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打在空气之上,本以为只是无意一击,可当陈凡的拳头一点点收回的时候。
滴答滴答,猩红的血滴滴落在地面之上,陈凡冷眼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气,冷声道“这就是倭国所谓的认识吗!?挺不错的,若是平常人的确看不出你们的伪装,不过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好好招待招待你们吧!毕竟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如此如此大张旗鼓的杀人,是真的不把我们沧澜放在眼中啊!”
说完,几个腾挪便出现在了李府的房墙之上,淡淡地眺望着远方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宅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没想到这些人的目标竟然是那位。
陈凡脚下一发力,连带着几块瓦片粉碎,陈凡消失在了李府的屋头。
而在陈凡消失后一道隐藏在李府角落里的身影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之前陈凡待过的地方,看着那地上的猩红,笑道“你到底是谁呢?不过这样的游戏才有意思!”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撒在那片猩红之上,不一会那里一丝痕迹也没有了,只留下了一摊类似浇水时遗留下来的痕迹。然后十分满意的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李牧坐在厅内,太阳的余晖一点一点的散尽在老人的衣服上,没人知道这位曾经的威震西北数十年的虎卫统领现在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在想过往种种,或许是在想之前的那些老伙计。
夜晚将至,一到黑影出没与小院之中。李牧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苦涩。
最终似下定了什么决定一番,叹了一口气起身,整了整衣冠,走出大厅。暗中有几道黑影迅速跟上。
李牧走出小厅后没有回到内房休息而是沿着小径走到一处山的山顶,看似平淡无奇的这一场出游,实则一路上的黑影越来越多,听着簌簌作响的树叶,李牧并没有回头,甚至脚步都没有出现半分紊乱。从始至终他就像一个散步至此的老人家。
很多将领都自认项上人头还值些黄金,他们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觉着战死沙场,被敌人摘了去无妨,马革裹尸也是快事。
但爵位越高,上了年纪,有了家事这些将领就难免越发珍惜自己的生命,这并非单纯怕死,而是他们越发迷恋权势带来的快感,他们不想将着辛苦得来的权势,转瞬代入黄土。就会害怕刺杀,会派很多的人在周围明里暗里的保护自己。
李牧不一样,对他来说他一直坚持今日,不是因为舍不得这一身荣华,对他来说,该享的福他也享过了,荣华富贵已是过往云烟,但是这一身功绩都是无数兄弟舍命拼出来的,自己还有很多是没有做完,自己还没有完成老伙计们的心愿呢,不想太早下去阴曹地府。
这对不住那些个草草葬身大江南北各地的英魂,更为重要的是那些跟他出生入死最后埋骨他乡的老伙计们的家庭不能没人照料。
尤其是这大多数人的家室家族在连年征战中早已摇摇欲坠,总得有他照应着才放心,树大招大风,树倒风更大,世家豪族与王朝无异,打和守都不易,李牧见多了因殚精竭虑而英年早逝的家主。
他走入这山间小路上,略显冷清阴森,登山顶一览群山之小,一如这位老帅的煊赫彪炳人生,负手站定,没有学士子无病吟唱地拍遍栏杆,只是眺望城池夜景,当下膝下无儿无女。
遥想昔日在外披甲挂将挂印,麾下二十万铁骑,八大虎卫军统领,剑锋所指,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在虎卫内高手如云,清客更是智囊无数,八位统帅的门生更是遍及朝野上下,一招招暗棋落子生根于四面八方,所谓金玉满堂富可敌国。
不过如此,毫不客气的说在某一个特定的时期八大虎卫统领所代表的八大家族才叫真正的权倾朝野。
当然,政敌仇人同样不计其数,李牧这一生征战四方死在他马蹄之下有多少人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最让他铭记于心的一件事便是二十年前的一次街杀。
那时虎卫军军务过于繁多,八大统领几乎每一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边境上每隔几年就是狼烟四起,虽然他们这些将领都知道这些战火都是朝中某位贵人点起来的,为的就是剪其羽翼,挫其锋芒。
可这暗亏还是要自己默默吞下,这其中的憋屈又有何人知晓。
更让他们这些统领头疼的是,不仅要忙于解决外患,于内他还要应付皇城那边的风吹草动,时刻提防来自朝中的某些黑手。
还要时刻注意那些谏官的嘴,对于这些嘴中仁义,笔下杀人的谏官,可谓是厌恶痛疾。于内于外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当时因为心情不顺骑马于街上,李牧并没有注意马蹄下的人,连连撞伤踩踏了好几人。
在最后一位少年跑了出来,拦在马蹄前看着李牧质问道:“难道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书中云,德民心者亦得天下。将军所作有失民心,就不怕最后落得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吗?”
