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建中八年,都城长安,周府。
一阵清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一个胖丫鬟冲出房间报喜:“阿郎,大娘子生啦!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门前正焦急等待,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急忙冲入房中,看了眼稳婆怀抱中的婴儿,转而快步走到刚生产完的年轻貌美妇人床边,紧紧抓住妇人的手,激动道:
“娘子,你辛苦了。”
因为自己的郎君不急着抱孩子而是来照看自己,妇人感动得热泪盈眶道:
“周郎,给孩子取个名吧。”
青年男子托着下巴想了想道:
“我周富贵的儿子,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就叫周达吧。”
妇人瞬间满脸黑线,心说: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个肚里没半滴墨水的人。
周富贵紧接着问道:
“娘子不喜这个名字?”
妇人尴尬一笑道:“周郎取的名,妾怎会不喜,周达好,妾再给达儿取个字,就叫曙善吧,周郎看如何?”
“好!娘子真有才!”
长安城小商贾周富贵,二十七八岁年纪才与正室大娘子何氏有了个儿子,也算是老来得子了。
儿子取名周达,字曙善。
夫妻二人对周达万分宠溺,何氏更是亲自照顾周达的饮食起居。
只是这周达今年都快五岁了,平日里不哭不闹,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在母亲的书房椅子上盘腿打坐,闭目养神。
周府里的下人们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这周家大郎该不会是个痴儿吧?
下人们的私下议论被周富贵的妾侍殷小娘子知晓后,狠狠地抽了那些个多嘴的下人几鞭子。
殷小娘子明里让自己六岁的亲生女儿周芒时常去找周达玩,暗里时常旁敲侧击周富贵与她生个聪明儿子。
这天晚上,殷小娘子终于忍不住悄悄问周芒:“乖女儿,你平时都跟大郎一起玩,跟小娘偷偷说实话,别告诉外人,你阿弟,大郎是不是个,傻子?”
周芒小脑袋一歪:“小娘,您才傻,阿弟聪明着呢。”
“诶!你这个小妮子,怎么说话呢,敢说你亲娘傻,看我不打你!”
殷小娘子作势要打周芒,周芒躲到一边,对殷小娘子扮了个鬼脸:
“略略略~,小娘,阿弟真的很聪明,他还教了我法术,我做给你看。”
周芒说完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茶杯中倒满茶水直至溢出,再去书架上拿来一本书,撕了扉页。
殷小娘子气得拿起了小鞭子指着周芒骂道:
“你给我过来,敢骗我说做法术,做法术你撕书作甚,我看你是不想读书,皮痒了!”
殷小娘子绕着桌子追了周芒几圈,就是打不到,累得气喘呼呼,娇媚的脸上泛起红晕,甚是醉人。
“小娘,我要做法了哦,看着。”
周芒趁殷小娘子在喘气,把手中扉页对折撕下一半,往刚刚倒满水的茶杯上轻轻盖去,左手压在扉页上,右手拿着茶杯小心翼翼地将之翻转,杯口朝下,再慢慢松开左手。
“哎呀,哎呀呀呀!”
殷小娘子瞪大美目看着周芒手中翻转却没漏水的茶杯,惊讶道:
“我滴个亲娘咧,你是怎么做到的?大郎真会法术?”
“嘿嘿!”周芒笑着指向手中水杯道,“骗你的,阿弟说了这是科学,不是法术,因为有气压,所以茶杯里的水不会倒出来。”
“气压?是什么东西?科学又是什么东西?”殷小娘子问道。
“不知道,呵呵呵。”周芒说着将手中杯子放下,爬上桌子,左手另外拿了一个空杯子,右手拿了茶壶,高高举起,对殷小娘子说道:
“阿弟还教了我一个法术,小娘您猜,我要是同时放手,茶壶先落地还是茶杯先落地?”
殷小娘子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茶壶,茶壶里面还有茶水,比茶杯重。”
“错!”周芒大喊一声,“科学赐我力量,让两个物体同时落地吧!”
周芒两只小手同时一松,乓的一声,茶壶茶杯同时落地摔碎,茶水流了一地。
殷小娘子先是一阵呆若木鸡,满脸的难以置信,忽而又想起什么,上前抱住周芒将她反身按在桌上,手中的小鞭子就往周芒的屁股上抽去,边打边骂道:
“敢把老娘最珍贵的紫砂壶摔碎了,看我不打死你!”
殷小娘子房间里传来小周芒凄惨的嚎哭声......
