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闻言一惊道:“父皇的旨意这么快?”
他本来是想把阎氏母子安排好再告诉李世民,为得是能让李世民看见他的仁慈,不杀李泰诸子。
“父皇还下了什么旨意?”李承乾现在最担心李世民直接下一道:赦免李泰妻子家人的旨意。
那样的话他刚刚所做一切就都白废了。
“这倒没有。”
“好,既然父皇派了小九办理丧事,那现在就把阎氏接到你府里去吧,找御医看着别让她出什么事。”李承乾放下心来。
“臣弟遵旨。”李恪起身行礼就要往外走。
“你别忙走,让李愔代你去接吧,他去接嫂子更和适,我派人去请了阎立本阎立德来给我作画,你也看看这两个人。”
李恪自然明白李承乾这个时候召见李泰的外家自然不简单,既然留下他就没有把他当外人,自然不会拒绝。
李恪便向李承乾道:“臣弟遵旨。”又转头吩咐李愔道:“李愔你就代我去接你四嫂去我的王府,好好安顿他们母子。”
“哎!那我走了。”李愔见李承乾和李恪都同意他去,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看李愔要走李承乾忙道:“等一下!”
李恪一手拉住李愔,语含责备地道:“你等大哥吩咐了再走!”
“哎!”
李承乾想了一下看着李愔道:“你到前面叫上薛仁贵和裴行俭多带些人,到那里不管小九说什么都要把你四嫂接到吴王府去,如果有人胆敢阻拦就地——直接拿下。”
李承乾本来想说就地正法,但是想起李愔一向不靠谱,所以就改成直接拿下。
“得令!”李愔得到李承乾给的权力,高兴地走了。
“太子殿下是不是对小九?”李恪一问出来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实在不该问。
“小九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我那位舅舅……”李承乾作为穿越人士,当然知道历史上李世民要立李泰当太子,诸遂良不同意揭出李泰的伪善面目,李世民也只是犹豫一下。
因为李世民是当面许诺立李泰做皇太子,不好随便毁诺。
就在李世民犹豫不决的时候,李治在李世民面前总是愁眉苦脸的,李世民就反复问他为什么,李治告诉李世民是李泰告诉他:你跟汉王李元昌关系好,现在他跟着李承乾谋反被抓了,难道你不害怕吗?还不想想办法……
李世民听了李治的话才彻底断了立李泰为皇太子念头,而且认为一立李泰为皇太子,李承乾和李治都得被他害死。
李承乾一直想收拾李治,可是李治跟着李世民住在太极宫里,平常就是一个小白兔,李承乾对他无处下手。
所以李承乾总想收拾长孙无忌,除了长孙无忌会影他掌权以外,也有打击李治党羽的意思。
当然这些事没法跟李恪说,所以就含糊过去,李恪本来就觉得自己不该问,听李承乾一语带过自是不再提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此时在天上飞的鸽子,飞了半天似乎是飞累了,都落在院里吃食。
看着扑棱棱乱飞的鸽子,李恪也是心情一松好奇道:“大哥你弄这么多鸽子做什么啊?”
李承乾也正微笑着看鸽子吃食,闻言看一眼李恪,心里暗想得给李恪找点事做,不然他肯定会上疏请求外调的。
便笑呵呵地道:“这些鸽子我是要训练送信的。
老三,东宫的军训你和老六都已经训练过关了,现在在长安闲着也是闲着,就帮我训练这些鸽子吧。”
李恪看见养鸽子都是东宫内侍,心里暗怒,面无表情地道:“臣弟有心帮忙只是不会这个。”
李承乾也没有看他,正要说话,有小内侍在外禀道:“启禀太子殿下,阎少监和主爵郎中请见。”
“传进来!”
“臣阎立德(阎立本)参见太子殿下。”
“两位阎卿家平身!赐座!”
“谢太子殿下!”
