开口,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使得就是万象剑诀?”
......
佘淮不答,邱书民本也没想问出什么,不过是借机调整内息。虽然知晓自己伤重,必须速战,不得已暗中提气,后又缓缓道:“请!”
这一“请”字方说出口,邱书民便已经飞身到佘淮身前,竟是要近身与那怪物缠斗,众人不禁心中大惊,都是以为这邱书民掌门想必是伤重之下神志不清了。
守身待敌的佘淮自然更是心惊,一是惊其来势之快,攻势之迅;二是惊其舍己之长,攻彼之长。如此做法实为送死。
佘淮心中虽惊,动作却是丝毫不慢,想到自己近身搏斗更有优势,不退反进,双刃一去格开长剑,一刃去攻邱书民身上各处。却不想这刀刃本已碰着了邱书民的长剑,那长剑却似穿过佘淮短剑似的,而刺在邱书民身上的不知为何竟然差了数寸,竟自邱书民喉颈一侧插过。这致命的一击竟然落空了,那本格开的一剑居然还是一剑刺来。剑刃飞花,鲜血满地。佘淮虽极力闪避,却是无奈之举,短短数息之间早已身中数剑,黑色衣裳竟似染得血红。
佘淮翻身退开,踉踉跄跄,双手仍是握着刀刃,不住地低声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那长剑是如何做到的?”忽然注意到邱书民那过膝的双臂,忽而明白了什么,放生大笑道:“邱书民,你以为这样便能胜过我了?”
邱书民在远处亦是站立不稳,却仍是紧紧提着一口气。数息过去了,邱书民透着被血液模糊的双眼看着不远处的佘淮,振作道:“这最后一击便分出胜负,亦决出生死。”
王天佑闻得此句,知道这二人乃是要性命相搏,便欲起身阻止,却被徙来的丁盟主拉住。
“只会是你死的,嘿嘿...咳咳...”佘淮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受伤显然更重,高挺的身子,此时也有些驼了。
“我这一剑便是万象剑诀中的一式,叫做‘仙子落尘’”邱书民说出此语之时,倪着手边的长剑,眼睛竟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佘淮只是冷笑,轻咳。忽然抬起流血的长臂,伸出舌头缓缓舔舐着流淌着的血液。
邱书民话声将落,似乎天地寂静,万物归一,竟再无天地人物之分,众人屏息,飞鸟不振,煦日低藏。竟似乎都在等待着那落尘的仙子一般。
数息过后,邱书民低声道:“云将落兮月弄山,仙子出兮万华黯。落兮落兮影何摇,出兮出兮仙袂飘。”似巫师迎神,犹道士度鬼。低低沉沉,长长短短,似吟似唱,众人听得不明,仍是全神关注着邱书民的一举一动,似乎怕漏掉了任何一个动作。
邱书民低声罢了,右手长剑平举,明明动作缓慢,众人却似乎只看到他一瞬间便将长剑平举,并带有奇怪的破空声,似龙吟,似虎啸?
众人说不清楚,而此时站在邱书民对面的佘淮惊奇的看着邱书民高举长剑,随后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紧紧锁着邱书民的身形,微摆身形,作奋越状,似乎是要做最后一搏了。
暖日似乎也被惊吓了,偷偷地躲进了云层,微风拂过,整座山头都似已笼罩着血液的气味,静坐远处的何龙等人也睁开了双眼,只是何龙却仍是面无表情。
“大哥,三哥伤得太重,再不救就来不及了呀!”
“大哥,三弟已经支持不住了。”
“大哥,我去了。”
“老六。”何龙拉住郑浒的手,道:“老三的本事你们不知道,待那姓邱的使出那招的瞬间我去救下便是。”郑浒与张虎又无奈坐下。
台上,邱书民身上的伤口仍是流淌着血液,似这天地正吸收着这位剑客的生气一般,也将他的剑势吸收了去。而不远处的佘淮身中数剑,大多伤口极深,此时却已经不再流血,伤口处已经凝固,也已经停止了咳嗽。
佘淮还是在舔着手臂上、刀刃上的血液,嘿嘿笑道:“邱书民啊邱书民,不待我杀你,你自己就把自己给杀喽。我这双刃虽然淬的不是毒,却是一中能让血液不凝固的药,真不知道你一个劲的逼血为的什么,是为的死的更快么?嘿嘿...”
