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检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城外孔有德叛军,随着鼓号声,见逃跑的民壮已经被叛军骑兵集中驱赶到一处,乱窜的战车也已受到控制,叛军步卒列队正在缓缓退回大营,两侧骑兵策马警戒,直到所有步卒民壮退入大营,才有序退入大营。《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冯检放下望远镜对赵守刚道:“今日攻城作战只是叛军小小试探,真正的搏杀还未开始。”
赵守刚深以为然,目光紧盯着退走的叛军道:“然而叛军却打错了算盘,不该贸然出动战车,最后连累填埋护城河的民壮。”
冯检摇摇头叹道:“孔有德叛军这是“崽卖爷田不心痛”,这些军事装备都来自登州,被他们轻易得到手,当然不会珍惜,反而妄想利用这些装备攻破平度城门,结果却是大败而归,有了今日承恩门的教训,也许孔有德等叛军将领会改变攻城策略。”
此时平度城另外三个城门方向不时传来“轰轰轰”火炮发射声,显然另外三路叛军还没有停止攻城作战。
赵守刚不无担心的说道:“另外三个城门也同时遭到叛军攻城,东、西两个城门没有安置西洋炮,对攻城叛兵压力相对较小,属下担心守城震山营士兵伤亡情况。”
冯检一挥手道:“叛军首要任务是填平护城河,在此之前根本无法对城门形成威胁,即便叛军攻到城门下,平度城城头各类防御物资齐全,叛军也不能能轻易靠近城门。从今日叛军四门同时发动攻击看来,对方的目的就是试探咱们守城的薄弱之处,之后才能选择其一全力发动攻击。”
赵守刚微一思索,点头道:“属下受教!东、西两城门守将到现在还没有开口求援,可见战斗情形应该与承恩门相仿。”
冯检点头问道:“东、西二门可以多配给火药瓶,一旦叛军逼近便直接投掷火药瓶。”
赵守刚脸上显出兴奋之色道:“属下明白,这火药瓶可是守城杀敌的利器,叛军只要靠近。直接点燃引线投掷到叛军阵列中,产生的杀伤力无可比拟,单凭这一点属下就担保平度城安然无恙。”
冯检点头,道“这样就好。”接着又问:“守刚。今日叛军四门同时试探进攻,定然发现东、西两个城门炮火威力不强,依你看来,来日叛军会不会投入重兵对两处城门全力攻击。”
赵守刚思索着,迟疑道:“属下到是觉得,孔有德叛军未必会派兵攻击东、西两个城门。”
见冯检面上没有不虞之色,赵守刚便继续陈述自己的看法:“叛兵大营驻扎在承恩门北面十里,如果要攻打平度城东、西两个城门,必须绕上大半圈,而我城头守军可以及时发现叛军攻击重点。并及时调整防御力量相信。这样一来叛军所谓攻击城门防守薄弱之处就变变成泡影。相信孔有德叛军也能够看明白这个道理。另外叛军真的不顾一切投入重兵攻击东、西两个城门,那么他的后方大营必然空虚,此时一旦有人趁机攻击并占领叛军大营,则叛军就会陷入绝境。因此属下认为,孔有德等叛军将领明日一定还会投入重兵继续攻击北门承恩门。攻击其余三个方向城门最是得不偿失。”
实际上冯检是在衡量,今日孔有德下令叛军四门同时攻击,其所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最后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叛军在试探各处城门防守薄弱之处,然后冒险行雷霆一击。
由此不难推断出,孔有德一伙儿急于求成的心态。企图全力一击攻占平度城,烧杀掠夺各项物资,以支撑整支叛军生存。
因此冯检断定,有了今日的教训,孔有德等叛军将领一定会收起轻视之心,明后日叛军的攻城之战必然是全力压上不惜伤亡了。
赵守刚分析的正确。孔有德等人都不是傻子,与其冒险攻击东、西两个城门,倒不如直接集中全部兵力攻击承恩门。
现在看来南城门朝天门最没有可能遭受攻击,因此安置在朝天门城墙上的四门西洋炮便没有了必要。
此时响彻在另外三个城头的火炮声已经停了下来,这说明攻城叛军引进退走。
过了一会儿。新任亲卫营卫士长黄近江领着几位亲卫兴冲冲出现在冯检面前。
今日攻城战之前,冯检将身边亲卫都派出去参与守城作战,现在叛军撤退,黄近江等亲卫自然是前来向冯检汇报战果。
据黄近江描述另外三门叛军同样出动民壮推动盾车,而战车尾随其后的攻城方式,在东西两个城门战斗中,一开始虎蹲炮因为射击距离达不到,没有阻挡住民壮战车靠近并填埋护城河,致使叛兵对城门展开火器攻击。
面对叛军的战车,鸟铳、弓箭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而叛军战车却可以直接威胁城门。
