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后,桃溪谷已被杨展建成了一个可容纳五六万人生活的大村庄。
那道本来极为隐蔽的石门洞开,谁都可以进来,因此谁也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秘密,不过是蜀主又为大家做的一件好事而已。
杨展在瀑布附近专门给猴群留了一个区域,让它们保持相对独立的生活。
王府家眷最相信杨展,第一时间就搬了进来。
妙峰、涤尘、贯之,三大和尚奉命到成都大慈寺,以礼佛修行为名,广招信众,然后带到桃溪谷。
一时之间,去峨嵋山参禅修行,成了成都百姓津津乐道的风尚。
岷江中游的行船熙来攘往。
峨嵋山的官道,坐马车的,骑马的,步行的,更是热闹纷纷。
有的人去看了看,体验了一下,觉得这个地方好是好,就是太过偏僻了,受不了那种枯燥的生活,又走了。
也有不少的人认为,此处世外桃源,真是修心养性的好地方,索性住了下来。这类人,大都是了年纪,有了些阅历,看透世事沧桑,有钱有闲的人。
兰兰是桃溪谷谷主,来的人越多,她越忙碌,也越高兴。毕竟亲自所建,能为人所用,就有一种成就感。
不过,她也向杨展抱怨,“假如真像你所说,大难临头时,外面的人都死光了,这里还能留一些蜀人的种,那么,留下来的,都是中老年人,而且还是看破红尘的中老年人,又该如何传宗接代呢?”
杨展道:“这个地方当然只能藏老弱病残,青壮年都必须在外面保卫家园,不到最后时刻,不能进来。你放心,真到了那种情况,我们肯定要想办法送一些妇女和小孩进来。”
明天,杨展要出去了。
费小金今天的飞鸽传书说,蜀江盟遇到一些奇怪的情况,吴三桂也给他送来一封绝密信件,需要他回去亲自开启。
山雨欲来,没有他出去主持大局,恐怕不能应付即将到来的剧变。
所以,今晚,他们要把彼此之间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都说完。
杨展最放心不下的是,关键时刻,兰兰能不能及时关闭石门,让桃溪谷成为世最最安全的地方。
而兰兰最担心的是,最后时刻,杨展会不会信守承诺,赶到这里和她团聚。
她更想跟着他离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和他并肩战斗。
但是,她不能走,杨展把桃溪谷看得非常重,只有兰兰留在这里,才能实现他的目标。
兰兰不愧是巾帼英雄,心里纵有万般不舍,也不作女儿之态,他用“幸好年前为璟新和梦瑶完了婚,我俩也没啥可遗憾的了,夫君,你放心去干你的大事,我永远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兰儿,年轻的时候,你代我守广元。张献忠入川,你又代我为父尽孝。我被奸人所害时,你差点疯掉。我养病时,你辅助儿子守成都,抗清军。现在,你又要独自留在这里,帮我完成使命。我欠你的,来生再报了。”
“嗨,你咋变得这么啰嗦,夫妻俩,有什么报不报的,只是,飞鸽传书不能断了,我若不知道你们在外面的情况,会抓狂的。”
杨展满口答应。
……
翌日,天光微亮,杨展已在嘉定杨府了。
小金、见宽、志勇和璟新都在这里等着,据说,四个分堂主都在赶来的路。
杨展落座,端起几新沏的茶,泯了一口。小金欲要开口,被他的手势制止了。
“多大的事,都要坐下来慢慢说。我看你们站得够久了,不坐下来,怎能商量得好?”
那几个,便各自落座,也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
“师兄,你是先看信,还是先听我说?”小金满脸都是焦虑。
“先看信吧,我很好奇吴三桂怎么说呢。”
吴三桂的信非常长,大家屏气凝神等着杨展,而杨展反复看了三遍后,起身在烛火烧掉了这封密信。
小金和见宽相顾愕然,几十年来,杨展师兄还没有什么事避过他俩。不管吴三桂说了什么,都只有杨展知道了。
杨展脸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对权威。口中虽然要大家慢慢商量,其实,他已打定主意,从此后,一切事情,他一个人说了算。
因为,大难当前,他必须以这样的权威来控制局面,也必须以这样的定力来稳定蜀江盟。
烧完来信,他淡然说道:“正如我们猜测的,平西王和大清皇帝必有一战。小金,该你说了。”
“哦,师兄,不是我着急,实在是火烧眉毛。总督李国英大人不和我们打招呼,已向全川百姓增赋增粮,引起百姓强烈不满。他手下的清兵去绑人,我们护民的兄弟就和他们起了争执。李大人这才递话过来,要请你去磋商呢。”
杨展眉头一皱,“璟新,成都一直是你在负责,如何管理的?怎能和总督大人起冲突?”
璟新一副敢作敢当的样子,“他们欺负百姓,我们怎会袖手旁观?只怪那些清兵太不经打了。父亲,李国英这次的行为,你不觉得奇怪吗?是谁给了他底气,让他不再顾及蜀江盟?吴三桂?还是大清皇帝?他增粮增赋是奉了谁的命令?”
杨展斥道:“成都是你的地盘,李国英究竟是吴三桂一边的人,还是忠于大清皇帝的人,这个情况,难道不该你来告诉我吗?”
璟新又羞又恼,“是我的失误,李国英一向都受吴三桂管束,之前他也一副尊重你的样子,我便没有去探这个情况。谁知道他还这么复杂!”
见宽赶紧来打圆场,“师兄,璟新毕竟年轻,李国英的事情,我今晚就去信相寺,找慈笃和尚问问吧。”
杨展想了想,“今晚我和你一起去,很久不见慈笃,我也该去看看他了。”
接着,李志勇也报告了一个情况。他是蜀江盟的左护法,专门负责监督各分堂动向。在分堂主们到来之前,他必须让杨展知道这个情况。
“蜀主,最近川东来了很多外地人,经常与分堂主良月聚谈,也不知良月在筹谋什么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