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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危机

    鲤城并非四四方方,而是一条鱼形。狭长的街区使得东西两端很远,有时步行都要一天的时间才能走到。

    因而形成了东西发展的差异,西区经商贸易多些,而东区则是官军府衙多些。

    五个军营其中四个都驻扎在东区附近,时不时会有数人小队来往巡逻。

    鱼眼所在便是城主府,然后从城主府辐射四周,便是一个个大小官员的宅邸。

    百姓戏称这一片区域为中枢小朝廷。概因鲤城所有大小职能的官员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幕僚和食客。

    在这里,城主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可以任免官员和指挥军事。

    新来的城主乃是从朝陵下派的官员,名叫李司牧,似乎是匆忙上任,家眷只带了一部分,剩下的都留在朝陵旧府。

    上任伊始,遇到诸多阻碍,为了践行使命,他幕得三十六位侠客,每一个都是江湖绿林老手,为他除恶灭霸,让一些地头蛇开始忌惮起来。

    政令下达顺畅了许多,很快官员们认清了局势,开始向新城主李司牧靠拢。

    但仍然有负隅顽抗的老派,这些官员家族都根深蒂固,利益盘根错节,他们并不想重新洗牌,让维持几百上千年的骄傲蒙上地面的尘埃。

    封府便是其中之一。

    鲤城封氏一脉乃是朝陵王都封氏家族的分支,这一代鲤城封氏族长便是封希瑶的父亲封于江。

    封于江几近天命之年连得两女,长女封希瑶,次女封希娥,皆有美貌与才情,稍微全了他的遗憾。

    至于官职,乃是一名狱吏,掌管东区三处大牢之一,那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尽管封于江谈吐做事风雅知礼,但碍于官职,其他官员都会敬畏他三分。

    加之做事不留情面,且府上豢养了一批死士,便更没有人敢轻易触霉头。

    半年前,封于江突发疾病,从此卧床不起,封氏一脉族人为他奔走寻医,可直到如今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而城主借机不断施压,官职就要不保,一旦没了官职,会牵动整个族群三四百号族人的利益。

    所以,即便病情加重,族人仍不放弃。

    ……

    天色已晚。

    马车在一个巷口停下,苍无名三人走下车。

    “委屈公子了,前门已经关闭一月有余,日常活动都是从后门出入。”

    三人来到一处小门前,两个淡黄色灯笼挂在头顶两端,光晕照亮下方丈余地方。

    “无妨,无妨。方便行事即可。”

    苍无名客气地回了一声,跟在封希瑶身后规规矩矩。

    封希瑶颔首轻点表示歉意,婢女小兰扣门,随后有仆人迎接。

    三人便入了府中。

    花圃香飘四溢,从中趟过,顿觉神清气爽。

    绕过雅致的花园,进入了内宅的别院。

    苍无名被暂时安排在此处歇息,封希瑶则去了父亲封于江的庭落,说是先看看那边的情况,若是有变,便过来通知与他。

    仆人送上一些饭菜,苍无名匆匆吃了几口,便将其打发了去。

    ……

    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调制的鲜血,腥味被特有的调料遮住,甚至还有些甜腻。

    “此处阴气竟然如此之重。”

    苍无名皱着眉看着正在燃烧的熏香自言自语道。

    花香是为了遮住阴气散发的异味,熏香也是为了掩盖。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封府并非只是封于江生病这么简单。

    要不是自己并非凡人,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此行比料想的还要诡异。

    当初刺杀他的人会是封希瑶指派的吗?为何要杀他?

    又为何引他入府?

    苍无名来回走了几步,这时婢女小兰来了。

    “小姐说,公子可暂时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会亲自引公子为老爷诊治的。”

    小兰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看苍无名时透着厌恶。

    苍无名应下,看着小兰离去的背影,不禁去想,小兰为何看他如此表情,是何时得罪她了?

    ……

    ……

    天际一道光华擦亮夜空,几息过后,消失不见。

    偶有看到这一幕的也只是惊奇而已,可能是星辰陨落擦出的异火吧,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

    谁也没注意到的是,两道人影凭空显现,从窄巷汇入人流。

    乃是一男一女。男的十五六岁,白袍瘦小,一副书生模样。女的十七八岁,长得秀丽,眼神透着孤傲,束腰紫黑色锦衣凸显出她玲珑的身材。

    “刘师姐,我们今夜便要刺杀那城主吗?”

    书生少年随口问道。

    “此人自然在刺杀之列,但师尊交代,刺杀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暴露你我修仙者身份,凡是见识过的,无论是谁,皆不留活口。今夜先找到梭罗国安插在此处的暗探,知晓一些具体细节之后再便宜行事。”女子淡然说道。

    “一切都听师姐的。”

    “林府在这个方向,我们走。”少年口中的刘师姐指了一个方向,便快步走去。

    少年无奈,紧追其后。

    ……

    二人转过热闹的夜市,进入肃穆的东区官衙府邸区域。

    过了一会儿,刘师姐突然停下脚步。

    身后的少年不解,问道:“师姐,怎么了?”

    “原本以为此行会枯燥乏味,没想到还能碰上这种事,有趣,有趣。”

    刘师姐扭着头看着一个宅门。

    少年顺着看去,小小门匾上写着“封府”两个大字。

    ……

    ……

    夜深人静,苍无名却全无睡意,坐在床上,灵识放开。

    别院四周凡是隐秘的所在都暗藏着一个人,粗略数来,足有二十人之多。每一个人手上拿着各色兵器,跃跃欲试。

    自己被包围了,而且看样子是不想让他活着离开。

    再远的地方,婢女小兰手上握着一支长弓,站在一处阁楼高处,随时准备拉弓。

    封希瑶眼中有些复杂,站在小兰身侧,俯视暗沉的夜景。

    “可惜,父亲修炼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急需一个补品。若是稍微延长一些时日,说不定我们还能从他口中问出修仙者的行踪。修仙总归是正途。”

    “小姐,此时可不是迁延不决的时候。当初老爷重病垂危,小姐也是病急乱投医,才误打误撞找到了医治的方法,虽阴损了些,但也实属无奈。眼下只要过了今晚,老爷便可重见天日了。我们封氏支脉也该崛起了。”

    “嗯。”封希瑶闭口不再言语。

    ……

    封府中心一处亭台的下方有一个很深的地洞,延伸到极远的地方。

    昏暗油火照亮漆黑的路。

    最深处,是一个十丈见方的密室,一个木制的棺材横陈在中央,浸泡在血池中。

    棺材里躺着一个白发老者,身材还算健硕,面色潮红,不时有血液透过皮肤渗到骨肉里。

    胸口在有规律的起伏着。

    某一瞬,老者猛地睁开了眼睛,面容变得狰狞,毫不受力的坐直了身子,双手举过头顶,细长的指甲缓缓刺入脑骨,以古怪的姿势继续吞噬血液。

    血池中的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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