好在到了这个位置城头的虎蹲炮终于发挥威力,几门虎蹲炮在西洋炮手手中,发挥出巨大威力,同样使得叛军战车营战马受惊逃逸,结果最让冯检和赵守刚担心的东、西城门同样安然无恙。
听到黄近江禀报另外三门的守战情况,冯检彻底定下心来,吩咐黄近江派人将城头战况禀报于海防道陈所闻和知州房增伟。
另一侧,赵守刚正在下令所有守城的震山营司以上军官前来北城门商议军务,准备重新安排部署防御。
大体的防御重点冯检与赵守刚已经有过交流判断,冯检想要抓紧时间回守备府探望,自己与陈篱澜的儿子冯宁突然高烧不退,城内大夫诊断孩子这是在出天花。
这时代孩子出生不像后世可以接踵各种疫苗,几乎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要面临诸如天花、疟疾、寄生虫等各种疾病困扰。孩子抵抗力强便会挺过去,抵抗力弱便会面临夭折,这也是这时代人口增长缓慢的原因之一。
守备府一间病室之外,望着室内病榻上的被体内高热烧的小脸通红的冯宁,陈篱澜心头绞痛,泪水大颗大颗滴落在衣襟上,孩子才六个月,连牙牙学语都不会,现在却要受此病痛折磨。
已经高烧不退两天时间,万一孩子抵抗不住……陈篱澜感觉浑身发抖,不敢再想下去了。
突然觉得身体被轻轻拥住,陈篱澜一惊,正要挣扎叫喊,就听一个声音道:“是我,宁儿此时状况如何?“
一听这声音,陈篱澜顿觉浑身力气像被抽空,这一日一夜担惊受怕的情绪瞬间找到发泄之处。
情不自禁的转身搂住冯检,低声抽泣道:“宁儿已经昏迷一日一夜,大夫说,只要能挺过今日,高烧退下去,宁儿就算闯过这道坎儿……呜……妾身担心宁儿……”
冯检轻轻攥住陈篱澜的手摇了摇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看咱们的宁儿定能闯过这关。”说着伸手轻轻擦去陈篱澜眼角的泪水。
陈篱澜焦虑的心情有所缓解,忽然关心的问道:“妾身听说今日城外叛军攻城,有妾身照顾宁儿便可,你还是前去专心防御叛军攻城。”
冯检笑道:“放心,叛军今日攻城已被我守城士兵打退,为夫特意回来探望宁儿,只有你和宁儿安然无恙为夫才能安心与叛军对决。”
冯检一句话感动的陈篱澜眼角泪水涟涟,这一刻只觉得心中充满暖暖的爱意,不由紧紧依靠在冯检怀中,一任眸子里泪水滑落脸颊。
崇祯五年六月十二日,太阳刚刚升起,孔有德叛军营寨响起阵阵鼓号声,叛军士兵迅速走出营帐,前往营中空地集合。
营门打开,各部叛军鱼贯行出大营列阵,黑色帅旗下孔有德、毛承禄、曹绍中等叛军主要将领甲胄齐全,注视着前方的平度城。
平度城承恩门城头依然如昨日一般,各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城头依稀可见守兵身影。
孔有德面目阴沉,自叛乱以来洗劫的州府都是兵备松弛,兵锋过处皆是城池轻松攻克,唯独这平度城让他感到惴惴不安,平度城防御力量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
昨日攻城结果表明,平度城有足够的守卫力量,依靠以往分散攻城的办法攻击平度城很难奏效,要想攻占唯有强攻一途。
孔有德现在面临两难选择,平度城一时难以攻克,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退兵前往别的州县继续烧杀抢掠,这样便会摆脱这个让他感到惊疑不安得地方。
陈光福率领两千战兵,二百多门佛郎机炮前去剿灭小花口守兵,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这是让他心中不安的另一个原因。
另一方面这平度城又是他迫切想要攻占的州城,他要杀光平度城所有崔姓之人,一雪母亲改嫁的耻辱。
权衡犹豫再三,孔有德还是决定尽全力攻击平度城,只要占领平度城,小花口有没有守兵便不再重要。
昨夜与毛承禄、曹绍中等人商议之后,便决定今日集中所有兵力进击平度城北门,争取一击攻占,到时候便可杀光所有平度城崔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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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山寨农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