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何叔度还试图窥视他们镖队一行押送的到底是什么暗镖,可这老农,明明很穷苦,却连一点窥视的兴趣都没有。
甚至于,他竟然漠不关心的离开。
明明可以打开挑一些贵重的东西带走的。
“万一他醒了过问怎么办?”何叔度好奇地问道:“难道你就不怕他责怪?”
“我们救得了人,问心无愧就好了。”老农自信满满地说道。
何叔度点了点头,是啊,问心无愧就好。
如果总是瞻前顾后,行走江湖的路,一定会有很多羁绊。
何叔度此时就陷入到这种纠缠之中。
一个人想法过多,顾虑就越多,无形中就会让自己陷入到这种沉沦中。
而且,时间越长,勇气就会随之减弱,甚至令人丧失斗志。
刚刚,无形之中老农给了何叔度很多动力。
他的话语不是魔力,而是一种魄力。
何叔度似乎感觉老农是高手,但又说不出此人到底是什么高手。
噗!
何叔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还在思考中的他,此时已经完全沉寂下来,刚刚的勇气与斗志全部消失,徒留下一番疲惫与伤痛。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老农好奇地问道。
何叔度惨然一笑:“不碍事。”
驴车很慢,这种速度,若是对方真的想追你,你怎么逃得出去。
可老农从来都是不慌不忙,低声下气也好,正义凛然也罢,他总能在气息给人生存的动力。
何叔度半靠在驴车,感觉有些疲惫。
零星路过的几人投射惊奇的目光,而且还不断的与老农打招呼。
这个老家伙似乎在此地很有熟络,总能遇到熟人。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提醒对方继续走下去会遇到什么惨烈的场景。
何叔度的脑海中还持续思考着镖队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出十几里了。
“前面就是粮城了,到了那里再找个医馆救他。”老农严肃地说道。
“你有钱吗?”何叔度笑着问道。
“没钱难道就不救人了?”老农责怪地说道。
何叔度点了点头:“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一次也算做好事了。”
“当然是做好事。”老农笑了笑:“你说要是救活了他,他该怎么感激我呢?”
“难不成你救人就是为了寻求感激的?”何叔度白了一眼。
“这倒是有点冒失了。”老农微微尴尬:“最起码那五两银子就不用还了吧?”
“要是他醒来之后知道你将他的货全部扔了,还不得气死。”何叔度无奈的说道。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农笑着摇了摇头。
何叔度一愣,这句话原本就是官客说的,现在老农又将此话原封不动的给传递回去了。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前面就是粮城?”何叔度望着面前的城池问道。
“没错,正是粮城。”老农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一个老郎中,他医术高明,一定能救活此人,从此以后,咱们就两不相欠咯!”
看着老农手舞足蹈的样子,他倒是活得洒脱。
粮城比谷城强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这里的人流量要大一些,可也与繁华根本扯不边际。
或许,这里的人根本不懂得生活。
当然,也可能是当权者不懂得生活。
生活属于普通人,而环境却属于当权者。
一个地方的环境越来越差,只能说明当权者的不作为。
如果你再发现环境设施变差的同时,当权者的生活水平却直线升,一切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何叔度很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因为他曾经做过官,懂得为官之道。
正因为做过官,所以才不想懂那么多的为官之道。
为官之道就是谄媚,就是恭维,就是不要脸。
但在他们自己人眼中,反倒是成了一种情商课。
为官之道在称谓尤其显著,一般情况下都要高称半级,似乎显得更加尊重,而且也寓意着对方高升的意思。
这种过分抬升,会让一个人迷失自我。
官场的称呼的确会让一个人找到自信,同样也会让人迷失其中。
当你习惯了一个称谓的时候,你就会愈发想留住这个位置,为了这个位置你会不择手段。
同样,当你感觉自己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你还会选择想要享受在这个位置应有的待遇。
这种待遇原本不存在,可在潜移默化中,似乎就存在了。
粮城看似比谷城好一些,但在某些方面,似乎还不如谷城。
因为这里的人浮躁,脸的表情不如谷城,他们没有谷城那种朴素。
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
当一个地方发展在水平线之,尤其还有一个鲜明对比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牛叉哄哄,感觉自己高高在。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三种不同的境界。
谷城似乎就处于第一种,看山是山的层次。
粮城中人就成了第二种,看山不是山的层次。
若是你到了繁华的帝都,你就会发现,这些人的层次会再次提升,他们已经到了看山还是山的地步。
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人。
为什么那么多人总要劝你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因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虽然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但没办法,外面的世界总是充满惊喜,不像你现在的生活,四处都是平淡无奇,除了惊吓,一无所有。
老农轻车熟路,赶着驴车进城,一路直奔医馆。
“怎么不在呢?”老农看着关闭的医馆陷入沉思。
“你不会遇到江湖郎中了吧?”何叔度好奇地问道。
“江湖郎中?”老农一愣。
江湖郎中与江湖术士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也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这些人有着高超的医术,但却不拘泥于行事,他们希望可以悬壶济世,普度众生。
可惜,他们的宏大理想被现实所禁锢。
行医若是成了一种理想,那就要付出很沉重的代价。
这些江湖郎中,他们之所以不想坐馆,只是因为在一个地方有太大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