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茂川公馆这些特务机关做了大量战前准备工作,比如,监视在天津的逊帝溥仪;策动殷汝耕割据冀东建立伪政权;在军阀、政客中培植亲日势力;笼络桂系、晋系军政要员;策划倒蒋**活动;搜集英法租界的情报,等等。”陈慧道。
“他们想继续在下野军阀、失意破客及东北籍军政人员中开展工作,策动他们‘倒蒋**’,谋求‘华北自治’脱离南京政府。在伪满洲国之后再炮制一个伪华北国。”
“茂川除网罗了一批亲日分子外,同时侧重收买土匪队伍与封建会道门头目,建立了若干外围组织。收买的土匪头目如近郊的刘辅臣、曹华扬、李秀山,沧县的刘佩臣,武清县的柳小五以及东北抗日军的叛徒栾乐山等人。控制的帮会有安清帮及其头目袁文会、石友三,还有道亲会(***)及其头目王义。建立的外围组织有中国农协会、中国回教协会、天津地方辅治会、新东方文化协进会、同乐京剧社、大东公司、兴中公司、南开农场等。茂川公馆的情报特务活动,可以说是无孔不入……”
听着陈慧娓娓道来,常凌风不由地对她刮目相看,这个小姑娘知道的事情还挺多,因此推测她的家庭背景绝对不一般,但是陈慧始终也没有说自己家里的事情。
祁山和陈林书听着听着也收起了最开始的轻视之意。
吃完饭之后,祁山抢着付了账,开玩笑是开玩笑,但是不能让人家小姑娘请客吧。陈慧虽然生气,但是也没办法,说是有事的话可以到南开找她。
随后,常凌风他们先是找了个旅馆登记入住。
在房间里,陈林书低声问道:“老板,今天日租界也没有进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常凌风道:“其实,日租界只是之前的叫法,现在整个天津都在鬼子的统治之下,只不过日租界的岛国人更多一些,即使进不去,我们也可以在周围的日本商行之类的地方打探。”
陈林书点点头:“今天突然出现的那个秋木元不会是发现我们什么破绽了吧?”
祁山道:“我当时是紧张的不行,若是那个鬼子察觉出来什么,我都准备动手了。”
常凌风道:“我们刚刚进入天津,应该没有什么破绽,从刚才陈慧的介绍来看,这个秋木元是茂川公馆的人,茂川公馆是鬼子的特务机关,一边做着搜集情报的事情,另一边在大肆网罗能够被他们利用的中国人,今天他们故意在我们面前教训那个胖汉奸,无非也是做做样子给我们看的。”
祁山愤愤道:“小鬼子就是会演,他娘的,真阴险。”
陈林书道:“无论是九一八,还是七七事变,都是鬼子一手炮制出来的,他们就是卑鄙的演员!”
常凌风道:“我现在想啊,这个秋木元倒是可以接触一下,也许我们还能从他那里掏出点有用的情报来。”
祁山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这些干情报的鬼子个个都是鬼精鬼精的,万一被他发现了什么,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林书道:“这样做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一旦取得了秋木元的信任之后,办起事情来会无往不利。”
祁山奇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假装去当汉奸效忠鬼子?”
常凌风道:“作为特种分队的一员,需要适应不同的身份,我们的目标是为了完成这次任务。”
祁山道:“是,只是我觉得跟鬼子相处起来有些别扭。”
常凌风道:“这需要你慢慢适应!”
