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轻轻挪步,随即在陆雪琪不解地目光下,走到了她的身边。
然后,淡然地望向了通天峰。
那里,仿佛还在发生着一场激烈的讨论!
似轻缓,似虚幻的嗓音,配上她没有被岁月侵扰的姿容,淡淡柔柔,不无感叹:“是啊!如此天赋,却也是他活下去的资本!”
在陆雪琪逐渐明了地目光下,又抛出了一句炸弹。
“何况,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见过一遍,便融汇贯通。”
惊语,瞬间让陆雪琪双眸瞪大,终于想明白了师傅隐藏中的讯息。
过了许久,陆雪琪才收回了视线。
“是啊!徒儿怎会没有想到。”
“雪琪,如果那个张小凡这次安然度过,那么你就先放下你二人之间的成见,与他一起下山历练吧!”
陆雪琪身子一顿,抿嘴数息才道:“徒儿会大局为重的。”
“嗯,今日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可以帮你稳固你的修为伤势。”
“是。”
深深夜中,冷冷月色。
狂风止,风云静,天地也悄无声息。
“与前情人叙完旧了?”
李洵心情还没有平复,一清亮地调侃之声就忽然而至。
“呃~我也没想到会碰见她们。”
平淡地回复:“和我不用这么愧疚,你应该好好想荒芜之地的那位!”
显然碧瑶之前表现的大气,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而且她知道就算被男子看穿也不会反感。
如今男子回来,聪敏如她也开始了自己少女独有的别扭,微微泛起了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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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天际之上
那一道灿烂的光芒,闪烁着三道奇异光环,冲天而起,直入云霄,穿过了云气。
之后,渐渐闪出三道身影。
分别是与陆雪琪分开的水月大师,和从大竹峰赶来的苏茹、田灵儿。
三人对视了一眼。
水月与自家师妹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水月走后,田灵儿神色带着几分迷茫,焦急地问道“娘?小凡不会有事吧!”
苏茹看在眼里,心中一疼。
抚摸了自家女儿的脸庞,温柔安慰:“别担心了,我已经叫来了你师伯,有你爹与师伯在,应该可以保护好他的。”
少女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随机又把目光转向了水月踏入之地。
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内。
道玄真人居中坐着,刚刚进入的水月欠了欠身,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至此,六脉首座赫然在座,然大殿之上再无他人。
众人皆默然不语,道玄真人低眉垂目,看着手中把玩着的一根黑色的烧火棍。
“田师弟,张小凡身体怎么样?”
道玄真人打破了沉默。
田不易沉默片刻,道:“已经在后屋躺下了!”
道玄点了点头,继续道:“你怎么看?”
眼光已经示意了手中之物。
“张小凡上山之始,并无此物,多半是这些年中机缘巧合,在哪里偶然得到这等宝物。”
苍松道人在一旁冷冷道:“此棍可与天琊相抗,已是神兵之属,但遍观天下,从未听说有这等宝物。”
田不易脸色一沉,冷然道:“神州浩土,何等广大,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世出的奇珍异宝,你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苍松道人脸上怒色一闪,还未发作,却听朝阳峰商正梁冷冰冰地道:“我们自然是井底之蛙,但这黑棍施法时妖气腾腾,明明便是一件邪物,倒不知道为何田师兄却看不出来?”
田不易哼了一声,道:“发些黑气便是妖气了么?有些红丝便是邪物了么?若如此,我回去把脸涂黑了,诸位是不是也把我当做魔教妖人给斩了?”
道玄真人眉头一皱,道:“田师弟,你不要这么说话,怎么好端端的说自己是魔教妖人!”
田不易冷哼一声,甩过头去,不再说话。
道玄真人叹了口气,把手中那烧火棍放到手边茶几上,道:“今日请诸位前来,便是商议一下,一来此次七脉会武之中,大竹峰弟子张小凡手中多了这一件古怪法宝,来历不明而威力绝大;二来嘛,那孩子最后那一招,也给了我们很大的震惊,作为师兄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三嘛当初我等商议派前四位弟子去空桑山万蝠古窟查探,另三位大家都没意见了,唯有这张小凡”
田不易越听越怒,徒弟还躺在那里,他们却已经商讨如何处置了。
当下沉着脸,刷地起身,大声道:“掌门师兄,你欲待如何?”
