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艳阳照,灵堂里竟是有些阴森地恐怖,田慧顾不上腿跪得发麻,机械地往火盆里扔纸钱。《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今日是头七,听说,死者是要返家的。
田慧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揉了揉胳膊,敲了敲腿,四下环顾着……
田慧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死后都能投胎,到了她这儿却是想投胎也难呐!最田慧反思了七日,从小到大件件桩桩一一反思,得出总结,她肉吃得多了,鸡鸭鱼猪羊牛,肉肉都喜,不肉不欢。
她都已经吃了七天的素粥,还都是水的,总该消了罪孽了吧?头七,带我走吧,阴曹地府至少也不会饿呐……
想她出生在酿酒世家,家族里多半都是从医,酒商的。虽说她在族里学啥都是二吊子,只对肉配上酒情有独钟。
“娘,我饿了……”有奶便是娘,她田慧可是啥啥都没有啊,她也好饿,好想吃肉……
圆子大着胆子对着田慧说道,这几日,圆子心细地发现娘不一样了。这几日来,他也数不清楚是几日了,只记得娘冷漠地望着他和弟弟,眼神中,就好似在看陌生人。
对,里正家的那条狗,就是这般看着他的,娘以前说了,这是警惕,且那条狗不认识圆子!
田慧要是知道,她在一个奶娃子刚刚那一瞬间的想法中,她已经跟条仗势的狗无差了,会不会有苦恼了?
团子已经头一点一点地跪在那儿打盹了,田慧很是担心,这发丝会不会被烧了?除了第二日稍稍烧着了些碎发,接下来的几日却是有技巧的避开了,不得不说,小孩儿的适应能力真是强!
田慧不由地放慢了放纸钱的速度,够烧就好,这都烧了七日了,应该也不缺钱了吧?田慧早就发现这灵堂里是不会有人进来的,可见这原主的男人,人缘可真不咋地!
尽只顾着幸灾乐祸了,忘了这会儿也算是她田慧的相公了……
夜幕降临,风呼啸着穿堂而过,火盆里的火苗忽亮忽灭,田慧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打了个冷战。
不由地想到了头七,田慧瑟缩着张望了周围,灵堂的梁上挂着白布,一口棺材横放在两条长凳子上,田慧不敢在看了……
“阿嚏……”
“是谁,谁!”田慧惊恐地张望着,一左一右地抱着两个奶娃子,死盯着那口薄棺材。
田慧耳边能清楚地听到回声,“谁……”圆子牢牢地抱着田慧,不忘紧紧地抓着团子。
“慧娘……”一阵风过,火盆灭了……
田慧死抱着俩娃子,往门口一寸寸地挪着。
一碰到了门槛,慌地转身拔腿就跑,跑到了院子里,才放下俩娃子,捂着胸口喘气。
“慧娘,你们这是做什么……”田慧放下手低垂着头,不知道来人是谁。
圆子抓着田慧的手不放,扬起笑,喊了一声,“二姑……”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换了个难过的神色,低了头,只是抓得田慧的手更紧了。
田慧低埋着头,看了眼圆子,可是低着头,什么也没瞧见。
“慧娘,你也别难过了,今儿个头七,你快带着孩子回去睡觉去吧,可别让三弟回来瞧见了……”杨知雨将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将几个碗一层层地叠起来。
人多了,田慧顾不得害怕,有些好奇地探头瞧了瞧碗里的几个菜,竟是灰扑扑的,吓得不敢多看,循规蹈矩地牵着俩娃子的手,低头站着。
杨知雨摆好碗,才发现这母子三人还站在那儿,“快走啊,你就算是想让三弟带你一道儿去,也得看看行四、行五两个娃儿才那么点大,正是离不得娘的时候!”
圆子慌地拉着田慧回了屋子,一把关上门,急急地说道:“娘,我乖的,我能帮着干活的,你就在家领着团子,做饭洗衣就成了!
要是,要是你不想做的话,就都等我做完活回来……”
田慧只觉得眼前发晕,被一个四岁的奶娃子给护着,只是,眼眶微微地有些发热。田慧地低头,让泪无声地低落……
这七日来,田慧吃不上肉,还吃不饱,担心受怕地过了七日,就盼着头七,能将她带了走,到头来,竟是差点被吓了个好歹。
胆子小的,求死也难呐……
圆子故作挺直的腰板,略微有些小小地羡慕着团子紧靠着田慧,只盯着看了几眼,便硬是狠心地瞥过,渴望地看着田慧。
田慧竟是不忍说出半句拒绝的,慌乱地点点头。都说孩子最是敏感的,田慧不忍伤了圆子小小的心……
“耶,娘,你赶紧睡……”圆子赶忙将田慧脚下的那双半旧不新的布鞋给脱了下来放在地上,“团子,你乖乖听话,不许吵娘!”
圆子满意地看着床上的母子俩躺下后,才瞧瞧地溜出去看了眼杨知雨还在,才转身回了房。
利落地蹬了鞋,依着田慧躺下,这天已经渐凉,纸糊的窗户破了一个大洞,风吹得啪啪响。
圆子抱了抱被风吹得有些冷的身子,尽量地缩了缩身子,只是,还是有些冷。
田慧有些僵硬地任由着团子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动都不敢动,待得团子传来均匀地呼吸声才松了口气。
正待将胳膊捞出来,就发现圆子摸着黑和衣躺在床上了,只是并没有依着她躺下,小心地躺在床的外头。田慧还是松了口气,这右胳膊还没捞回来,左胳膊又沦陷了,那可真得僵着一晚上不用睡了……
等田慧好不容易小心地抽回胳膊,就发现圆子缩着身子躺在床的外沿,田慧不由得想到这个小男人,信誓旦旦地说要照顾她,这会儿是让出唯一的一条被子给她和团子盖吧?
还有一条棉被怕是盖在了棺材里吧……田慧抖了抖身子,嫌弃望着破得差不离的窗户纸。
圆子瑟缩着身子,委屈地喃喃道,“娘……我好怕……”
田慧的心狠狠地震了下,还是个小娃儿。田慧不知道是这个身体的意识,只是,她真的是有些心疼了。
( 寡妇难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