下午休息了一下,傍晚的时候三个人出门吃了点东西,便到天津比较繁华的地方去逛,实则是打探情况。
这一逛不要紧,三人看的是七窍生烟。原来在南市大部,东马路的袜子胡同,北马路的北海楼等地到处都是鸦片批零商铺、烟馆,经营区实则涵盖了津市几乎所有的繁华街区。
常凌风侧面打听里一下,伪天津特别市公署已经开始起征土药土膏特捐,允许鸦片合法经营。为保证土药土膏业的安全经营和该项特捐的顺利征收,伪财政局与警察局商议在天津市华界及各特别区划出鸦片批零商铺、烟馆经营区,凡在述区域内开设土药土膏店铺,可以得到伪警察局保护。
同时,还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鼓励开设土药土膏店、烟馆,诱使民众吸食毒品。伪天津禁烟局规定,任意商人只要缴纳捐费即可领照经营各类毒品及烟具;对吸烟者更没有任何限制,只要缴费领取吸烟证,即可在任何膏店、烟馆甚至家中吸食鸦片,私售、私吸者则将受到惩罚。
仅仅在东马路一带,常凌风他们就发现了七八家贩卖鸦片的土药土膏店。他们还摸清楚了鸦片的销售网络,具体来说就是在禁烟总局、分局指导下,由伪土药业公会将生鸦片批卖给各地分会,再由各地分会配售给土药店。
除此之外,常凌风知道了天津著名的土药店有“烟土八大家”之称,其中属宫北大街的元泰土药店资本最为雄厚,经理郭岳五系烟土巨商,与日伪层分子广泛勾结,曾任伪天津土药业分会会长。
此外,还有大有恒、信元、同顺昌、元泰裕、顾记、义记、华记等土药店。这些土药店从土药业公会批发“官土”,加价分销给膏店,或者受公会委托收购本地所产鸦片,或深入产烟区采购烟土运回天津,或收购产烟区土商运津的烟土。根据产地不同,津市鸦片市场有“西口土”“北口土”等。当然,这些土药店并非只从事“合法”活动,收购贩售“私土”的现象也非常普遍,并占销售量的很大份额。
祁山和陈林书这一路看过来,气得牙根直痒痒,回到了旅店之后,祁山低声道:“要是我们知道了他们的仓库,非得把这些害人的玩意儿全部都烧光了才好。”
陈林书道:“你别忘了,我们这次来天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常凌风道:“天津的鸦片大部分来自于伪蒙疆、热河地区合法配销或非法走私。这些地区被鬼子的兴亚院划为重点罂粟种植区,并且进行鸦片统购统销,配销大量的鸦片给华北、华东、伪满洲国等地区。而天津则是其重要的鸦片消费市场和转运中枢。”
陈林书道:“今天我侧面打听到,伪蒙疆公开输入华北的鸦片数量颇为惊人,每年均数以百万两计。运入天津的‘官土’,大致有三种出路:一是通过伪土药业分会配售给土庄、膏店、烟馆,供当地烟民吸食;二是经天津转运到海、日本本土及东南亚地区;三是制成吗啡、海洛因等烈性毒品,戕害中国民众或运往其他国家。”
常凌风缓缓地道:“之前我说要接近那个秋木元,也许从烟土下手是最为理想的方式了。”
“老板,你不会要去贩卖这些害人的玩意儿吧?”祁山惊声道。
常凌风笑道:“你想多了。我的大致计划是先把这里的鸦片市场搞清楚了,你们想想如果天津鸦片要是缺货了怎么办?”
祁山道:“这还用说嘛,肯定是从蒙疆和热河大量的补货,不然鬼子赚不到钱,他们拿什么跟我们打仗?”
陈林书道:“这是鬼子在天津的经济命脉,一旦动了烟土,估计天津的鬼子们就该鸡飞狗跳了。”
常凌风道:“许多伪蒙疆政府官员、伪蒙古军军官也因走私烟土大发其财。我打听到的消息是,伪蒙疆热河等地著名的鸦片贩子有孔援刚、蒋介齐、范老三、孙雅荣等,走私方式千奇百怪,有时以武装押运,有时以铁路运输,有时甚至由列车警察护送。这些毒贩每人每年走私烟土也有数万两之多,而天津是其贩运的终点站。鸦片走私到天津,再通过铁路经承德运往锦州、奉天、兴安等地。我们可以在他们补货的时候介入。”
祁山道:“老板,你的意思是我们给鬼子雪中送炭对不对?”
常凌风道:“表面是这样!明天,我就去打听打听售卖烟土需要什么样的手续。祁山,你和林书摸清楚这些烟土大致都被放在什么地方。”
两人齐声说道:“是!”
第二天一早,三人从来旅店出来分头行动。
天黑时分,回到旅店汇总情况。
祁山和陈林书制贩场所大都设在日租界,陈林书道:“老板,除了你所说的烟土八大家之外,还有从事制毒业的有所谓四大金刚,其中以陈坤元的势力最大,资金最多,号称白面大王。这家伙原来在海制毒,后来来到了天津在寿街开设康昌洋行,制造海洛因,雇日本人冈田为经理,其在华北多地设有秘密贩销处和分行,毒品甚至远销港澳和南洋各地。我们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他的仓库的具体位置。”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从这个陈坤元这里下手!”常凌风道。