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长生吃完早饭便去了镇尾,回来后却发现贺大娘家依旧院门紧闭,有些担心。
敲了许久,才听见贺大娘从里边出来的声音,但也不开门。只是在门后问道:“是小长生吗?”
贺大娘肯定是出事了,这是徐长生的第一反应。不然以往这个时候早打开门了,而不会在门后问话。
是想躲着自己。
“对,大娘,是我,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个东西给你,记得就在这啊,别走开。”说道后面徐长生声音越来越小,竟是真的跑远了,但却不是回家,而是绕到了贺大娘家的后门,却发现连后门也是紧锁。
于是徐长生只好绕回前院,挑了处院墙有个凸起的地方,后退了几步,往前一冲,右脚踩住那个凸起的小石块,跃起,双手抓住院墙,一拉,便上去了。
贺大娘自然也听见了围墙上的动静,转头一看,发现徐长生已然蹲在了院墙上,不由赶紧捂住左脸。
但徐长生已经看见了,贺大娘左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连带着左脸都高高肿起。
徐长生跳下院墙,问道:“大娘,谁打的你?”
贺大娘往左边歪了歪身子,“没,没谁,长生吃了没,我去给你做点。”
说完不由分说就往屋里走去,显然不想和徐长生再谈论此事。
徐长生却走了过去,拦住了她。
“大娘,到底是谁,你告诉我可以吗?”徐长生固执道。
贺大娘却依旧不说,言顾其他。徐长生也没法多问,便托辞有事回了家。
回到家中徐长生立马搬来了张椅子,放到围墙处站定。高荐之一家最近也少有开门,除非要出去购置些柴米油盐,不然多半是在家中。
贺大娘不说,但同为邻居的高家肯定知道一点,特别是有高母那个八嘴婆,只要附近人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保证都知道一点。
徐长生喊了几声。
高荐之和高母立马就从屋里面跑了出来,高材和郭迎顺则慢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些天没出过门,天天听高荐之在念叨,对小镇的情况也大多了解了一些,也知道了高荐之和徐长生两人之间的矛盾。
其实在郭迎顺看来,也没什么矛盾,就是小孩子斗斗嘴。
但在高母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儿子高荐之就是世上最好的那个,隔壁那个徐长生就是世上最差劲的那个,无论哪方面都是。
高荐之双手负于身后,昂首挺胸地看着徐长生,“哟,这徐小子唤本少有何事啊,看你脸色白成这样,是不是生病了没钱治病。来,小顺子,赏这徐小子一文钱,让他好去看病。”
郭迎顺倒不会真的去附和他,徐长生也没去搭理,而是问起了贺大娘的事。
一听是问她,高母就来劲了,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是问那个扫把星啊,她还能怎么样,肯定是被别人打了呗。”
徐长生压下心中的恼怒,沉声问道:“不知高大娘可知是谁打的?”
高母好像想到了昨天的场景,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连徐长生叫她高大娘都没注意,“她啊,简直是我见过最蠢的人,昨天来了个仙人,说要花二百两白银买她家那把镰刀,她竟然不卖,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后来把价格开到几千两了还不卖,仙人一生气,自然就打她了,我是真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徐长生也就没再搭理他们,从椅子上下来回到了家中。
他也能猜到贺大娘的想法,有仙人花那么多钱来买那把镰刀,说明那把镰刀肯定是件宝贝。
可贺大娘就孤家寡人一个,她留着那把镰刀干嘛?自然是准备留给徐长生的,贺大娘历来都是这样。要说高母一有什么好东西就会想着高荐之,那么贺大娘一有好东西就会想着徐长生。
也正是因为知道,徐长生此刻才这么伤心,捂着头蹲在地上,一伤心,神魂便一阵抽痛。疼的徐长生紧要牙关,双手死死地握住旁边的椅子,豆粒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许久之后,那股疼痛感才下去,徐长生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难道自己就要一直这样下去么?每次自己感情起伏大了点,神魂的抽痛便也会加剧,自己只能这样跟条死狗一样扛着。
既然还是下不了决定,徐长生便索性拿起了书籍,书上道理千千万,应该能给自己答案吧。
午后徐长生依旧在家中看书,高荐之却突然伏在了墙头,喊道:“徐长生快看快看,那个仙人又来了,说不定你那个大娘又要被打了,哈哈。”
说完便跳了下去,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去看好戏了。
徐长生一急,放下书,但依旧拿了弹弓,只要那个仙人敢动手,自己的石子肯定不会放过他。反正谈笑已经下了法旨,修真者们灵力尽失,他们现在最多也就比自己力气大了些,反应快了些,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再将是天堑!