说着便又笑了起来,虽然声音微弱,却已经不再咳嗽。
突然一声龙吟,邱书民执剑飞步,一剑刺来,天地寂静,万物无声,唯有微风摆动和那似乎怎么躲都躲不开的一剑。
佘淮本欲在这最后一击时使出灵蛇翻身刺取其命脉,却不想此时竟然被邱书民此一剑镇住。佘淮瞧见此剑刺来,竟躲也不躲,失神的站站原处。眼睁睁的看着邱书民游龙般袭来。
正千钧之际,突然一道劲风自佘淮身旁闪过,直击邱书民,邱书民不及反应,这天地为之沉寂的一剑就被这一掌一震,剑势一缓。站在原地苦苦支撑的佘淮便被人带到八人众所在处坐下疗伤。
正道众人正惊怒不已,正待发作,王天佑却早已越上台中,扶助将倒的邱书民,大声道:“何兄方才神龙掌只是略阻碍了邱兄剑势,本无伤人之意。邱兄并无大碍。只是流血过多。”诸正道人士方才作罢。
王天佑便欲带着邱书民下台,却被邱书民拉住。邱书民此时已近灯枯之际,哪里还讲得清什么话来,王天佑却是明白其中就里,对着何龙等人道:“何兄,方才比武算是谁胜?”何龙淡淡道:“我们败了。”
邱书民闻声几乎倒下,幸在王天佑扶住。王天佑道一“好”字便带着邱书民飞身下台,与杜山剑宗门人扶着坐下,吃了数粒丹药,收拾完毕才得离开。
走到正中,王天佑道:“何兄,请。”王天佑自然不是要何龙上台比武,何龙自然理会。
身后郑浒站起道:“大哥,我去。”
说罢便如利箭般直射台上,挺身而立,对着众人抱拳道:“郑浒,外号破军,排行老六,请指教。”
台下众人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却被此人的兔起鹘落般的轻功所震,更为此人身上所带的杀伐之气所震。
王天佑亦是心中大惊:此人与之前想必可谓判若两人,话语中虽极尽客套,却总是带着浓浓的杀伐之义,如临阵擂鼓、万马嘶鸣,又如刀入胸腹、快意恩仇。台下众人听着,都不禁心中发颤。
日已西斜,风亦微冷,迎着日光望去,台上的郑浒在血泊之中竟如战场上收人灵魂的恶神一般。望着望着,竟让人想起了操干戚以舞的刑天,只是此人却身无寸铁,就连拳套也是没有。台下诸位掌门以眼神交合,却是难有人选。
片刻之后,却是仍旧没有人选,忽然绝刀门掌门直立而起,高挺挺若破云青山,大声对着正道诸位道:“不用议了,丁盟主、王剑神二位觉着此战我上去如何?”
说来那丁涛与王怀忧虽是盛名贯身,却不过二十余岁的年轻后辈,正派之中其实也不少对其嫉妒憎恨之辈。此时绝刀门掌门起身只问丁、王二人,正派之中自然多有不快之声。
“剑神与盟主虽然年少便盛名在外,这出战人选还得三思而行啊?吴掌门,是也不是?”
“姓任的!你什么意思!”
“啊,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眼见着那任思平打着哈哈,吴掌门却是盛怒难安,跺着大脚几欲发作。而远远看着的八部众等人中却漏出难以发觉的讽刺轻笑。
此时王天佑前来阻止,拉着绝刀门掌门道:“前辈不要动怒”,又转头对着任思平道:“任前辈,此次比试是正派联盟决议,便是大家一同表决。自然不是我二人或是您任老前辈能左右的,是吧?”
不等他人开口王天佑又自顾道:“绝刀门地绝无极刀号称‘通天无极天有道,绝地无极地蕴刀’,若是对上吴老前辈,想必各位也是不能自保能够取胜,这一战便让吴老前辈为我等拔旗,一举拿下。如何?”
