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璀璨的星空蒙上一层薄薄的乌云。
李承乾穿着一袭月白色绸袍头发用一条丝带扎着自然地披散脑后,站在夜空下的草原上久久无语。
十步以外刘葵和王群带着把护卫打着火把守周围防止有什么人或野兽靠近,再远一些的地方是篝火处处的军营。
李承乾身侧只站有薛仁贵、裴行俭、王方翼、程务挺,此时他们没有看夜幕下的草原也没有看星空,只是从不同的方向看着李承乾。
初春的夜风吹动李承乾衣袂轻轻荡起恍若神仙,李承乾看着远方迈步往前走出几步,感到脚下软软的低头借远处护卫的火把朦胧中看去似是一丛嫩草便停下脚步。
薛仁贵、裴行俭和王方翼看着李承乾听了今天的消息后,如此沉默都有些心疼他,不管是谁做了这么多事,却被自己的父亲疑心都要伤心的。
但若是他们此刻看见李承乾,应该能看出来李承乾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他对李世民的感情很特别,前世他知道李世民是中华民族历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英雄,但是李世民的缺点又是那么明显。
所以仅管成李世民的儿子他对李世民也没有多少崇拜之感父子之情,反而是因为他要逆天改命跟李世民的关系一直很复杂。
因为他的命运始终掌握在李世民的手里……
李承乾这会儿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像别的穿越者那样,轻松地发家致富并且得到李世民的欢心。
这当然是李承乾的贪心所致,如果他只想改变历史上李承乾被废而死的结局,他已经成功,现在他正在做的事情是在改大唐乃至中华民族的命运。
可是要改变大唐的命运他一个人是不行的,哪怕以后他当了皇帝也很难全面解决大唐的隐患,他需要的帮手不是任何大臣而是李世民。
这种想要摆脱又必须依赖的矛盾,就是既对立又统一……
不知过了多久薛仁贵等人听见李承乾突然叹了口气,然后就看见李承乾转过身来,看着他们真诚地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四个人闻言一怔,然后坚定地摇摇头。
李承乾欣慰地点点头道:“好,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李承乾说完看着薛仁贵道:“你再把英国公托苏将定带话时的情境详细地说说。”
苏定方回来便把李世绩的异常对李承乾讲了,李承乾当时薛仁贵和裴行俭转述的消息,便把此事放一在边。
但是李世绩向来以心思深沉著称,今日在苏定方面前欲言又止,李承乾不相信这是一个真的李世绩。
薛仁贵闻言把当时他看见的情景又说了一遍,李承乾听后默默地思考一会,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得其要。
却见裴行俭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英国公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诉太子殿下他很为难啊?”
“他那样表现谁都知道他为难!”程务挺不服地嘟囔道。
李承乾没有看程务挺,心里一动便想明白了,淡淡地对众人道:“英国公就是要告诉我他很为难,但是为什么为难呢?”李承乾说到这里眼光一寒,冷哼一声道接着道:“好啦!我们小心一些就是了。”
李承乾理解的是李世绩嗅到了两宫相斗的味道,所以告诉李承乾他们这些大臣为难。
其实李世绩只是担心薛延陀分兵北上的事情他有失职,这一次大胜又被东宫分走了一大半功劳,他实在害怕李承乾的报负……
却让李承乾理解成是李世民要为难他。
李承乾想定心事便转身往军营走,没走多远就有刘葵等人迎上来众人围随李承乾一起回军营。
李承乾走到营门口便看见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旁站着苏定方和刘仁轨,见李承乾回来慌忙上前见礼。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二将躬身行了个军礼。
“二位卿家平身。”
“谢太子殿下。”两人皆是小心翼翼。