徐长生冲出家门,果然看见一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站在贺大娘门口,叫她把那把镰刀拿出来。
贺大娘自是不肯,反正昨天已经被打了一巴掌了,大不了今天再挨一下,挨一下又不会死人,那么好的东西肯定是要留给小长生的。
郑琏宁一听,果真又扬起右手。
徐长生站在自家家门口,提起弹弓,一发石子射了出去。
正中郑琏宁的右手。
郑琏宁一阵抽痛,忍不住缩回了右手,转身看着徐长生。本以为会是哪个仙门嫡传对自己动手,没想到却是一个泥腿子。
这下连高材和郭迎顺都震惊了,难道这就是不知者无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别人不知道这年轻男子是谁,他们却是知道,这可是灵虚山的嫡传,上过祖师堂的人。
至于灵虚山是什么?
那可是云昕大陆的顶级仙门,有着飞升仙人的地方,门内强者不计其数,随便派出个归真境的真君就能把郭家来来回回灭个好几遍的地方。
所以灵虚山的嫡传,几乎可以视作半个渡劫仙人了,毕竟归真境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可现在这个生活在南风镇的一个泥腿子竟然动手打了他,虽说现在他们灵力尽失,但也不是谁都敢动手的。
郑琏宁也十分恼怒,来到这穹虚界之后,简直没有过一件顺心如意的事情。
被巫奎打伤和江绮云忽视便算了,毕竟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看中的宝物被赵瑝抢了也没办法,毕竟余烟柳说的也是实话。昨天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再一次发现一件法宝,没想到还碰见了个硬骨头。
现在连一个泥腿子都欺上门来了,莫非真是以为我郑琏宁是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烂泥不成。
想到这,心中不禁戾气横生,恨不得杀了眼前的那个泥腿子。
徐长生自然不知晓他已想了那么多,只是捏着一颗石子,只要对方再敢动手,管他是不是仙人,石子打在肉上,都是会疼的!
郑琏宁没再多说,脚下一蹬,便朝徐长生冲了过来,那速度,跟飞也差不了多少。
徐长生也是一惊,这就是仙人么?
仙凡果然两别,哪怕他们已经没有了灵力!
来不及用弹弓,徐长生扭头便跑,钻进了旁边的小巷。
哪怕徐长生再快,但和修真者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没跑多远便被郑琏宁追上,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徐长生的脊背上。
徐长生往前一扑,顺势滚进了旁边的小巷,然后便没了声响。
郑琏宁也担心有诈,毕竟没了灵识,都和普通人差不多。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等郑琏宁刚露出了个头,徐长生便一发石子打了过去,既然已经得罪了,就不怕得罪死。
郑琏宁头一扭,石子擦着他的额头飞了过去,既然做好了准备,就很难被打中,怎么说修真体魄犹在!
徐长生一击未中,转身又跑,绝不留在这挨打。
郑琏宁戾气更甚,但碍于此地四通八达的小巷,跑起来也不便,一时也难以追上。
徐长生也是明白此理,于是特意带着郑琏宁往小巷最密集的镇西跑去。郑琏宁本就体魄较强,加上徐长生脚程也不差,而且对小镇的条条巷巷比较熟悉,两人很快便到了镇西。
一到这,郑琏宁便发现了此地的不对,每条小巷都是四通八达,而且极窄,很多地方都只能让一个人经过。也明知道徐长生是故意带他前来。
但当徐长生的石子再一次从他耳边擦过的时候,还是追了上去。这时候,哪管什么兵不厌诈。
徐长生也没心思再与他纠缠,带他绕到镇西最中间那条小巷,再胡乱地穿过几个巷口,便把他甩开了。
出去之后,已是离福禄街不远。
徐长生估摸着等那仙人出去,肯定还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而且看他那性子,就是今晚的可能性比较大。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而且真要动了手,还需要一个人一起背锅才行,看着不远处的福禄街,徐长生走了过去……
……
谈笑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梁米,啧啧称奇,“看不出来你这小乞丐还有点意思,也对,要是没意思我怎么可能收你为弟子呢。”
说完便一招手把梁米收了起来,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弟子对不对,要不是为了重新帮他捏捏骨,以后修炼好顺畅一点,他也没心思把梁米扔个好几次。
收起之后,谈笑便重新坐下看着小镇,忽然好像看见什么,直呼过瘾,但又好像少了点什么,心念一动,旁边便多了一壶竹叶青。
李推不在家中,李软也自由了许多,至少说话方面便没了那么多顾忌。
就像现在,李软低头看了看,暗自嘀咕了一声,“怎么好像又大了些,连脚尖都看不见了。”
另一边阎北辰看着苗禾坐在树干上晃荡着自己的大长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苗禾也不在乎,这样看他的人多了去了。
阎北辰问道:“苗姑娘,你来这穹虚界是干嘛呢?”
苗禾没搭理。
阎北辰继续问道:“是来寻宝的吗?不知道苗姑娘需要什么法宝,我家都有,你跟我说便好了。”
苗禾终于抬起头看着这个毫无半点涉世经验的年轻男子,觉得他有些时候都傻得…可爱?
“我想要宋唐手上的那把唐刀,你爹娘也能要得到吗?”
……
徐长生则把巫维虎约了出来,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巫维虎,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跟我干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