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四通八达的宽敞街道,他就是信步闲逛,漫无目的走着、看着,或许是向城南方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敞亮,是条穿城而过的大河,河面甚是宽光,岸旁垂柳成行,不时有画舫飘过,传来若有若无的丝竹声,随着烟雨清风入耳,让人心境恬淡,神游物外。
很显然,这里是城南的游乐场所,前面似乎是个小码头,外围靠着十余辆装饰精美的马车,那些车夫躲在旁边的草棚子里,嘻嘻哈哈说笑,等待着画舫靠岸生意上门。
这个,颇有烟火气息,为了生存苦挨!
就在他穿过这群车夫的时候,却听到了有趣的言论,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看那酸书生,没钱还来找姐,迟早要被赶走的货。”
“嘿嘿,这年头小白脸不当饭吃,跟了爷还有吃饱穿暖,他们也就是穷的掉渣。”
“你这家伙,还敢说这种话,就你那浑家带着几个孩子,还不把你给活剐了?”
“这不就是说说嘛!小四生的白净,又没有浑家,客官们都喜欢上他的车子,肯定能行。”
“切,人家要存钱娶良家女。”
“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良家女。”
“是啊!就算画舫上的那些小娘子,宁愿倒贴这些小白脸,也不愿意跟我们。。。。”
“这叫哪门子是啊!小白脸能当饭吃?”
“你可别说,搞不好就金榜题名,那刻就是诰命妇人。”
“来这里流连的小白脸,能有几个有出息的。”
“看,又来了个小白脸。。。。”
五十岁的大道紫丹修士,让王邵与十八无异,体内杂质极少,又让肌肤温白如玉,几乎与仙道高阶修士无异,在这帮粗鄙车夫的眼里,自然被列为了小白脸行列。
但是,没有理会这些粗人,对于他而言,这群人是他不愿随意屠戮的生灵,却也不是能看入眼的蝼蚁,没必要浪费时间,刚才听到他们的说话,完全就是闲的呱噪,当下绕过他们沿着河岸往前走去。
沿着小码头停摆着十几艘画舫,皆描兽绣禽,美轮美奂,可惜放在他的眼里,皆为凡俗之物,扫眼而过,不过半分停留。
就在此刻,河面上突然传来了吵闹声,王邵倒是抬眼看去,却见两个彪形大汉,正骂骂咧咧地推搡着个书生,将他赶下画舫来。
书生,也就是二十上下,容貌颇为清秀,身子孱弱不堪,符合车夫嘴里的小白脸模样,面对两个神情凶恶的汉子,的确是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差点从舢板落到河里。
也就是几个推让,书生就被摔倒了岸边码头,全身溅满了水渍,模样是相当的狼狈,他全然不顾细雨绵绵,爬起来又想要冲上去,却哪里十两个壮汉的对手,几次被推倒在地,只能无奈地跪在地上,面对画舫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大男人,哪怕你是小白脸,就这样痛哭流泪,这个景象似乎也有点扎眼。
“小小,你就让我进去,就看你一眼,就是死去也甘心,小小,让我看看你,就看一眼。几位大哥,求求你们,让我看看小小,就看一眼,小生求求你们。”
“呵呵,没有钱,小小姑娘岂会见你这穷酸,你还是死了这份心。”
“不错,想上去也容易,拿出银子来,兄弟们高接远迎,没钱趁早给我滚蛋。”
“滚开,快上客人了,不要耽误我们买卖。”
“再不走,打断你的狗腿。”
“求求二位大哥,让小生去看小小一眼,就一眼,小生感激涕零。”
“滚蛋,你那感激值钱吗?”
“就是,给老子钱,立马让你进去,没钱就给老子滚蛋。”
“求求二位。。。。”
“别跟他磨磨唧唧的,再不走,就给我揍出去。”
那些车夫在看热闹,笑呵呵热地充满讽刺,都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任那书生哭喊。
此刻,王邵看着相当的无语,这就是人世间的情,廉价的情?非要这么执着嘛!
就看一眼,难道真的就一眼?看了后会不会得寸进尺,要求第二眼又该如何?
不对,他决定看看,体味七情六欲,还有人心的贪婪,毕竟心无止境。
修炼界充满了尔虞我诈,却被修士无限拔高,如同那机缘争夺,道侣能够反目,兄弟为之互杀,不足论!
世俗却是原汁原味,名利美色层次相对较低,也相对较为原始,体味起来更容易代入。
不过,有些事还要搞清楚,转身几乎来到草棚边,向着某个蹲着的年轻车夫开口道:“小哥,这又怎么回事?”
或许是看王邵穿着并不普通,也许是拉闲呱无聊,年轻车夫笑道:“这位官人兴许不是本地人,不知晓怎么回事。”“嗯,在下身居偏远小城,初次来亳都,这却是为何?倒是颇为新奇。”王邵做出有颇有兴趣模样,口吻却很清淡。年轻车夫却听不出来,嘿嘿地笑道:“看来官人真是外乡人,这里可是亳都有名的销金窝,有钱人喝酒耍乐子的地方。哎,都是亳都最有姿色的小娘子,个个美若天仙,可是和别处的勾栏不同,这里的小娘子个个人知书达理,让那些有钱人趋之若鹜,就算是王公贵族也不在少数,只是来这里花费十倍勾栏,穷书生。。。。。嘿嘿。”
王邵点了点头,明白了,向那书生再看了眼,旋即摇了摇头,此人执着若在仙道,或许还能有大成就,只可惜双膝跪下,彻底去了自身的傲骨,就算天纵奇才也成就有限。
不过,放在俗世里,这份执着就让他有些兴趣,欲破之先知之,去请,他点燃了天意之火,可谓大成,想要进入斩情,路途尚切遥远,既然能够淡化七情六欲,却依旧历历在目,那就必须要去体验探究,这个。。。。可以看看。
“此人不知是谁,倒是时常能看到,也是个进京赶考的,谁知金榜没提名,却来到此处点了花魁!”年轻车夫似乎被勾起了兴趣,唾沫四溅地道:“这位小小姑娘,也不是俗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