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在保宁严阵以待,派出去的探子一个时辰回来禀报一次,但得到的消息都是杨展按兵不动。
准确地说,凤凰山,往北方向按兵不动,往南方向却三五成群。
豪格哈哈大笑,“杨展还算识相,解散了这帮人。那些都是学武之人,单打独斗尚可,如何抵挡得住大清的炮火。多留一天,只会多消耗一天的粮食。如此看来,他是没有胆量来攻击我们的了!他要死守,就让他死守吧。再等几天,我们还是照原计划回京。”
只等了一天,各处战报纷至沓来。百丈关燃起狼烟,剑门关燃起狼烟,朝天关燃起狼烟……
豪格怒道:“哪里来的敌人?”他心中竟然首先想到了多尔衮!难道没有回京去让他整治,便要同室操戈,把自己消灭在四川?
“再探!搞清来敌方向、人数、领军人。”这种情况下,豪格当然不会轻举妄动。
几个时辰过后,探子们苍白着脸,连滚带爬地回来了。
“报,王爷,敌人情况仍然不知。但广元、绵州等地和百丈关、剑门关、朝天关的守军在大山中四处奔逃。有的说是天兵天将打来了,有的说是张献忠的鬼军打来了。他们也没有看到敌人,只看到大小军官的头血淋淋地挂在城墙和关隘。”
“刘进忠呢?他也跑了?”豪格完全无法相信。
“益阳总兵刘进忠和几个副总兵的头最先挂在广元城墙。”
豪格气极!哪里来的天兵天将?更别说所谓鬼军,全他妈扯蛋!虽然他也不知道是谁在装神弄鬼,但只有他亲自出马才有可能收拢漫山遍野的溃散之军。
刚准备马,又有人进来报告。
“报,一队人马从ChóngQìng方向开过来了,尘土滚滚,一眼望不到边,看样子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打着大西旗帜,马匹行进速度很快!”
豪格大惊失色,难道张可望也杀回来了?他都有点相信张献忠鬼军说法了,他们父子约好了杀回马枪?
不应该呀,就算杨展在凤凰山,但他在ChóngQìng有守军,不可能不拦。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联合起来打我!
念头刚过,果然就有人报告:“报,杨展大军已下凤凰山,约五六万人,直奔保宁而来!”
豪格呆着了。杨展这是要和大西军一起合围清军呀,次的策略想实行都没法实行了。刘进忠的人头高挂在广元城墙,几处守军不战而溃,哪里还有援兵可调?
只呆了一瞬,他便下令死守保宁城。除此,别无可守。冲出去,正好被敌人围剿。
这保宁城虽小,但深壁高垒,再加清军大炮和弹药充足,足可支撑到敌人自己退去。
千军万马呼啸而来,保宁城四门紧闭。豪格百思不得其解,杨展大军在这里,大西军又刚刚赶来,是谁在广元、绵州装神弄鬼?
杨展可以不计前嫌和大西军合作,多尔衮不至于吧?
他怎样也想不到,取了刘进忠人头,让广元、绵州守军惊慌溃逃的,仍然是杨展。因为,他在保宁亲自守着北进之路,而且,杨展大军一直未动。
蜀山进军,如果不走官道,实难成功。但对于那些武功高手来说,他们便是蜀山奇兵。
杨展将各地赶来的武侠们和伏虎军放在一起挑选,专挑轻功好的,竟也有数千人。因目标太大,无法做到神出鬼没,又从武器删除掉一部分。
这些人先是三五成群在驿道往南走,到了一处密林,又分别跟着妙峰、贯之、涤尘,按照杨展画的路线,穿行在莽莽蜀山之中。跟着妙峰这一组的,是帅远洪。贯之这一组是刚好赶回来的见宽。李志勇则跟着涤尘。
到了目的地,他们或混杂人群,或隐于密林。趁人不备,或点狼烟,或割人头。最神奇的是,专割军官人头。
挂人头的时候,还要故意弄出很多恐怖的细节。割人头、挂人头都是武侠们的事,三个高僧只负责那些对武功要求高,又要装成天兵天将的事情。
饶是如此,这也是他们参与的第二次不被佛祖菩萨原谅的事。
妙峰已到一切皆天命的境地,所以一直只做事,不说话。涤尘次之,口中忍不住念几声“阿弥陀佛!”贯之再次之,除了“阿弥陀佛”,还要加一句:“罪过罪过。”
最恐怖的,也是最有震慑力的,便是挂人头。天快亮的时候,城头衣袂飘飘,如影如鬼。兵士赶过来,除了十几颗军官的头在冷风中摆动,什么都没有!这一队兵立即惊叫着作鸟兽【】散。
再换一队兵,约莫半个时辰,骇然发现自己的长官不见了,往城头再一看,妈呀,他的人头也被挂了城墙。
跑呀,跑呀,越跑人越少。也有组织好一起跑的,一边跑,组织者的头一边就没了。
他们看不见敌人是谁,因为川北到处是悬崖密林。
这些跟着刘进忠一起投降清军的,以前见惯了老万岁的血腥,所以他们深信,这么恐怖的场景,一定是张献忠的鬼魂所为。
这么一想,更加心胆俱裂,在林子里抱头鼠窜。很多人剥下身的清军衣服,扔在林子里,以期摆脱鬼魂的追索。
要了刘进忠人头的,是妙峰这一队。妙峰半夜到了刘进忠床边,轻轻将他拍醒。看见妙峰的袈裟,他以为做梦呢,乖乖起床,跟着妙峰出来。
刚刚跨出门槛,躲在门后的远洪一剑将他的头割了下来。事后,远洪问妙峰:“大师,你给刘进忠说什么了,他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
妙峰道:“什么也没有说,他以为我会带他去佛菩萨那里吧。”
远洪叹道:“可不就是佛菩萨要了他的命吗!”
当隆隆的炮声在保宁城外响起时,广元城、绵州城,以及百丈关、剑门关、朝天关都在蜀军的掌握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