“剑神见外了,剑神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见识非凡我等还是知道的,此战便祝吴兄一战立威、满志凯旋了。适才任思平之言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哈。”八卦掌门吕长生拱手道,对着那吴掌门表了歉意。
绝刀掌门顿时气消,对众人拱手道:“老夫便去会他一会,倘使败了,也必逼出些东西,让大家有所准备。”说完把脚一蹬,整个高长的身子便无风而起,平平稳稳地落在台上,对着那黑衣人道:“老夫吴开,来领教阁下高艺。”
“吴老前辈客气。”
“你不用武器?”
郑浒轻轻点头。此前那肃杀的气势稍减。
“那我便也不用刀吧。”说着便将一柄大刀插在一旁,伸展身体,似要准备比武。此时郑浒却笑道:“吴前辈不必如此,晚辈并不怕您的地绝无极刀。”
“好好好!被后辈如此小看,看来当真是老了,后辈,可别后悔。呵!”忽然怒喝一声,吴掌门又是将脚一蹬,那插入地板数寸的大刀竟平稳飞起。
只一瞬,众人眼见这吴掌门手刚一握住大刀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黑衣人身前。大刀稳稳劈下,次一刀台下众人看的平平无奇,台上的郑浒却是惊怕不已,这地绝无极刀当真是奇险无比,明明这一刀平平无奇,可是却是避无可避。当然武学一路,自然不存在无可避之招数。
适才那一刀若非绝顶高手当是绝难避开,纵是不世奇才,初遇如此怪异刀法也定会吃尽苦头,是以正派才会有此信心。
而郑浒也为此初尝苦果,虽是以强力指力于危悬之际将刀刃弹开,却不免心中发毛,冷汗不止。
郑浒心中虽惊,而一旁的绝刀掌门心中更是惊讶。他本是吃定这小子必定会被突然攻击惊住,加之以怪异的刀法,本当一招拿下,却不料被其一指轻轻弹开。
而弹开之后,中腹大开,高手对决如何会错失良机?似乎早已料到似的郑浒右手作拳当胸击去,绝刀掌门见势不妙,向后一倒,脚下一蹬,远远飘去。踉踉跄跄,站立弗定。
那郑浒却早已欺身压来,左手成掌,右手作拳。掌似凝涛,拳如泰山,直逼绝刀掌门左右胸肩。众人正待呼出声来却又是异变突起,只见绝刀掌门身子下蹲以大刀作一扫腿式,郑浒无奈,只得翻身跳开。
谁知身子将跳到半空,绝刀掌门以将大刀挥身砍来,众人见此,知那郑浒身在空中身无所傍之物借力闪身,此一刀必是无法闪躲。
正到那大刀劈至身前时,郑浒此时正好头朝刀身在后,在众人以为势必拿下之时竟以手作剪夹住那大刀就势便要将那柄大刀拽走。此番突变更是让台下众人大惊。
而这时只听到一声大喝:“你给我过来吧!”原本要夺刀的郑浒却被绝刀掌门一拉一掷,竟是要将这柄大刀连同郑浒一同甩出台外,只要郑浒着地绝刀掌门便是胜了。
绝刀掌门虽然刚猛粗俗,却也晓得些取巧之事,也是心知将刀劈出时必会被郑浒以手擒住,是以才会有此一出。
台下众人见此还来不及惊呼,郑浒却在大刀脱离那一瞬间借力于刀将下身拉前,双脚紧紧夹住绝刀掌门脖子,就势一拉,便一同飞出台上,二人空中来去数合,绝刀掌门甚至砸锤郑浒双脚,郑浒的双脚却仍死死夹住,终于二人双双落地。
落地者负,可是如此该如何判呢?
众人望着王天佑,却是众说纷纭。
“这算是平局吧?”
“什么平局?这明明是老爷子胜了,你没见老爷子将这黑衣人丢出吗?”
......