道玄真人没想到田不易竟有这么大的反应,吃了一惊,众人纷纷侧目。
坐他田不易身旁,一向与他关系还算不错的风回峰首座曾叔常拉了拉田不易的袖子,道:“不易,掌门师兄也没说什么,你先坐下。”
道玄真人脸色微沉,道:“田师弟,此间事的确有些古怪,我为一门之长,自会秉公处理,你放心好了。”
田不易脸上怒色依然,但看着道玄真人脸色以及身旁曾叔常劝了两句,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道玄真人缓缓道:“诸位,此棍刚才大家也都看过了,外表平平无气,内里却隐有煞气。但最紧要的是,以我等修行,都不能掌控此物,反而是那一个顶多只有玉清境第四层境界小弟子可以驱用,这是何理?”
众人包括田不易都是默然,他们都是一等一的修真高人,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没有人愿意说出口来。
最后还是道玄真人道:“以我看来,这黑棍多半便是‘血炼’之物。”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座各位首座还是微微变了脸色。
所谓血炼之物,便是以人本身精血化入炼造宝物之中,这等奇术,方法诡异艰险不说,法宝材质更是苛刻无比,万中无一,而且炼造过程凶险之极,一个不小心便为法宝凶煞血厉之气反噬,死状苦不堪言。
当然,若能成功,则此法宝必定是威力绝伦,而且更有一个好处,便是宝物与主人血气相连,除非有炼造人血脉,旁人皆不能用之,但也因为是以鲜血为引,往往便有了凶煞之气。
只是,如今竟在青云门一个少年弟子身上,出现了这等法宝。
道玄真人望向田不易,田不易脸色铁青,缓缓站起身来,道:“师兄,你说的或许有理,但我还是要说,张小凡不过十六,如何懂得这血炼之术?而且他自上山以来,四年中从未下山,来时更是身无长物,又去哪里找这举世难寻的法宝材质?”
苍松道人忽地冷冷道:“或许他是魔教中人处心积虑安插进我青云门下,也不足为奇!”
田不易大怒,道:“若他真有如此心机,又怎会在七脉会武大试中,在近千人眼皮底下驱用此物?再有,若他真是魔教奸细,嘿嘿,苍松师兄,你门下那个林惊羽怕也不干净吧!”
苍松道人似被刺到痛处,起身怒道:“你说什么,惊羽怎么能和你那笨徒弟相提并论?”
田不易脸色更黑,哼了一声,斜眼看去,道:“是啊,我那徒弟是笨,但还进了前四,又不小心还赢了苍松师兄门下那叫林惊羽的奇才。”
苍松大怒,却也无法反驳。
转瞬,又似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我看你那徒弟心思就是不纯,偷法术偷的天赋倒是前无古人。”
田不易豁然起身:“你什么意思直接划出道来,我大竹峰接着!”
“放肆!”
一声大响。
却是道玄真人一掌拍在手边茶几之上,满脸怒容,站了起来,“你们两个可是当我这个掌门的死了不成!”
道玄登上掌门宝座已近三百年,德高望重,平日里虽然和蔼,但这一下发怒,田不易与苍松道人都是吃惊非小,心中震荡,随即退了下去,低声道:“是,掌门师兄息怒。”
道玄真人看了看这些首座,脸上怒容过了半晌方才缓缓退去,沉吟了一下,道:“田师弟。”
田不易走出一步,道:“掌门师兄。”
道玄真人看着他,道:“无论如何,这黑棍来历古怪,若真是魔教之物,那张小凡与魔教有何牵连,我们便不能容他,你可知道?”
田不易微微低头,默然许久,才道:“是。”
道玄真人又道:“田师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滋事体大,我们不可不慎重行事。你且先去看看他清醒不?然后我们再作议和?”
田不易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忽然间重重顿了顿脚,点了点头,连话也不说一句,转身便走了出去。
大殿之上,曾叔常向道玄真人道:“掌门师兄,田不易师兄的大竹峰一脉难得出现一个人才,却出了这等事,他自然心里不甚痛快,你莫要放在心上。”
道玄真人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自然不会在意,田师弟为人我是知道的,也是信得过的。”
说到此处,他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对小竹峰水月大师道:“水月师妹,你门下那女弟子陆雪琪”
水月淡淡道:“多谢师兄关怀,雪琪身体已经大致恢复!大比之日断不会缺席”
道玄真人摇手道:“那就好,既然田师弟不在,我们还是要再考虑一件事。”
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身旁茶几之上,只见那根黑色而难看的烧火棍,正静静地躺在茶几上面。
“掌门师兄想说什么?”
“就是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看一遍就学会对方术法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