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展的意识进了仙鹤洞,在群鹤的鸣叫声中,他找到了正在与鹤共舞的师父和四目仙翁。
他躬身及地,什么也不说,等待着那两个神仙发落。
待了半晌,也没谁理他,他抬起头来,未及开口,陡然受到了一只仙鹤的攻击。幸好杨展已练就顶级功力,否则早被仙鹤啄去了眼球。
他本能地用手一挡,那只仙鹤哀叫着跌落在地,显然已被他的力道所伤。
仙翁生气地拂袖而去,群鹤发出愤怒的叫声。
葛宝站在他的面前骂道:“劣徒啊,这仙鹤洞岂是你能来的?后山那里不是挂了一个‘生人勿近’的牌子吗?生人勿近是什么意思?你懂吗?活着的人不能进来,来了就会变成死人!我给你们讲过神鹤啄眼的故事,你以为我是骗你们的?你刚刚不是差点就成了瞎子?你现在伤了仙翁的神鹤,你还想活着出去吗?”
杨展气馁道:“我不想活着出去,当初你们就不该救我!你们让我拯救苍生,结果苍生的苦难越来越多。我们道家不是追求无为而治的吗?为什么你们要让我反其道而行之?做得多,错得多。我没有那个本事,我让你们失望了,快把我收到这里来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葛宝啐道:“你还想到这里当神仙?你的使命完成了吗?没有完成,你就只能出去继续经受折磨。是不是妙峰和尚把天机泄漏给你了?你记住,‘天虽如此,人尤可斗’,能够让蜀人不灭的,只有你!只有你!快快给我滚出去!”
杨展伸手去抱躺在地那只受伤的仙鹤,察看着它的伤势,抱歉道:“对不起,鹤友,我不是有意的,我带你出去药。”
他的这个举动又引起一阵骚乱,群鹤以为他又要伤害那只仙鹤,都向他冲过来。葛宝袍袖挥舞,驱散了它们。
杨展抱着仙鹤就要出去,葛宝一把抢过来,骂道:“有四目仙翁在,用得住你给它药?赶快给仙翁磕头谢罪之后,就出去吧。”
杨展低头饮泣,“师父,不是妙峰师父告诉我的天机,是我自己看见的,你教教我,我究竟应该怎么办?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左支右绌,错过了拯救蜀民的大好时机。”
“我还怎么教你?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天虽如此,人尤可斗’当初我们教给你顶级功力,便是要让你去与天斗。大凡这样的英雄都是要经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苦难的,你且熬着吧,还早着呢。”
葛宝给他挡着那些围攻的仙鹤,杨展失望地一步步后退。鹤鸣声中蓦地传来四目仙翁的声音:“我的座下有三颗铁弹,可助你完成使命,不到最后关头,千万别用。”
天空中又有一只仙鹤俯冲下来,杨展赶快消失。
大殿中,朱平樨摇晃着杨展的肩头,呼唤道:“师弟,师弟,你醒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杨展睁开眼睛,看见众道士都围在他身边,恍惚道:“怎么?早课结束了?”
平樨长舒一口气,“早结束了,你以后施展思存术前,最好先打个招呼,不要把我们吓死。”
杨展腾地跃起身来,“好,我答应你,我们去吃早饭。”
饭桌,四人各据一方。
杨展道:“这顿早饭,就权当给见宽饯行了。此去一路,山高水长,见宽师弟定要格外小心。见到吴三桂,交接了物质,便快速回来,切不可再生枝节。”
“你怕我杀了他?师兄呀,你就别再说这些废话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见宽不屑道。
小金想轻松一下气氛,便开玩笑道:“蜀主师兄,你近来真是有些啰嗦,这是明显衰老的迹象哦。”
杨展叹了一口气,“也许吧,我也觉得,自从成立蜀江盟,彻底归隐江湖,一天比一天无用。没有人再需要我,我便是老了。”
“没有人再需要你?蜀主师弟,你开什么玩笑?”朱平樨提醒道,“我们需要你,蜀民需要你,特别是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见宽也心软下来,安慰道:“师兄,别多想了,都是我不对,最近老是顶撞你,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还象过去一样,好吗?”
杨展抿嘴一笑,“那最好,你别在我和璟新之间摇摆不定,我就阿弥陀佛了。”
师兄弟们说说笑笑,一顿早饭就用过了。七八个蜀江盟的兄弟已到观外待命,江泊着一只大船。李志勇办事,从来就是这么可靠。
一阵忙碌后,众人将金银装大船,刘见宽向师兄们挥了挥手,跃大船,扬帆向嘉定驶去,到那里还要将火器装船。
刘见宽不在,朱平樨便代行重瞳观住持之职,他也去忙了。
百无聊赖,杨展便让小金陪他去岷江逛逛。他们解开那只蟆頣飞船的缆绳,逆流而,往新津急驰。
初冬的江,薄雾浮动,水鸟和野鸭子在江面自由自在地来去,仿佛没有感受到战争的迫近。
杨展哑然失笑,真是有些老了,战争还远着呢,竟然自己吓自己,都快吓破胆了。
“哈哈哈······”
他对着大江笑。
“哈哈哈·······”
他仰天长笑。
笑声在蜀山蜀水间回荡,费小金配合地大叫:“杨大侠,你还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还是蜀民可依靠的坚强长城!抽出你的宝剑,斩魔驱敌,所向披靡!”
杨展飞出船去,在江划出一道道白线,他也大叫:“费大侠,你可愿接受我的挑战?”
小金站立船头,拱手道:“岂敢,岂敢,蜀主何等尊贵,费某岂敢以剑相向!”
杨展以剑挑水,水便成利刃,往小金头进攻。小金一闪,他再攻,两人竟在这江边走边打起来了。
沿岸正在劳作的蜀民都起了哄,他们已经司空见惯这样的场景。杨展师兄弟的水功夫,谁人不知呢。
到得新津地面,他们便往昨天挖宝的支流而去,这里一样的水满蜀江,哪里看得出一丝一毫“锢金水藏”的样子?
杨展和小金相视一笑,一径往成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