一旁的杜建早已醒来,见众人嘴脸,忍不住尖声笑道:“方才落地那一刻明明是老六将那大汉压在脚下,感情是谁先着地谁赢啊?哈哈哈”说完又是大笑,身边众人捧腹,就连何龙亦是暗漏笑意。
二人一落地,郑浒便脱身站起,绝刀掌门亦是站起,心中却不住懊恼。
“吴前辈,多有得罪。”此时的郑浒却是再无适才杀伐之气,对着绝刀掌门拱手。
“无妨无妨,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拍着身上灰尘,捡起大刀,对着众正道拱手道:“对不住诸位,是老夫败了。”
“吴前辈,您并没有败。”
“是啊,是那小子耍计,当真可耻!”
“吴老先生输的干脆,此等气量才是我们正派该有的!”
“是啊是啊!”
绝刀掌门也不管众人议论,对着八部众道:“此战是老夫败了,后生有如此本事,何必为那行天宫卖命?倘或为我等正道出力,却不更好?”
八部众无人应声。绝刀掌门叹道:“好吧好吧,是老夫多嘴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郑浒亦是飘身回来,将坐下去,杜建便道:“老六,你没出全力,早早了事,何必这般?”
郑浒道:“四哥不知,这地绝无极刀应该是个子越矮越是可怕,吴老前辈身高七尺有余,自然发挥不出全部威力。”
顿了顿又道,“况且吴老前辈品正端行,我敬重他老人家些也是应当的。”
“真是个怪人。”杜建无奈,小声又道:“自小就是。”
此时王天佑移步过来,拱手道笑:“吴老前辈无须自责,今日一战虽败,却让我等见识了地绝无极刀之精妙、吴掌门宝刀之未老啊!”
“剑神折煞老夫了。”绝刀掌门收刀抱拳,黯然道:“人老了,给大伙儿添麻烦了。”说着也不顾四周同道的劝慰语声自顾回到原位,竟闭目养神了起来。
......
“接下来轮到我们了。”王天佑对着八部众道,“何兄,请让我们稍作商议。如何?”
“不必!”却不是何龙说话,众人寻声究源,终于发现站在台上的两个瘦长的身影,二人一白一黑,白色布衣的男子手执单剑,黑色布衣的男子手执双刀。
方才所发声音虽是一句,“不必”二字却是一字一人声。虽是二人合语,却毫无停顿,两人就似一个人般,此等配合默契,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只听二人接着道:“我二人白衣者无锋,黑衣者无影,特请教正派诸位高手,上一人请别,两人尚可,上三四人更是无妨。”二人一人一语地说道。语声虽不甚亲切,听来却如二人合奏乐曲一般,令人听来极为舒适。甚是奇特。
正道众人一闻此言俱是大怒,明明已连失三场,二人如此嚣张。当真欺我正道无人?却因二人奇特气场所慑,或是心念二人嚣张若此必有所傍,是以不敢多言,兀自低声泄愤。
王天佑暗道一声“有趣”便和众掌门商议对敌之策。
不及半刻,剑宗所处站起二人,朗声道:“那二人功法奇特,不如让我兄弟二人前去一试。”
众掌门正商无对策,见此二人俱是欣然,便道:“王家兄弟来应此战,自是甚好。”
一众皆道“甚好甚好!”二字,那王家二兄弟一闻众掌门应下早已飞身上台,亦不知那众人“甚好”二字做何居心。
二人长剑挺姿,俊貌剑眉,站立方定。拱手道:“在下王胡,这位是舍弟王鹤,特请教二位。”说完二人散开,做掎角之势,又道一“请”字,便已拔剑在手,蓄势待发。
“哈哈”那黑白二人一人一哈笑道:“这不是贵派剑阵三才么?既是三才,便上得三人便是,是怕输的难堪么?”