周家大娘子何氏并不在意别人对她亲儿子的私下议论,只因她多次看到小周达在没人时偷偷翻书架上的书来看,还看得似懂非懂的样子。
翌日,吃过早饭,周达像往常一样去到母亲书房的大椅子上打坐养神,何氏在大厅拉住要出门做生意的周富贵,与他商量着明儿起让周达跟周芒一起去私塾读书。
书房内,两道身影从地下浮起,一个是身着土黄色官服,披着红色大氅,浓眉大眼国字脸的高大汉子;一个是身着黑色捕快服,腰别镰刀,手缠玄色链条,面目友善,身形瘦小的年轻人。
年轻人指着椅子上打坐的周达对高大汉子说道:
“陆阎君,就是这小子。”
陆阎君深吸口气,身躯有些颤栗,双手在身子胡乱翻了下,掏出一根暗红色毛笔,举着毛笔做出要打周达的姿态,骂道:
“他娘的,这小子害得俺被罚了千年香火俸禄,俺要杀了他带回地府重来一次,你别拦着俺!”
年轻人听了赶紧抓住陆阎君的手道:
“阎君,使不得啊,您要是出手杀了他,估计得罚一万年俸禄,说不定还会丢了官职。”
很奇怪的是,周达并没听到两个人的声音,睁开眼睛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看不到自己面前有人。
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老陆,本子我拿来了,你是不是又拿了我的笔?”
陆阎君一个激灵,匆匆把手中的笔别在身后腰带上,对刚刚从地里浮起的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老者说道:
“没!老陈,俺可没偷你的笔拿去烤鸡翅涮酱汁用。”
老者挠挠头,嘀咕道:“这下完了,又丢一支,回头又得拿百年香火俸禄去换支新的。”
老者翻开手中的书,指着书中一页说道:
“老陆你看,薄上只有这寥寥几笔记录:周达,籍贯唐国长安,自出生起就开始修行。”
“没了?”
“没了。”
“唉!”陆阎君重重叹口气,“混账小子,在凡俗尘世间修行,这稀薄的灵力就算修行到死也不会成仙,走吧走吧,等他死后要是再到俺那层投胎转世,看俺不把他锤成个痴呆儿!”
话落,三道身影同时沉入地下,隐约还传来一段对话:
“老陆,你真的没拿我的笔?”
“真没拿,俺骗你作甚,咦?真没了......”
咕噜咕噜,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的周达身形忽然僵住,转而跳下椅子又蹦又跳,蹦跶了会就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
“卧槽,卧槽槽槽!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难怪我这脑子里子打出生记事起就冒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牛顿,什么气压,什么二元一次,什么开团,什么落地成盒什么的,我是蓝星某大国一个大二美术生。
穿越了,卧槽!卧槽槽槽!”
周达又坐回椅子上,扶着小脑袋,喃喃道:
“我是怎么死来的,哦,对了,那天校花沫子学姐约我去漫展,让我cos 王者农药里的孙尚香,还要戴那个很沉的假凶,单身快二十年的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嗯~,我发现自己打扮成孙尚香后,比学校里所有女同学都还美,难怪对喜欢的女孩子表白时总是被拒绝,她们是嫉妒我倾国的容颜,一定是这样的!
那天漫展结束后,憋了一天的我去上洗手间,在洗手间门口正考虑着是上女厕呢还是上女厕呢,竟被一个小流氓非礼了,然后我跟小流氓打架来的,那小流氓也真傻比,怎么打得过身高快一米八的我。
把小流氓打倒后才发现小流氓手里有刀,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捅了两刀,后来眼前一黑,就穿越到这里了,应该是这样的......”
周达觉得记忆中还少了什么东西,应该是少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因为周达脑子里有一篇他自己称之为《儿童版修行入门》的口诀,穿越后打记事起就按照那篇口诀修行,且能感受到体内有少许灵力流动,问题是,那口诀哪来的呢?
周达怎么想都找不回那段缺失的记忆,且越想脑壳越疼,干脆就放弃了。
“咦?地上怎有支毛笔?”
周达跳下椅子,过去捡起了那只暗红色的毛笔,用拇指在笔尖摸了摸,指尖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且没沾上墨水,只有些油脂。
“有点像清凉油,正好脑壳疼,可以用这只笔揉揉。”
周达说着用笔尖往自己的太阳穴点去,那段尘封的记忆神奇的在脑海中渐渐变得清晰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