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若是觉得那人有几分可疑,为何不抓起来押后处理,也好审问一番。”一直兢兢业业跟在后边不发一言的随从小声问道。
他其实也是官家的血脉,算得是官博的叔叔,他的母亲是官博祖父官翊的一名贱妾。本来他是没资格出生的。毕竟修真世家一向讲究血统纯正,从母系精心挑选,择取家世清白血脉优良的世家女子作为妻子,生下来的孩子资质一般也不会差。反则若是大老爷儿们管不住自己的嘴儿整出好几个资质感人的拉秧儿的,那就别怪别人笑话,养起来家宅不宁不说还费资源,大家族也不是慈善堂,没必要养这么多孩子的。
因而若是出身不好,资质还差得不行的孩子就连族谱的资格都没有,顶多养在外边等长大了给点钱就当散了。
不过阿随身份却有些不一样,他的母亲虽是官博的妾,却也是官博祖母的陪嫁侍女,她后来成了官翊的妾虽说是受主家所迫,但也被这位骄傲的大小姐视为背叛。由此她生下的孩子也不得承认,甚至被委派在官家做奴仆。
官博这位叔叔自生下来就活得战战兢兢的,吃尽了苦头,也从未活得像一个人。再加到了年纪测出来的资质着实差,他连最后一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就只能在官宅浑浑噩噩为人奴仆地过日子。
虽说做血缘的侄子的奴仆很是难堪,但幸好官博待他这位血缘的叔叔不错,尽管主仆有别,但两人倒是摸出一套自己的相处方式,不像主仆,不像叔侄,倒像是一起长大的友人。
前些年官博还没出事的时候向官翊给他这个叔叔讨要了个恩典,给去了其身的奴仆名头,日后也可正常生活。
不过对方当奴仆的日子太久了,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官博便暂时留他在身边,本想着要放他走得,没想到......却发生了那样地事情,他更不敢放他走了。现在的他依旧无余力去庇护一个人了,在他身边待着说不定还好些。
这些年对方也长进不少,由原先地卑微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人,到现在还敢跟官博讨论点私事,依旧是巨大的进步了。
方才他在后边看着就觉得古怪,这次他们被宗门委派来落日森林巡逻,沿路对那些逗留者不可谓不严格,怎生对这个小女娃倒是客客气气的? 还跟她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阿随跟官博的时间久了? 也算了解他的性子? 看看他的眉眼基本就知道他的想法。这个小女孩儿必定有什么让官博十分在意——
“倒也不是……也许真是是我多疑了。”官博喃喃道。
“……那她是有什么问题么?”随心知道对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他提出什么建设性问题,或者真要他说些什么。对方只是需要一个牵引,一个思考的引子。
“她啊……”
宁夏没有问题。可就是这个没有问题,他才觉得有问题,他的直觉一向都很准。
自弑神一战过去已经有数千万年了? 曾经那些恩怨情仇以及故事中的人? 也早已经化成灰烬。那些往事也都成了一纸历史记载在各大宗史? 供人评说。
落日森林这么个曾经无比尴尬的地方也逐渐人丁兴旺起来,开始有修真家族和小宗门在这儿繁荣发展起来,再不见过去的一点痕迹。
只是还有很多人没有忘记? 这个地方曾经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它与那滔天的过往又有着怎么样奇妙渊源。
因而位居层的那些宗门也一直没有对此地放松警惕,不懈监管。尤其在每次弑神秘境开启之时,更是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严格看守。
就是怕某些不安定因素趁着交界不安稳闯出来? 这在往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然? 也不乏一些知情者想借着混乱到那边去……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因为这有可能会破坏他们千万年来努力想要维持的稳定。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会是怎么样的稳定。
就像今天碰到的宁夏,看着倒没什么问题,一口官话,谈吐大方,也不见一点心虚。
虽说对方很小心没泄露她所处的宗门和家族,但看她佩几柄灵剑、身储物袋、发带、视品小物,俱是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修士。
筑基后期的修为,相对于当下的年轻一辈其实也不太显眼。各大宗门里头资质不错的,十几二十岁到筑基大圆满甚至于结婴的也不是没有。
但那也是相对于资源丰富宗门世家弟子来说,散修或平民能在这个年岁达到这种水平必定是不可能的。
还有最重要一点……
对方在听到他的名号后的惊讶和眼眸深处那一丝了然又不似做伪,对方知道他的。官博知道自己现在是“名声在外”,且也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恰是这个名声倒是替他做出了判断。
但好像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随心,那方才你可有感觉那女孩儿身有什么不对?”
“她身好像……有血腥味,很浓很浓。”随心似乎也有些疑惑不解:“但她身好像也没有明显的伤口,瞧着衣衫整洁,面色如常的样子,不像是受了重伤啊。”
对,就是这个。
官博垂眸。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那样浓郁的血气残留,过去了这么久竟还残留着如斯浓厚的灵气,可想而知当初到底是出了多少血。
这近乎是一个人致死的出血量。
她身残留了这么强烈的血气,想必当时受伤的人一定离得她很近,要不就是她本人。
可现在她孤身一人,看着也不像有牵挂她的事或人,那么之前受伤得人极有可能就是她自己——
先不论对方是怎么受的伤,跟这来落日森林有什么关系,他只要知道对方受了伤随后完好地治愈了就可以了。那个女孩儿,不是持有绝世丹药就是有人护持。
……
“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