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将军，此去来回，可安好啊？”中年文官笑吟吟地问道。

    钱松盯着他腰间的“铜铃”看了半晌，深吸一口气，躬身道：“托陛下洪福，安然无恙。”

    中年文官闻言，目中精光一闪，抖了抖宽大的袍袖，抚掌大笑道：“善！朕没看错，你果真聪慧过人！”

    整个咸阳城，整个秦皇陵，都被始皇帝的“梦境”笼罩着：

    坐在咸阳宫御座上的人是嬴政；

    宫殿里的文武百官是嬴政；

    皇城中巡逻的侍卫是嬴政；

    咸阳城里熙熙攘攘的黎民百姓，也全都是嬴政！

    这个“大秦世界”里的一切“NPC”，都是嬴政的意识所化，包括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黑袍文官。

    除了钱松这个“右将军”，以及被困的死亡女神投影，这里其实只有嬴政一个“人”。

    “此界无有仙神地祇、精怪魔妖，朕甚是寂寥啊。”嬴政并未变回帝王之相，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钱松，目光灼灼地问道：“汝来之地，可闻朕名？”

    钱松恭敬地答道：“千古一帝，世所景仰，秦时明月，朗照千年。”

    “哈哈哈哈！”嬴政又畅快地大笑起来，声震云霄。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并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逗留，始皇帝陛下热情地拉着钱松的手说话，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残暴；

    钱松这个植物系妖怪，也不像传说中那般“善力而不善智”。

    嬴政注意到钱松总是往他腰间的“铜铃”瞥眼，于是很耐心地为他讲述了前因后果：

    这只“铜铃”和钱松一样，并非此界之物，具体来历，嬴政并没有说，只说这小小的“铜铃”能够将人的灵魂、意识直接震出体外。

    震出体外的灵魂，会被这只铜铃收走。

    钱松第一次被墨菲斯托传送进入皇陵的瞬间，触发了铜铃的防御机制，铜铃响了。

    钱松的意识被弹出了体外，但因为他这具分身里只有意识，没有灵魂，所以铜铃没能收到他的魂魄。

    之后，钱松不服气，又将意识转移了进来，嬴政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通过秘法看出了钱松的妖族身份；与此同时，困顿于此的死亡女神也注意到了钱松。

    为了保护钱松，嬴政再次摇响了铜铃，想让钱松知难而退，不要再进来了，这里真的很危险。

    谁料钱松头铁，居然还不放弃，继续对自己的分身投放了意识。

    不仅如此，他居然自己想了个奇妙的招数（飞头术），免疫了铜铃的钟声。

    这下，终于被死亡女神逮到机会了。

    就在钱松被送到咸阳城门口的时候，刚下囚车，就被死亡女神拖入了一个迷梦，一个通过帝陵的力量营造而成的超级美梦。

    死亡女神从一开始就打算获得钱松的效忠，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抓出钱松的灵魂了，一个人的灵魂一旦被死亡女神抓住，那她想让他干啥都行，没有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说，嬴政的灵魂肯定不在死亡女神哪儿。

    话说回来，钱松也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怎么办？

    好办，再造一个不就好了？

    是的，死亡女神除了赐予别人死亡之外，还能创造灵魂。

    可是，此时此地的死亡女神只是个虚弱的投影，她现在没有本事像以前那样，吹口气儿就塑造一个灵魂出来。

    于是，钱松被安排坠入了那个“超级美梦”中，在那里几乎经历了半辈子，这就是另辟蹊径的办法了——利用帝陵的地利，结合始皇的梦境框架，再加上死亡女神投影残存的力量，给钱松的意识体填充出一个“灵魂”来。

    用人生经历来塑造灵魂，虽是权宜之计，但也的确是个比较省力的法门。

    但是，这个“塑造灵魂”的过程，被死亡女神自己打断了，还主动唤醒了钱松的意识。

    她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忽然良心发现，而是被逼的——她没料到钱松的潜意识空间里，有一个恐怖的投影，用钱松能听得懂的解释来说，那是【天道】的投影！

    【死亡】当然也是漫威宇宙的几大创世神之一，逼格极高，可是和森罗万象的【天道】比起来，就不在一个层次了——真要论起来，“死亡”其实只是【天道】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就像一篇乐章的“休止符”一样。

    死亡女神明显能够感觉到，他们几个创世神的本体，就是被钱松意识里的“天道投影”屏蔽掉的。

    和那道恐怖的投影相比，生命法庭就是个玩笑，AAO也不过尔尔。

    所以她及时停手了，她虽然也是投影，但她并不想被抹杀掉。

    于是，就有了刚才唤醒钱松主动求和，然后寻求“契约合作”的一幕。

    …………

    话说到这一步，已经算真相大白了，但钱松还有一事不明。

    “陛下，死亡女神告诉我，您如今的状态以及皇陵的运转，全都是依靠她的力量。”钱松问道：“那她为什么无法离开皇陵呢？”

    “朕刚才问过你，在你的故乡有没有听闻过朕的名号，你说有；而在这个世界，朕也是始皇帝。”嬴政不答反问道：“那在你的故乡，有没有死亡女神呢？有没有你在此界见过的诸多奇人异士呢？”

    钱松摇了摇头，在前世的家乡，绿巨人啊雷神啊天神组啊什么的，都只是漫威作品里的虚构人物而已，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诸天万界，遑论何方皆有朕，朕即始皇！而此界神明仅在此界存在，虽自命不凡，号称‘多元宇宙创世神’，然诸天之数，无穷无尽，敢称‘多元’者数不胜数，凡此种种，皆是坐进观天之辈，不过尔尔。”

    嬴政说了一段大气磅礴的话，听得钱松目瞪口呆：

    始皇帝陛下的意思很简单：朕比你们更“多元”！论所谓的“平行宇宙”的底蕴，他早已超越了“漫威多元宇宙”的范畴——诸天万界，无处不有。

    其实说了这么多，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钱松的问题，没有说出他限制或者捆绑住死亡女神投影的具体手段，是否动用了什么“法宝”之类的。

    钱松也没有不识趣地继续追问下去，求知欲旺盛、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好事，但也要用对地方，用对时机，用对对象——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