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展回到重瞳观,被平樨师兄緾着追问,“江口捞宝是怎么回事?听你们的口气还不是真的要捞,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越不说,我的心里越是难安。”
“师兄,你听我说,吴三桂那里,我们还是要暂时周旋着走,不能让他派兵入四川,更不能让他把战火引到四川,我们别无他法,只有花钱买平安,所以,我需要挖出宝藏。江口水深水急,一时半会没法打捞,而且我估摸着这里已经没有多少金银财宝了。孙可望曾说,张献忠把主要财宝都埋在锦江中了,我便让璟新他们三个去拦江挖宝。谁知消息泄漏,引来百姓争挖,璟新便想出一个声东击西之计,在江口假意打捞,把大家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他们趁机下手。”
朱平樨面孔都有点扭曲了,“杨展啊杨展,我怀疑你和吴三桂就是一伙的,你相信他会重建我老朱家的江山!这些年,没有你的支持,他会发展成这样的声势吗?我们就只有这点家底子了,你还在往他那里送,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他不守诺言,或者他起事失败,你不是人财两空吗?不行,这次我坚决不允许你胡闹。”
杨展赶紧补充道:“放心,放心,我已经答应璟新了,财宝挖出来后,他拿一半去招兵买马,建一支军队。”
平樨这才和缓了神色,“建军队这个想法很好,我看平樨完全有你年轻时候的号召力,以后很多事情都让他去做,你也是时候放手了。不过,建军队,不能大张旗鼓,否则,吴三桂会怀疑你,清廷也会怀疑你。”
“咦,师兄,事情还可往另一面去想,且不说大张旗鼓建军队会让蜀民放心,就是吴三桂和清廷到时候都会争着来拉拢我们。等着吧,他们打得热火朝天时,我又有了和他们谈判的筹码。”杨展发现自己也完全站在了璟新一边。
“若是如此,当然更好。你应该把大部分的财宝都交给璟新,吴三桂那里隔三岔五支应着就成。”
“就听师兄的。”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刘见宽回来了,身的道袍沾了很多污泥。
“找着了?”
“找着了,解决了。”
“解决了是什么意思?”杨展大惊,浑身一阵一阵发冷。
见宽道:“没有留活口。”
他和李志勇带着人一路追到新津,终于找到那帮说话叽哩咕噜的人。原来他们搞了破坏离开江口后,又跑到新津那条被拦腰筑起堤坝的支流,潜伏在岸边的树林中,窥探着河道中的动向。
这帮人果然是清廷派来的,若是让他们活着回去,蜀江盟不知有多少事情会泄漏。特别是这次挖宝的事,清廷若是知道,问题就大了。不管康熙会怎么想,一定会派兵入川清剿蜀江盟。
天黑后,刘见宽组织了一次完美的围攻,双方激战了半个时辰,才结束战斗。点数一地的尸体,竟有三十余人。
最后,他们把这三十多个清兵埋进了河道的淤泥。
杨展叹道:“你是重瞳观的住持道长,竟下得了手去灭口,四目仙翁和师父不知会不会原谅你。”
刘见宽将手向四目仙翁的方向一拱,道:“他们创下那些绝世武功传给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去杀该杀之人。”
平樨劝道:“杀都杀了,想想怎么善后吧。”
杨展又问见宽,“你见着璟新他们的工地没有?今天我也没有机会问他进展怎样,到底江口还要摆多久的阵势。”
“见着了,埋了那些人后,我让志勇带着兄弟们先走,我一个人去那个偏僻的地方寻着了璟新。这三个家伙鬼得很,白天隐藏,晚才挖。可惜孙可望比他们更鬼,埋宝的坑挖得很深,而且,为了不让江水把财宝冲走,他竟然在那些装满金银的木鞘外面又浇了一层铁水,要想取走财宝,就必须先把那铁壳一层层起掉。”
平樨奇怪道:“怎么不多派一些人手?靠他们三个,恐怕夜长梦多呀。”
杨展道:“人多了,不便保密。我们不能象张献忠那样,用杀人的办法来保守秘密。”
见宽去换了衣服出来,朱平樨已经回屋休息,只有杨展还在那里沉思,便道:“你这个做父亲的太狠心了,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儿子吃苦受累。要想帮他们也不难,我和你,再加小金师兄和志勇,我们都去帮忙,三个晚,就能搞定。”
“你说得轻松,我们都去那里了,江口这边咋办?”杨展摇了摇头。
“少不得我们这些长辈多受累,白天在江口,晚在新津吧。”
不待杨展反对,他又道:“白天,我们在江口选一处吊脚楼作指挥,轮流去江做样子,轮流睡觉休息。晚,再赶去新津。”
杨展猛然想起,“你还记得当初孙可望说那一处埋了多少金银吗?”
“没有听他说起过,难道你也不知?”
杨展一拍大腿,“竟然忽略了这个,幸好璟新他们还没有挖开,如果量很大,仅靠我们几个,一次是取不完的,后患就大了。”
“那咋办?”见宽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里找到答案。
杨展把嘴巴一咧,“贪心都是要受到惩罚的,我们可不能贪心,挖开后,不管有多少,只取七车,然后立即决堤放水,把河道恢复原样。”
“呵呵,师兄,取七车,你都还不算贪心,要怎么才叫贪心!”
杨展嗔道:“你忘了吗?那些金银是被木鞘装着,我们七个人,一人推一个独轮车,能装多少?”
“啊,对的,马车太打眼了,只能推独轮车。”刘见宽暗暗叫苦,他虽为武功高手,却从来推不好独轮车。
第二天,接到消息的费小金也到江口与他们汇合。有他们三个坐镇,江木船拼起来的城堡更壮观了,沿江两岸又站满了看热闹或蠢蠢欲动的人群。
他们包下来的那处吊脚楼,原本就是一家客栈,三人在里面住着,甚是惬意。间或去江展示一下水功夫,掀起一波又一波的**。
有他们在这里,璟新三个年轻人白天就干脆偷懒,躲在新津蜀江盟的据点蒙头大睡。倒是那处江水被拦起来的河道,在深秋的阳光照射下,一天比一天干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