李承乾没有看两人神色一边往营里走一边问道:“刘卿家那些投降的回纥人怎么样了?。”
“回太子殿下,吐迷度已经知道乌纥与他老婆的事了,加上是乌纥引他入的陷阱对是乌纥恨之入骨,只是手下没有人拿乌纥一点办法都没有。”
“哼!”李承乾闻言哼一声道:“看来这个吐迷度还想继续统领回纥部,明天你和薛仁贵带四万大军押着吐迷度去西北部招降那六万漠北联军,招降以后就地缴械。”
中原王朝招降游牧民族从来没有缴械一说,除非是战俘。
但是想到要带着四万大军加上原来在西北部的一万五千人马,还有火药已经可以通过正面战斗打赢对方了,缴械自然不成问题。
李承乾安排了这件事情就回到帐篷里的休息了,明天还要去见李世民,不知道又有什么情况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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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出来,李承乾还在帐篷里就听说吴王李恪、英国公李世绩、潞国公候君集、兵部侍郎杨弘礼等李世民行营的重臣盛装来到李承乾的大营前,迎接李承乾回去。
李承乾以为他们最多在行营外头迎接自己,没到想直接到自己营里来了,赶紧命人给自己换上那套黄金铠甲。
三通鼓过,李承乾高据中军帐里的宝座上,苏定方、许敬宗、裴行俭、程务挺、王方翼、李思摩等东宫诸将排列两侧。
“传他们进帐!”李承乾低声道。
不一时,以李恪为首的行营文武列班走进李承乾的中军大帐。
几人一进大帐抬头见身穿戎装英气勃勃的李承乾都是心里一震,暗道太子殿下穿上铠甲真是英武不凡。
唐朝尚武以前的李承乾在长安城也经常穿戎装打猎,那时众臣看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现在李承乾在北方接连指挥了几场胜仗众臣再看李承乾身着金甲,端坐帅位还有两旁文武侍立身侧,感觉自然不一样。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几人进帐后姿态摆的很低。
李承乾脸上挂上淡淡地笑容道:“诸卿平身!”
“谢太子殿下。”李恪等人闻言直起身子,然后李恪再次单独躬身道:“启禀太子殿下,臣等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迎接太子殿下回营的。”
李承乾闻言略欠一下身子道:“有劳了。”
几人闻言都再抱拳躬身口称不敢。
李承乾待众人静下来才笑呵呵道:“孤王也是一心记挂着父皇,昨夜天晚大军行动不便才强忍一夜,命他们今日一早就起寨拔营。我这里正要去往行营给父皇请安,你们就来了,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臣等遵旨。”众人再次行礼。
李承乾说到这里起身走下帅位,来到李恪面前抓住他的手道:“三弟这些日子在父皇面前尽孝,为兄还要多谢你呢。”
李恪闻言忙低头道:“此乃愚弟份内之事,岂敢受太子殿下之谢。”
李承乾伸手拍拍李恪的手,以示安抚就与他把手走出帐篷。
帐篷外早预备下了李承乾的全副仪仗,李承乾扶着李恪走上革辂,与他在革辂里一边说话一等待全军整列好再起驾。
革辂是皇太子仪仗中的兵车,李承乾既然乘坐革辂也就把很多旗鼓仪仗免了,前后仪仗全用盔明甲亮的东宫护卫充当。
“太子殿下如此阵仗不像是回营,倒像是出征。”候君集看着李承乾的仪仗淡淡地道。
旁边的李世绩和杨弘礼闻言只是脸色微沉,李承乾这么做明显是要显露肌肉,究竟谁倒眉还不知道呢?
当大军起拔李世绩发现李承乾营里只出来了一万多唐军还五万被缴了械了回纥人,李世绩脸色终于变了,连忙走到李承乾的革辂旁边抱拳拱手道:“太子殿下营中何以只一万多人?”
李承乾坐在车驾上扭头看一眼李世绩道:“孤王命薛仁贵和刘仁轨带四万兵马去往西北招降其余漠北联军去了。”
“招降?吐迷度?”李世绩闻言脸色变了变道。
“对,正是带着吐迷度去的。”李承乾轻松地说道。
李世绩闻言幽幽地道:“陛下昨日就下令命张士贵、薛万彻带三万大军前去营救鄂国公等人。”
“那就看他们谁的本领大了。”李承乾说罢便下令起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