二人说完,王家兄弟心中微怒,剑阵微变。竟将三才之阵变作二子捭阖剑阵,阵势由攻守竟尽转攻势,缓步前行,竟如一把长剑缓缓刺去。双方已不足丈许,王氏兄弟却见此二人俱是动也不动,如蜡像死人一般。
但见那一黑一白二人衣袂于风中摆动,天色已夕,台下众人看去,竟有些发悚。台上王家兄弟又何尝不是?四周已亮起了火把,将这山顶照的亮些。
王胡双眼锁定同侧的无锋,低声道:“要上了。”二人眼角相交,心领神会,同时向那黑白二人攻去。
却不料二人攻势虽猛,剑剑直击要害之处,却总是被那二人躲开。明明是那避无可避之处,却总是剑到空指处,划撩空风声。
只见二人步伐奇特,竟在王家兄弟阵法攻势下互换身位,相击相应,每至攻到要害或是无法避开之时,身旁一人总是在旁或拉或推,将那身子恰恰闪开,这等力道把握,心身配合,当真是精微妙毫,登峰造极了。
正道众人观之,在火光闪耀与余日光芒下虽不甚清晰,却都能感受到那毫无破绽的配合,精妙绝伦的奇招。
心中对这八部众更是心惊,双方虽已交手数月,直至今日才发现这八人远非自己所认知。如此想着,众人心中不觉更加肯定了盟主丁涛与剑神王天佑的主张。
又去片刻,王家兄弟见着久攻不下,心中已是焦急,加之那二人打扮,在夜中实在渗人。诸般因由,二人剑势早失凌厉,不过急势强攻、毫无章法罢了。
当此之时,那无锋无影二人却开始一人一语哈哈笑道:“想认输趁早跳下台去,就这点本事也敢号称什么‘剑法双绝’,我看是‘狗屁双响’罢?”说罢又是一人一语哈哈笑着。
王家兄弟自出道以来哪里受的如此屈辱?闻言早是狂怒不已,双眼狠厉,竟似要将这二人吃下一般,只不过当其看到那二人蒙着的脸上时,那气势不觉又泄了大半。就如那吼人恶犬被人捶,只剩吱声主人膝一般。
只不过此时二人却无主可依,当是可怜无极了。眼见气势已尽,王家兄弟心中不免生出羞愧之心,登时双眼交汇,便是要作最后一搏。无锋无影却是早已看在眼底,二人心思自也心知肚明。
待那王氏兄弟欲作最后一搏时却突然出手,二人一左一右竟以惊人的速度、惊人的角度,将那二人如球般远远踢飞,落在那山顶一边。众人虽知那王家兄弟必败无疑,但遇此突变俱是大惊不已。
无影无锋也不管正道声讨愤骂,在台上轻轻一蹬,便瞬移般落在远处,向着何龙方向走去。一边些许人抢去扶起落在地上的二人安慰,人声嘈杂,王天佑心中不快,大声道:“诸位静静!”连吼数声,杂音方止。
“何兄,咱们上台一试!如何!”王天佑大声道,心中显然是为二人之事颇为不快。武学一路,皆是以声名当做生命,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便似此理。王家兄弟遭此大辱,一生必蒙其羞。众人虽然大多皆是想看那剑宗笑话,但是同道受辱当然也是不快。
何龙未与答话,身旁那虎身大汉却高身飞起,如天降神兵一般落定台中,蒲扇般大手抱拳道:“舍弟不谙世事,请诸位见谅。”张虎此番声势当真动如雷霆,势若泰山,声当洪钟。细细观之,当真有如天神仙将,将众人惊得心中一颤。
只见那人又道:“在下张虎,号泽虎,兄弟中排行第二。剑神若不嫌弃,就与在下比试比试如何?”
