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火堆旁断断续续传来地轻鼾声,陈凡睁开了双眼,俨然全无睡意。
陈凡扭头看了一眼疑似熟睡的明玉。
想起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假名,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虽然仅仅是将自己名字倒了过来,可是……
凡尘;凡尘俗念就是尘世间芸芸众生的七情六欲,我在这尘世之中妄谈超脱,这或许就是自己之前试炼失败的原因吧。忘不掉,放不下尘世。
陈凡摇了摇头,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死人,死人能做什么呢?就算真的放不下,那自己就有办法去将那放不下的拾起来吗?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去拾起来呢!
自从他们遭到伏击,以及之后被按上叛国的名头后,陈凡就隐隐感觉到在这些事情有一只黑手在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这一切都太过于顺利,就像策划了很久,就是为了针对他们。
陈凡曾经怀疑过当今太子,怀疑过当今圣上,可那也只是怀疑,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去告诉陈凡这件事就是他们做的。但他隐隐可以感觉到这个人就隐藏在沧澜内,而且对他们很熟悉。
在那个洞穴之中,陈凡学会了很多,最重要的就是他学会了将仇恨隐藏起来,学会了戴起面具活着,他知道现在的他并不是他,只是一个过着别人的皮囊的死人,是一个被看似被驯服的凶兽,但就不是曾经的自己,曾经的他已经埋葬在了那座山丘上,跟他的袍泽,跟老帅葬在了一起。
那一夜陈凡想了很多,想到了往事,想到了现在,或许是夜深了,也有可能是陈凡在这一天太过于劳累,他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夜很静,火柴爆裂的声音与陈凡的轻鼾声交织在一起。可是在他熟睡之后在他不远处的明玉突然坐起了身来,,明玉什么也没有做仅仅是慢慢挪动着身子不断地向着陈凡靠近。
当来到陈凡身边时,明玉深深地凝视着这张青葱的脸庞,眼角不由得挂上了泪痕,看着陈凡有些凌乱的发型,明玉伸出纤纤玉指小心翼翼的帮陈凡整理了一下发丝,而后就像一只小猫般十分乖巧的在陈凡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轻抬起陈凡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抬头看着那青葱的脸颊轻声喃喃道“呆子!”然后窝在陈凡的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反观陈凡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被明玉的动作吵到,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当初身在虎卫之时,休兵时有的是每宿都有做不完的军中差务,两军交阵之时有的是剑不离身,甲不脱挂,那个时候要时时刻刻防备着敌人的偷袭,更要随时准备行军布防,哪有像现在这般清闲。
熟睡中,陈凡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看到了自己睡在一副冰棺之中,而冰棺之外还有一个自己在看着自己。
梦中的陈凡很想开口去问那人是谁,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控制身体,无论怎么去驱动自己的意识也都无法摆脱梦境中的那副冰棺。而站在冰棺的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冰棺之内,虽然冰棺之外的他什么也没看到,但冰棺之内的陈凡却清晰地看到冰棺之外的陈凡竟然对着冰棺笑了,笑的那么凄凉,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一股凄凉也涌上陈凡的心态,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棺外的自己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一滴眼泪从棺中陈凡的眼中低落棺上。
随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整个梦境开始崩塌,陈凡就眼睁睁看着梦境支离破碎。
而在最后棺外的陈凡深深地盯着冰棺苦涩的笑了,而后开口道,:我赢了,但是都死了……仅有短短的几个字却让陈凡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什么都死了,为什么会死,他想知道,此刻的他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疯狂的撞击着坚硬的冰棺。鲜红的鲜血浸侵着坚硬的冰棺,而陈凡似乎没有感觉般继续用脑袋撞击着冰棺。
在梦境破碎的最后一刻,在陈凡的无休止的撞击下,冰棺碎了,陈凡挣脱了冰棺,大步向前,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刚刚棺外站立的陈凡,却发现那个陈凡在看到自己破除冰棺的那一刻竟然真的笑了,这次笑的不在那般凄凉而是多了些欣慰,就当陈凡马上就要触碰他时,他看到那个人对他笑着摇了摇头,化为了亿万片碎片散落在空中。
“不要。”
惊醒的陈凡猛然坐起,透过叶子几缕阳光照射下来,照在了惊醒的陈凡脸上,惊醒的陈凡大口大口地吮吸的周围的空气。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无旁人后,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刚准备起身便感觉自己的腿上一沉,陈凡顺势望去,去看了让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昨日在他不远处睡觉的明玉,不知何时竟然跑到自己的身边睡下,而且还趴着了自己腿上,看着自己裤子上的一大滩水渍,陈凡满头的黑丝,他很想问问推醒明玉她是水做的吗?!咋这么能流口水。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不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加上的就是那清脆响亮的耳贴了。
没有多久,似乎感觉到陈凡异动的明玉从睡眠中醒了过来,揉着朦胧的眼睛,似乎还有些没有睡醒一般,在陈凡的腿上又伸了一个懒腰,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明玉连忙抬起头来,与陈凡四目相对,而紧接着发现眼前的陈凡直勾勾盯着自己,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现状的明玉没有多想,一声清脆的响声如约而至。
片刻,在整理衣服的明玉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不远处转身自闭的陈凡道“凡尘大哥,你来这武陵郡是为了为了什么?”
