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着皇上,别的你先别急着说,先请罪就对了。”郑夫人首先交代这第一条。
“哎,好,我明白,这是态度问题对吧?”
“没错!”郑夫人给了郑将军一个孺子可教的小眼神,这别管咋滴,这认错就该有个认错的态度,别管你暗戳戳的是个啥打算,这谁都不是傻的,最开始你起码得让人看到你请罪认错的诚意不是。
“行,记住了,见了皇上时,我啥也不管,先把错给认了!”郑将军用力地一点头。
“什么叫啥也别管,你个榆林脑袋,你这要是啥都不做,你眼眶子上的这一拳头,还有我让你别换衣衫,故意弄皱的这一身衣衫不是白瞎了吗?!”
“可是你不是说了,让我先别急着,要先请罪嘛”郑将军一脸小委屈。
“是,我是叫你先别说其他的,叫你先请罪,可是我没叫你犯傻,除了请罪以外,就啥也不做了。”直接一个鄙视的小眼神丢过去,“真是个脑子不会转弯儿的,你嘴上不能说,但你就不能用行动做吗?!”
“出身入死几十年,这好歹的,老爷你也称得上是皇上身边干将吧?你想想,如果你明儿个,整得一身乱糟的打扮,揣着那憔悴的小表情,现带着你脸上那个青黑青黑的睛眶儿,对了,说到那眼眶儿,回头老爷你记得别涂药哈,就让它这么黑闪黑闪的,瞅着越严重越好!你想,如果你那形象让皇上见着了,皇人能装作视而不见,不过问吗?”
郑大人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对嘛,这好歹的,老爷也为皇上效命多年,就是没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哪怕是装样子,瞅着你那模样,皇上也总得过问两句,安慰一二吧?只要皇上金口一开,问你是怎么回事,你可不就自然而然地就有机会跟皇上卖惨了吗?”
说到这里,郑夫人清了清嗓子,拿着帕子动作略显粗鲁地揉了一下眼角,瞬间两眼角就开始泛红,轻轻掖了掖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眼睛,郑夫人轻启红唇一字一泪般地开了口……
“皇上,臣是来向皇上负荆请罪来的,臣有罪……,呐,老爷就这么着,除了这些话,就啥都别说先,说多就会错多的,说话之前,你就给我朝皇上磕头,认真点磕,记得头磕下去,将脸抬起来的时候,一定要不要忘了将你那形象给展示出来……,哪,就这样,这直起来的时候脸记得,就摆这角度,你看起来最苍老最憔悴了,嗯,还能顺便将你额上这个伤给露出来,简直最完美不过”
这一边说着郑夫人一边将郑将军的脸摆到一个她认为最合适的位置角度,满意地点点头,要知道郑将军额上这旧伤还是当年帮皇上挡箭时给留下的,有这伤的旧情份,再加上经过她精心设计的形象,别说是今儿个这可轻可重的事,就算是更严重的,只要不是牵涉到卖国谋逆,郑夫人都有把握让自个丈夫全身而退。
当然了,这个“全身而退”不包含破点财,被降个半级一级啥的,你总得给皇上留点出气的余地不是?左右他们郑家又不缺这两小钱,降级是严重了点,可是到了他家这位置,为着长远考虑,往后退这一小步却也绝对不全是坏事。即使他们可能因此日子一时之间会艰难着点,可也总比位极人臣,将来赏无可赏来得强。
“成了,记下来了吗?就拿着这角度对着皇上就好”
“记下了……”郑将军语气有些蔫蔫的,这出行入死一辈子,用的都是拳脚刀剑来发言主,这临到快老了,却要靠这个手段来做事……
“我知道老爷不耐这些个东西,可是……,权当是为了咱们这一家老小,为了晟儿吧”一看郑将军这模样,郑夫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伸出小手,牵位郑将军那满是扎人老茧的大掌,柔声安抚道。
这领军在外时,有领军在外时的做法,这人在都城,同样要守官场都城里的明律暗规,到了自家丈夫年纪这地位,除非是大战事,不然的话皇上应当是不会再派丈夫领兵了,打后,自家丈夫定是常驻于都城,因此,有些观念她必须得帮自个丈夫转回来,正好,乘着这回这机会帮自个丈夫起个头,就从这次的事开始吧。
“为了咱们一家子……,为了晟儿……”郑将军的声音仿若呓语,旋而转为坚定,“好!就像我之前说的,夫人只管说该如何做,我全照做就是!”
既然是磕头请罪,那磕一个跟多磕几个有什么区别?这头都磕了,耍点子小手段,亮亮伤口博个同情什么的,那就更不是个事了,果然啊,只要过了心头那道坎,人就会发现其实自己心底的底线真的可以远比自己预计的要低得多。
“好”明白郑将军这是想明白了,郑夫人这回算是彻底放下了心,能想明白就好,只有想明白了这个,才在朝堂上活得更好,“等皇上开口相询了,老爷就说,这眼睛是妾身打的,晟儿是妾身的心头肉,是我最疼爱的老儿子与老儿媳留下的最后这么一滴骨血,是妾身的心头宝,晟儿差点被弄丢,妾身一时气氛,这出手就重了点……”
嘴角抽抽,郑将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何止是重了点,这打人不打脸,这满都城里谁家夫人像自家夫人这么悍,照着他脸就来,而且还在自个脸上留下这么“亮眼”的纪念品
“行了,这被人笑话两句又算得了什么,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老爷你这脸上,总好过将注意力在别的方面上,比如,放到老爷你无召令,私封都城通向各处的道路来得强!几句嘲笑换一个严重起来能掉脑袋的罪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