王天佑哈哈一笑,正不知如何拒绝,突见一人自人群中飞身而起,稳落于台,步伐矫健,落地无声。但见如此,便知绝是高手无疑。
只听得台下一阵呼唤,原是连山派兼正道盟主丁涛。丁涛抱拳行礼,还欲说话便被那张虎抢到:“哈哈,原来是丁盟主,丁盟主年少英明,便不弱剑神,能与丁盟主讨教些武艺,实在是在下幸事。”
“张兄大名如雷贯耳,若论少年英雄,张兄显是远胜在下,不过今日事重,不得不来请教请教了。”
“丁兄,严重了。”说罢,张虎步伐微弓,摆掌略作虎扑式,道一“请”字,便已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丁涛亦是回礼,脚踏老根步,紧锁地面,手推八卦掌,守住周身。双眼自张虎身上下扫去,只见张虎步伐沉稳,若千斤大鼎之柱,双手拿风,似摧金石巨爪,身大如虎熊,势沉于泰山。
丁涛虽生的伟大,与之相比,却如干柴。如此身姿,若是拳脚肉搏实在占尽劣势。王天佑台下亦是为这好友担心。
日落月出,星撒大地,将这山顶照亮。火把渐多,飞星四射,将这四周映红。张虎虽然身体占优,神情却毫不松懈,高声道:“久闻连山派腿法击远似鞭,打近似锤。能与丁兄一战,实在是人生大幸。”
“在下也是。”
二人在台上跨步游动,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张虎保持着不被其腿法逼入绝路,却又想近身以劈山掌将丁涛打倒,或是用擒拿手拿住丁涛制胜。丁
涛却想着在不被张虎突然近身的距离以腿法试着击打张虎的弱点。是以二人皆是游来游去一般,互有试招,投石问路。
这二人台上踏着轮回步,转来转去,真如二龙戏珠,双虎游斗。一来一去都是使出三分力,保住七分底。虽然不似先前那般恶斗,此时却是较之前险恶十倍。
要知高手搏杀,一招之差,生死之别。丁涛只身单影似那武松斗虎,张虎虽虎背熊腰,却也怕饿狼三分。是以各自留力,却又极力寻找对方破绽,熟悉对方招式。
如此试得数刻,丁涛率先发难,道:“小心了!”说完便一脚高踢张虎脑门,张虎格手去挡,拳脚相击,只听“嘟”一声,丁涛右脚轻甩,张虎亦是手腕转动,显是双方吃疼。
一招过后,又是一招,丁涛踢起左脚直击其右腿小腿,怎奈张虎右腿实在粗壮,竟便由得他去踢,疾步近身,双手作掌劈将上来,这双掌有如开山之势,碎石之威。又似变作龙爪要锁丁涛双肩。
丁涛心中确是了然,于那张虎近身一瞬竟而倒下以手作脚,将那右脚作箭矢般射出,一脚踢向张虎面门,张虎见状,双手成爪欲去抓那右脚,却不想如此早已中计,丁涛提出的左脚此时早已收回,自右脚之下踢出,有如连环剑般。
这踢出的左脚位置巧妙,正好不被张虎瞧见,事态紧急,张虎未暇细想,抓向右脚的左手却被那后来的左脚狠狠蹬开,还未来得及叫痛,右脚已然踹过右爪直指面门。
“唔”声刚一哼出,脸上便吃上一记狠踢,只把张虎面门踢得有些弯曲,在火光下扭曲着,甚是恐怖可怕。
张虎吃痛后退,丁涛如何放过如此良机,连环数踢,皆使出了连山派三十二路连山腿法要义。向那或腿、或胸、或头等诸处要害连环踢击。
张虎虽然吃痛,却仍是极力护住头部及各处要害,其他各处硬是仗着身体强壮硬吃下丁涛的连环攻势。这一瞬间变化实在太快,众人看的失神,八部众亦是射来有些担心的眼光。
张虎虽然身强体壮,但是挨打处又是身体各处弱点,纵使如何锻炼,人体弱点依旧还是弱点。张虎深知此理,虽然面部及各处痛不欲生,却仍是极力想着破解之法。张虎虽然吃痛,丁涛心里却更是叫苦不迭,连番踢击虽然已然奏效,但是丁涛双腿可不是铁打的,自然更是疼痛。
要知丁涛自幼便练习腿法,都是踢击连山一种老藤树,此树虽然矮小,不过几尺,但是极其坚韧,连山弟子不知有多少弟子都是倒在此树下,丁涛却是自幼练习,如今这一脚踢门门碎,踢树树倒,踢到张虎身上却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在张虎吃中丁涛劈面一脚时,丁涛便以为这一脚不将那张虎踢晕也已差不多,却不料现在仍是好端端的站着,连山腿法虽然连绵不绝,势若山倒,但是在身体绝对差距面前仍是难有建树。
虽然如此,丁涛心中亦是知晓,张虎不是钢铁,被打自然也会痛。现如今则由之前的如何在张虎巨大的身体上找到弱点变成谁更能忍受疼痛了。
心中笃定,攻势更是凌厉,虽然双腿疼痛,心中亦是坚持着,汗泪混杂,淤血渐出。
眼见攻势更加凌厉,张虎强行近身扑来却总是被其一脚顿住,丁涛身躯较张虎差距太大,体重差距偌大,是如何抵住张虎冲击?