李承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没有说话,阎立德和阎立本都是历史上的名人,贞观十七年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保养的好肤色又白,放在后世也算是中老年帅哥两个。
只是本来应该温文而雅从容不迫的气度却没有了,只剩下两个神情拘紧的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老少爷”。
李承乾见此呵呵一笑道:“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孤王眼见得要春暖花开了就想留下几幅画,久闻两位卿家俱善丹青所以就一并请来了。”
阎立德闻言忙起身抱拳躬身低头谦卑地道:“太子殿过誉了,太子殿下既想留影臣等自然该全力以尽。”
李承乾见此呵呵一笑道:“阎卿何必这么紧张,我们虽是君臣但到底也是亲戚,而且今日所议之事也不是什么国家大事……”
李承乾话还没有说完,吓得阎立德慌忙跪下。
“太子殿下快别如此说,臣等实在不敢当。”阎立德一听李承乾提“亲戚”二字,以为李承乾一定是要借李泰的事清理他们阎家。
李承乾见此笑呵呵地示意老鬼把人扶起来坐下,才叹口气道:“虽然孤王的四弟不学好如今还死了,但是到底是孤王的四弟,不管怎么说弟妹我们还是要照顾的。”说着一指李恪道:“这不,我把老三找来了,让老三把弟妹接到他的王府里住,而且孤王也知道老四造反的事与阎家无关。
所以二位卿家不用想太多,只要一心忠于朝廷为朝廷分忧解难,孤王和朝廷都不会亏待阎家的。”
阎立德闻言知道今天李承乾找他们来不是要杀他们,心里猛一轻松。而且听说李承乾还让李恪照顾他的女儿,一时激动再次跪在地上,大声表忠心道:“臣代整个阎家叩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不杀之恩,日后太子殿下但有所命臣定当万死不辞。”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老鬼再次把阎立德扶起来坐好,李承乾等他情绪平复后才缓缓开口道:“好了不提这些了,这次请二位卿家来一则为作画,再者也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二位卿家帮忙。”
阎立德闻言立即起身抱拳恭敬地道:“请太子殿下吩咐!”
“嗯,吩咐也谈不上,只去年冬天关中遭灾生活艰难,孤王还听说关中地租都收到六成,甚是担心百姓生活。”李承乾说这儿停住看向阎立德。
阎立德虽然不知李承乾要说什么还是拍马屁道:“太子殿下仁爱百姓,实乃大唐之福!”
李承乾闻言呵呵一笑道:“孤王一个人仁爱有什么用啊?还得关中众世家都对百姓仁爱一些才好,不知阎卿家里的地收几成租啊?”
“啊?”阎立德一听就愣住了,他哪里知道他家里的地收几成租子?但是看着李承乾一直看着他等答案,便十分为难地道:“这个臣真得不知道!”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阎大人的心不在细务上,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孤王想六成收的确实太高了,阎卿家以为收三成怎么样?”
阎立德闻言连忙道:“三成也不少了,臣回去就吩咐下去,以后家里的地租都按三成收。”
“那自然是好的,只是孤王想阎氏在关中乃是累世簪缨的大族,贤昆仲的人品学问又受世人景仰,若是贤昆仲上书朝廷:建议关中普降佃租到三成,那肯定是一呼百应。
这可是功在当代,名在千秋的大好事,不知阎卿以为如何?”
阎立德虽然不通世故又被李承乾灌了不少迷魂汤,听了李承乾的话还是有些迟疑地道:“太子殿下,其他人家真能同意把佃租降到三成?”
李承乾闻言呵呵一笑道:“阎卿只管上书就是,其它事有孤王来处理。”
阎立德想想也没有什么问题,便点点头道:“那臣这就写奏疏。”
“好!”李承乾示意给他拿笔墨,东宫的内侍忙给他抬来一张桌子,桌子上面的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阎立德起身正要过去写奏疏,却见一直坐在那发呆的阎立本突然站起来,朝李承乾一抱拳道:“太子殿下臣想了半天,要把您那首诗题在画上,就必须在画布上画上山水才好。”
阎立本此言一出听得众人都是一愣,闹了半天阎立本根本没有听见李承乾和阎立德说什么,心里一直在想着画画的事情。
“阎大人要题哪首诗啊?”一旁的李恪正感叹李承乾三言两语收服阎氏兄弟的本事,突见阎立本如此反应实在好奇。
“就是太子殿下刚刚吟的那首绝句,诗家清景在新春……”
李承乾本来想着与唐时的大艺术家聊天要显得自己有文化一些,就吟了杨巨源的这首《早春》诗,当时几人的心思都不在此,连个叫好的都没有,便没有再提直接往下说了。
不想阎立本不但记在了心里还想着怎么把诗题进画里,不由感叹这可真是一个大艺术家啊!
李承乾正想点头对阎立本说就按你说的画时,却突听见一阵脚步声,一脸焦急的颜师古走进院里来。
看见李承乾忙走过来道:“太子殿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