在那样的一个时代,那样一个战火纷飞的时代。人命早贱入蝼蚁,没有人会把人命当一回事。那个少年却当街拦住了他的马车,质问他这件事情。
当时李牧也感到非常的震惊,李牧下马走到少年的身边,下了马少年的身高也不及其腰。
李牧俯视着身下的少年,一言不发。而少年也没有因为李牧的注视下而显得手足无错。他们对视的好久。
李牧将自己的手掌伸向少年,少年本能的退说了一番。但,最终定住了角尖,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伸来的手掌。就在那一刻喧闹的大街变得寂静,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个少年,注视着这个少年的命运将何去何从。
下一刻李牧宽大的手掌瞬间捏住了少年细嫩的脖子。将少年举了起来,你也着他的脖子慢慢拉进,直至贴近他的脸颊。少年在那一刻似乎种这位年长的将领眼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再也绷不住大哭起来。
李牧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似乎是被少年的哭声,吵烦了。李牧眼中凶光爆起手上一用力,只听见阵阵骨骼碎裂的声音。
少年感觉到呼吸越来越难。挣扎着,拳打脚踢着,但这些都没有对李牧造成半分伤害,随着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少年再也忍不住了向李牧祈求,祈求他能放过自己,李牧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刚才显现出一身正气的少年。 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少年慌了,他真的害怕了。他不断哀求着。这是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他怕了。他感觉到身下出来了汩汩热意。
李牧凑到少年的耳边,对他说“记住,这是春秋。收起你在书中学的仁义道德。在这乱世,书生仅会无病呻吟。逞英雄你找错人了!”说完手上力气一重,一声清脆的骨裂声自李牧手中响起。在看李牧手中的少年,谁叫挂着血,渐渐地流淌到了李牧的手上。
周围的人看着断了气的少年,无一人敢言语。
李牧松看着手中的少年,任尤其滑落至地面溅起沙幕,李牧穿过沙幕,接过部下递来的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后,重新上马。似乎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声马的嘶鸣声于寂静中响起,没有人在意那具地上少年的尸体。李牧和他的部下们驾马踏过少年的尸体,当马队行驶过后,行人面再去看少年的尸体,早已被马队踩踏的面目全非。
其实在当时他的部将心有疑虑,怕李牧此时做此事会多生事端便问李牧“统领此时做此事的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有违人和,怕是要烙下话柄啊!被人抓住肯定又要大做文章。需不需要知情人全部。”说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李牧没有多言只是驾马前行,部将见统领并无作为便驾马跟上。
事后果然不出所料,没有多久朝中大臣就李牧当街杀人,联名上书,参李牧。说其滥杀成性,如若不处,必定养虎为患。
说了很多,那时的皇帝只是呵呵一笑对谏官们回复到“此时本帝自有定夺,众位爱卿先回去,等候本帝的旨意吧”
当时还闹了挺大的风波。其他的七位虎卫统领见事情越闹越大,都坐不住,来到李牧,本想商议如何解决之事,可到了李牧家里只见李牧正悠闲的骑马射箭,七大统领走到李牧身旁问道“老伙计,此时该如何解决,若再如这些谏官闹下去,这事就不太好办了。”
李牧笑了笑道“是书生的笔厉害还是那西北的虎狼之师厉害。”
其中一位统领道“自然无法相提并论,可老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李牧笑了笑看着这位眉清目秀,略带书香气息的统领道“你这家伙,我知道你之前就吃过这样的亏,可你记住我既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我就不怕什么样的后果,就让我看看这些谏官掀起的浪能不能把我这个虎卫军统领给掀翻。”
其他几位统领见自己的这位老友如此豪气也便不在多说,毕竟他说的没错,那些谏官的嘴再毒笔再利,也不过是一届文人,掀不起什么大浪,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七个还在,他们手底还有被誉为沧澜最强战力的虎卫,他们想做什么,还要掂量一番,自己是不是那个。想到这统领们也不多留,纷纷抱手告离,只剩下李牧一人站在原地搭弓射箭。
不过最后的结果吗!出乎有人的意料,所有的谏官没等到圣上裁决便将奏折草草的从皇帝那里要了回来。
事后先帝召集谏官说道“众位爱卿不是朕说你们,不是告诉众卿了吗,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可这答复未到,众卿却撤去奏折是何道理?”谏官们看了看皇帝微微一叹,便没了下文
此事就在这一声清叹中做了结。
李牧也在事后说了一句话“这不是书生意气的时代,他们来错了地方,找错了人,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想想那时李牧不由的搓了搓双手,那还是他第一次杀一个手无寸铁的读书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了书生意气,那为生民立命的豪情,不过时机不对,如果他生在这个时代李牧定会请他喝一顿酒。
想着想着李牧记起了年轻时在外征战不小心听到的一首诗,可惜当时战事繁忙来不及细赏只能记得片段,帝王城里看什么的,模糊不清了,但末尾一句李牧始终牢记:“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书生啊,还就是没啥用处!这句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