张虎心中已有答案,知晓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便只有放手一搏,只要速度够快,让劈山掌劈到或是抓到腿脚必能反败为胜。心中作想,便尝试一掌去抓或劈,试得三招,腿未抓着,脸上却更添新伤,更是险些倒地。
张虎心中羞怒不已,大喝一声,丁涛一脚踢去却好似踢到铁板钢甲,只听“咔嚓”一声,险些倒地,一瘸一拐的站着,显是左腿折了。众人闻声大惊!王天佑欲飞身上台却被旁人拉住,只得咽泪下肚。
众人只见到张虎扭曲的脸渐渐变得正常,身上各处淤伤却渐渐消失,只是破皮处还是流淌着鲜血。周身似蒸腾着真气。
不知谁讶然道:“不败虎崖功!”虽然众人多不知这不败虎崖功是何武功,但是见到众掌门脸色难看便以为这显然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武功。不禁都欲问个所以然来。
而此时张虎可是正在气头上,张虎面露狠色,咬牙切齿,横身向前劈胸抓住瘸腿的丁涛,将之按倒在地,抬起右掌就欲拍下。
这一系列变化实在太快,只吓得正道中的女弟子失声尖叫起来。
张虎掌将劈下,却被突然闪身上来的王天佑一格一推,竟使得张虎生生后退了一步。张虎更是怒火中烧,哇呀呀叫着便如疯了一般冲上,王天佑只顾着抱起倒地的好友,转身就欲下台,眼中已漏杀意。
突然一声“住手!”何龙已迅速掠来,抓住张虎左掌,在其周身几处大穴处点下,自怀中掏出一瓶雕花瓷瓶,倒出一粒花生般药丸强行喂入张虎嘴里。
“大哥!唔...”张虎虽然盛怒难消,却仍是吃下药丸,周身汹涌的真气顿消,随着何龙越下台去。
顿时山顶有如闹市一般,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不绝于耳。更有甚者正欲煽动众人群起攻之,一时间,正道乱作一团。
王天佑安置好好友后将配剑平地飞起直直落下,“嘟”一声狠狠插在台上,正入木三尺。王天佑飞身上台,亦是“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台上,脚印亦是没入寸许。
台下嘈杂的众人:或吵或闹,或煽风点火,或指桑骂槐,或微言讥讽,或低声啜泣,或长吁短叹,或忧神烦恼。被这巨响一震,此时皆是静默无声,再无动作。
王天佑环视着将诸人一一扫过,就如同一把把利刃,让一部分妖魔鬼怪现形垂首,又如一缕初阳,给一部分人光辉温暖安慰。
望着何龙,王天佑缓缓道:“何兄,请!”
三字说的斩钉截铁,神色亦是如此。虽见张虎将挚友打成重伤甚或欲取其性命,王天佑此时却已无丝毫愤怒与仇恨。
一旁的何龙却是只字未与扫了众兄弟一眼,才缓缓道:“不必了,我们输了。”
一闻此言,正道群豪无不欢欣激奋,只有王天佑神色中露出一丝落寞。
“我本是想借此机会使我们能够互相了解,周容和好的,却...”王天佑说不出话来,只有在心中道:“对不起,何兄。对不起,丁兄。对不起,邱兄。”
杜建抢声道:“大哥!为什么?”
“输了便是输了,走罢。”
杜建也不愿多言,余者更是缄默如斯,随着何龙就欲离开。正此时,王天佑大声道:“何兄,今日比武之后,还望众位兄弟能笑泯恩仇,不再计较。”
何龙却未再言语,步履无声,数影远去。剑神一生慷慨,技冠群雄,终究也只是个年轻人,太多的一厢情愿终将随着时间巨轮的碾压消磨。
在他看来,今日这一切都是他搞砸了。他却不知道,事情还会变得更糟。
剑神,已要为你的天真付出了代价。只是这代价,或许,太沉重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