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给江灼发微信的时候,他正在医院给路莞办理出院手续,并没有注意到手机的振动。等他和路莞回到路蔻家里,江灼才注意到这条微信。
他顿时脸色惨白,就开始给陶夭打电话,只是他按了好几次号码,都没有成功。他的手在发抖,他连手机都有些拿不稳。
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忙音。他试着用他所知道的其他方式联络陶夭,可却发现他被拉入了黑名单。
他拉开门跑了出去,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或者他能去哪里找陶夭。他依旧在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陶夭的电话,依旧还是忙音。
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他用尽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可以联系到陶夭的方式。他还给时幸打了电话,然而连时幸都不知道陶夭要出国。
他找不到她,他弄丢了她!
这一刻,他终于想来,那天他所忽略的陶夭神情中的绝望。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决定了,决定离开他。难怪她会和他......难怪她要骗他说,她会很忙,忙到没空联系他。然而,却已经太迟了。
他盲目的在人山人海的街头奔跑,他多想一转身,就能看到陶夭站在身后对他招手,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吓倒了吧?他多想祈求上苍,能在这人山人海中找到她,能让身处孤岛的他,抓住那束唯一的光。
可这一刻,只有无力无迹的孤寂!
陶夭的家里人一定知道她去了哪里,而路莞有陶有正的联系方式。
他突然间想到。
他转身往回跑,他出门的时候,门没锁,此时被他一脚踢开。
屋里路正和路莞一家有说有笑聊着天,看到携着一身寒气而来的江灼,她还愣了一下,有些不满的呵斥了他一声。
“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门要是踢坏了,要你赔。”
江灼没吭声,抬步走了进来,然后在路莞面前站定,那目光有点吓人。
“你和她说了什么?”
那声音有点渗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妈!”
江灼从未这样对路莞说过话,路莞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对!”江灼似乎是笑了,极淡也极浅。“我很想问问你,我到底是你儿子,还是你的傀儡?”
“啪”的一声,路莞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路蔻赶紧去拉路莞,“别激动!有话好好说!”然后,转而又将江灼拉开。“江灼,你也是,给你好好说话。”
江灼垂头丧气的,被路蔻一拉,竟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走了,出国了!”
起初路蔻还不知道江灼说得是谁,倒是路莞神色淡淡。
“我要去找她家里人,你把陶有正的联系方式给我。”
然后江灼说道。
这下路蔻才知道江灼说的是陶夭,倒是一愣,没想陶夭选择远走他乡。
“找什么找?有什么好找了?她走了不更好?也算她识实务,你们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路莞嘴角勾起一起得逞的笑。
江灼突然就笑了,笑得极为的讽刺。
“妈,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很难过?”
“当年你失去爸爸是什么感受,我现在就是什么感受。妈,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傀儡,也不是你的附庸。我的人生,你为什么就不能允许我自己做主?你对我有生养之恩,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可陶夭,她也很重要。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你若问我哪个重要?我不知道。你可真残忍呀!”江灼突然又笑了,只是比哭还看着让人难受。“你非得逼得我在你们之间选一个,我选不了。而陶夭不忍我为难,替我做了选择。都说姜还是老得辣!你看,我们还是没你狠。”
这些话,字字诛心,就像当初路莞施加在陶夭身上一样。
“放肆!”
路莞气极,又打了江灼一耳光,江灼也不躲,生生受了那一耳光。
“现在终于如你所愿了,你满意了吗?”江灼依旧在笑,那笑容却是极冷的。“可我不满意。我听姨妈说,你之前还担心我怎么一直不找女朋友。我想,以后我都不会有女朋友了。如果等不到她,我可能就要孤独终老了。这样的结局,你可还满意?”
江灼看着路莞脸上瞬间龟裂的神色,突然就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
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但江灼还是通过时幸,去了陶家。
陶有正有愿意见他,来见他的是陶裕。
陶裕不由分说,一上来就开揍。
江灼没躲,虽然平常陶夭提到这个弟弟,总是一脸嫌弃,总是“塑料姐弟”,“便宜弟弟”的叫着,但他知道,他们的感情其实很好。
“当初你们在一起,我们全家都不同意,我姐一个人抗着所有的压力。我爸把我姐关了起来,你都没问过她,她是怎么才能出来找你的吗?她绝食!她用绝食来威胁我!那个时候,你在哪里?现在你又来干什么?”
“她被关的那些天,是我守着她的。她和我说的最多就是你,她那么喜欢你。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们到底怎么逼她了?不然她怎么会放弃?又怎么会远走他乡?”
“我爸给她在英国安排好了学校,什么都安排好了。可直到今天,我们才知道,她没去英国,她没去!她去了哪里?连我们都瞒着。她舍了你,然后就连我们这些家人也不要了。”
......
这一刻,江灼泣不成声。这么多天以来,他疯了一样的找她,他不愿意相信她真的走了,真的不要他了!
直到此刻,陶裕的话才打破了他的幻想。
原来,她真的这么决绝!
他问,“她有留什么给我吗?”
陶裕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她从回来之后,就没有再提过你。”
......
即便如此,江灼还是不死心,他又去了找时幸。
他了解陶夭,不告诉任何人,但这个任何人一定不包括时幸。
起先不管他怎么问,时幸都说不知道,联系不上陶夭。
然后,他跪在了时幸的面前。
他说,“我求你,求求你,告诉我!”
时幸红了眼眶,然后将他扶了起来。许久才答道:“江灼,你别再为难我了!我不瞒你,我确实知道她去了哪里。她现在很好,你不用挂心。至于其他的,我不能说。我答应过她,不会告诉你的。她不想让你知道,她也不希望你去找她。”
江灼也红了眼,“那是她的选择,不是我的!她凭什么替我选择?”
“那你让她怎么办?”时幸的声音猝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脸涨得通红,被气的。“前有你爸爸的事情横在中间,如果你妈妈再因她有个好歹?你怎么办?她又怎么办?你要她怎么选?你又想让她怎么选?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你和你妈妈,因为她越走越远,直到破裂,无法修补吗?又或者你妈妈再疯狂一点,因此让她背上一条人命?这样的后果,是你能承受,还是她能承受?”
江灼无言以对,因为时幸说的句句在理,他无力反驳。
是他太无能了,是他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好!我知道了。”
......
那一天之后,江灼回到了他们的小窝。
陶夭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只有这里还有她的气息。
那一天晚上,沈宴突然带着酒来了找他。两人喝着酒,天南地北,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们似乎聊了很多,但江灼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沈宴说的一句,他说,兄弟,向前看,往前走!
那天晚上,他给陶夭回了一条短信,其他的社交媒体都被她拉黑。只有短信,如果她没有换手机卡,应该还能收到。
【你答应过我,如果要分手,得由我来提。我不同意分手!我会等你,无论你回不回来。】
第二天醒来,江灼又变成了原来的那个江灼,只是他的陶夭,被他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