陈凡听后想了想,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多说。而不远处的明玉见状也没有多问。
一声惊呼,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听到明玉的惊呼,陈凡立马起身向明玉飞奔而去,下一刻出现在明玉身前的陈凡陷入了无尽的自闭。
当他来到明玉面前时,只听见明玉捂着脸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头发好乱啊,这样怎么见人啊。好丑啊!”
听着明玉的自言自语,陈凡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补刀道“没事,再丑你自己又看不见,我有不嫌弃你,你就长这样了,看开点。”
突然陈凡感觉到一股杀气突然袭来,转瞬即逝,四下观望的陈凡发现并没有别人,想来应该是自己敏感了,可就当他转头看向明玉时发现明玉面色有些不善的看着自己。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明玉的肚子叫了,明玉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瘪了瘪嘴,委屈道“饿了,怎么办?”
突然想起来,自从那日将明玉就出来后,他们二人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若是自己的话这两天不吃饭都是小事,想当初自己被爷爷丢到深山里试炼,在满是野兽的深山中食物匮乏,没有充足的水源支撑,仅靠着一些野果,其他动物食后的残羹剩饭,以及自己收集到的那一点点的露水,硬是在山中活了七天。
不过随后想到明玉还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况且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让她去过野外生活的确有些不太显示,看着因为受饿有些委屈的明玉,陈凡摸了摸自己的包裹,一脸大义凛然道“走,我带你回武陵郡,咱们去吃饭,你请客。”
本来听到要回武陵郡之后有些开心的明玉在听到要让自己请客掏钱,瞬间变得有些不太乐意,嘴中嘟囔着“凭什么是我,人家姑娘家家哪有钱啊。”
听到明玉私语的陈凡,立马指着明玉,控诉道“你还问我为啥是你,你心里还没点数吗,啊!昨天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你还说你没钱,脸呢!”
听着陈凡的控诉,明玉脸都快被起变形了,随后想到什么的明玉里面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对着陈凡挥了挥手,示意陈凡过去。
看着刚刚脸色难堪,现在又变的一脸笑意的明玉,明玉总感觉有诈,但是他心中的那一缕尊严告诉他,怕啥,那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能把自己吃了。
然后一副警惕的走上前去,然后森林中响起了陈凡的惨叫。
只见陈凡的耳朵在明玉的手里竟被拧了半圈,疼痛让陈凡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堪,忍受不了耳朵出传来的钻心疼痛的陈凡向明玉求饶道歉,听到陈凡服软后,明玉又摆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松开了陈凡的耳朵。
见自己耳朵被松开,陈凡连忙向后跳转了几步,一脸警惕的看着明玉,以防其再次出手,而后轻轻揉捏着自己被拧红的耳朵,有苦难言。
随后明玉的肚子又响了起来,摸着空荡荡的肚子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凡。
看到明玉的目光看向自己,陈凡轻咳一声,立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朝着明玉挥手道“走,咱进城吃饭去。”
听到答复后的明玉立马站起身来,蹦蹦跳跳的走到陈凡身边,拉起陈凡就要走。
而被拉着向外走的陈凡突然想起在明玉起身时,似乎在她身后有什么东西落地的样子。
好奇心趋势陈凡向刚刚明玉坐的地方看去,发现在那边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联想起刚刚突然出现的一缕杀意,陈凡看向身旁的明玉时眼神都变了变,发誓不会再说明玉长得不好看了。
发现陈凡看自己的眼光都变了的明玉,一开始有些疑惑,不过随后看见那块掉落在原地的石头,恍然大悟,然后一脸微笑的看着陈凡溺声道“哎呀,没事啦,别放在心上,都过去了,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放在心上,你还在意那些干嘛。”
听着明玉的回答,陈凡感觉自己内心万马奔腾,虽然他知道就凭那石头想伤到自己痴心妄想,但是被拍一下是真滴疼啊。
陈凡在心中暗自发誓不要招惹明玉,太危险了。
还不等陈凡多言,明玉拉着陈凡就朝外跑。
临近中午,陈凡背着已经有些脱力的明玉站到了武陵郡城门口,看着眼前的城门陈凡觉得一切都太不容易了。
从清晨明玉拉着自己要到武陵郡吃饭,然后在森林中迷了路,愣是在森林中转了三四个时辰才到武陵郡,陈凡有些后悔让明玉带路。
等到陈凡二人例行检查时,走上前来的官兵仔细打量了一下陈凡二人,当看见陈凡腿处的那滩水渍以及陈凡背上明玉的衣服多有撕裂后一脸深意的看了陈凡一眼,然后在暗处冲陈凡伸了个大拇指,眼中多了些许敬佩。
然而这一切陈凡都看在眼里但是却不知道官兵为何要对自己做这个动作。
等官兵查完陈凡一头雾水的走进城门,可没走多远便听到身后官兵议论纷纷。
“看看人家,这才叫本事,牛没事,地差点耕坏了。”
“真的是厉害,想起我和我家那婆娘,再看看这哥们我真有些自愧不如!”
“可不是吗!你看看那脸上挠的,这得多激烈啊!”
听着那些官兵的议论结合之前那些眼神和动作,陈凡瞬间明白了,现在的陈凡很想走过去跟那些官兵说自己跟明玉是清白的。
可看看自己和明玉的装束,实在是百口莫辩,怀中悲壮而又委屈的心情陈凡垂头丧气的背着明玉走进了武陵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